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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回 魔高一丈

二人轻轻跃落,庭院中干干净净,看来天天有人打扫,只是一片漆黑,安静得碜人。二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散开,分别搜索起来。

不多时,二人重新聚在一处,索性摘下了面罩议论起来,只因这座宅院确实已经空无一人。二人搜遍了整座大宅,一个人都没有,连一只老鼠都没有,偏偏灶膛里的灰烬还是热的。

岳成龙皱眉道:“这失踪的手法与百媚楼如出一辙,走得干干净净,又比我们早上一步。”

杨千城苦笑道:“看来今天早上我们将百媚楼翻个底朝天的时候,他们正在不急不忙地从此地撤离。估计最后一批才离开不久,所以连炉灰还有余温。”

岳成龙点头道:“只怕武昌、浔阳、宁江的百媚楼也已经人去楼空,等我们备足兵器粮草,坐船前去早已遁去多时了!”

杨千城狠狠向假山上敲了一拳:“被他们金蝉脱壳,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走,实在不甘心。那杜炎实在老奸巨滑,从一开始就着了他的道!”

岳成龙叹了口气,可不是嘛!派人在江心凿船,为百媚楼撤退赢得了时间。趁联军和官军目光紧盯着百媚楼,掘地三尺地搜索,天狼教已经气定神闲地带着人马财物分批混出了城。而且凿沉了官船,至少可以将朱橚一行大队人马拖在芜湖三五日,完全可以不慌不忙地将武昌、浔阳、宁江的资财都转移到安全地带。对方确实是步步抢先,心计高人一筹。

二人不甘心,趁着夜色将其他几户住家也摸了一遍,不过是寻常人家,并无蛛丝马迹可寻。怏怏地返回百媚楼,决定天一亮便将夜间的发现告诉朱橚和华阳真人、唐见贤等人。

朱橚听完二人的话,久久不语,扶着椅子扶手的双手指节发白,双唇紧抿,紧绷的坐姿让人感觉得到他内心如狂潮海啸般的愤怒。李、宁二人久侍周王身边,紧张得噤若寒蝉,因为此刻的朱橚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着危险性。

钱悦儿、杨千城、岳成龙、华阳真人和唐见贤、唐心瑶虽不至于像李、宁二人一样紧张得手脚无措,但同样感觉到了迫人的王者之怒,一种无形的威压使得室内空气沉闷无比。

一时间众人默默无语,一分一秒都格外漫长。华阳真人和唐见贤平素见到的朱橚总是笑容可掬,平易亲切,今天这样的情形倒让他们见识到了五皇子的另一面,皇家龙裔天生拥有君临天下,叱咤风云的非凡气势。平时隐而不露,此刻的威压同样叫他们感到沉重。

钱悦儿轻咳一下,打破沉默:“殿下要赶紧采取对策才好,我们在此鞭长莫及,有没有什么其他应急之法?”她在委婉地提醒朱橚征调武昌、浔阳、宁江的驻军。

朱橚光顾着生气,此番出师不利,被凿沉战船,兵器、火药、粮草等物资全数沉入江中,损失不少。又被蒙元余孽在眼皮底下金蝉脱壳,如今困在芜湖无法追击,如若空手回朝,在父皇和诸兄弟、大臣面前无法交代。进退维谷之间,激起雷霆之怒,却没来得及想什么对策。

钱悦儿一言提醒,倒叫他想起一个人来,不是别人,正是六弟朱桢,楚王藩地武昌,手握重兵,正可送信与他,要他派兵提前拦截查抄。心头一松,双眉舒展起来,急催笔墨伺候。

挥毫泼墨给六皇弟朱桢写了一封信,着芜湖知府派人八百里加急日夜兼程送往武昌楚王府。一面敦促芜湖知府快快备船,粮草兵器不足亦是无妨,沿途再作补充。

芜湖知府遵命赶紧下去置办,刚才站在厅堂吓得他大气也不敢出,眼下如闻大赦。须知周王奉旨剿除蒙元余孽,乃是皇命钦差,却在芜湖地面上遭遇凶险,万一被殿下在圣上面前参一个办事不利,延误军情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赶紧将周王一行平平安安送出芜湖地面才是上策。

他早就巴不得朱橚离开,只是粮草兵器急切间筹不足,眼下听了吩咐还不心花怒放?事情办得很快,只一天功夫,芜湖知府便征调来三艘四百料大船,船上准备了够五千人食用半月的米粮菜蔬,只弄来些刀枪兵器,火器和火药一概没有,已是尽了他最大努力。

朱橚虽然不满意,但急切间也无法要求更多,只得率领众人匆匆登船,扬帆疾行。向沿途府县都征调了兵器、粮草,终于来到宁江府,果不其然扑了个空,情况与芜湖相同,天狼教分舵百媚楼已人去楼空,撤了个干干净净。

立即登船杀奔浔阳,浔阳的何知府本是旧识,此番急于将功补过,接到周王令谕立即点齐人马打头站杀向百媚楼,仍是一无所获。这个结果虽在意料之中,但接连扑空还是令朱橚非常不快。

也不休息,立即登船追向武昌。如果楚王在武昌仍然未有斩获,这次朱橚奉旨出京可就彻底搞得灰头土脸,难于交代。因此不光朱橚本人沉不住气,连杨千城、钱悦儿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三艘大船在江面上极速行驶,四百料与六百料终究差远了,不单住得不宽裕,行驶速度也慢了不少。朱橚心急如焚,站在船头向前眺望,心中默默祷告,乞求母后在天有灵,助他此行不至空手而返。

朱橚此行不仅仅为了追剿蒙元余孽,还奉有秘旨,如果这件天下至宝能够由他手中寻回,那么他便立下了一件绝世奇功,功在宗庙社稷,不仅可以令得父皇龙心大悦,说不定还有更大的造化和机缘落到头上。

这桩心头隐秘不得宣之于口,但他迫切想要剿灭查抄天狼教分舵的念头却因此格外炽热。

钱悦儿手拿千里眼,正在观察江面上的动静,自从被天狼教在江心凿沉座船,如今她格外小心在意,不时用千里眼瞭望,防止再被人故伎重施。

杨千城站在她身侧,只要有机会,他便凑近前来,希望能够和她说上两句话。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为何她要躲着自己,心中憋闷得快要爆炸,却不知所为何来?

钱悦儿明知他经常在身边转悠,却始终不给他搭话的机会。扭头看向朱橚:“殿下,申时二刻左右我们就可以抵达武昌,江上风平浪静并无异样。”

朱橚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如此甚好!”钱悦儿走上前去,将千里眼交给李鹤年,径自走进舱房。

杨千城正要跟进舱内,朱橚冷不丁唤住了他:“杨大侠,本王听闻你佳期将近,可喜可贺!杨大侠大婚之日,本王定当送上一份厚礼,叨扰一杯水酒。”

杨千城背影一滞,转过身来,面露尴尬之色:“多承王爷美意,此事还未确定。千城实不敢当!”

朱橚表情淡淡,声音却透着疑惑与责难:“本王是听尊师所言,难道他敢诓骗本王不成?”

杨千城吓了一跳,赶紧解释道:“家师希望草民早早完婚,草民则以为好男儿当建功立业,婚姻之事当押后再议,请王爷明鉴。”

朱橚唇边牵出一丝笑意,八字须向上一掀:“既然杨大侠与谢姑娘早已订亲,又荣登武林盟主之位,助朝廷剿灭邪教叛逆,功名二字俱已无缺,正是成家立业之时,就不要让她继续等下去了,也成全了长者的一番心意。”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杨千城心中叫苦,看来,想要悔婚阻力重重,难道真的不得不娶谢师妹了吗?心情沉重,不便称是,也无法辩驳,只得找了个借口离开:“多谢王爷关心,船只很快就要靠岸,草民去准备准备。”躬身施礼而去。

朱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露出一抹难得的舒心笑容,很快又陷入了深思。

船到武昌,楚王朱桢率队在岸边迎接。朱橚在船头与六弟遥遥挥手致意,笑意盈盈。兄弟相见,亲热寒暄,同回楚王府,众人在身后相随。

朱橚迫不及待地问道:“六弟,你在武昌百媚楼可有什么收获?”

朱桢笑了一笑:“五哥真是急性子,回府再说不迟。”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使了一个眼色。朱橚会意,不再追问。

二人同乘一顶黄绫大轿,近卫军严密拱卫左右,亲王依仗浩浩荡荡向楚王府行进,行人退避道旁。

突然,人群一阵喧哗,骚动起来,一条灰影如入无人之境般越过前方开道的楚王近卫军,带着扑鼻腥臭直向黄绫大轿扑落。守卫在轿边的宁东海与李鹤年大吃一惊,急呼:“抓刺客!”一边从马上纵身跃起,各自拔出佩刀向轿顶上飞去。

队伍后方的锦衣卫和武林联军听得这一声大喊,立即醒悟过来,绝顶高手都拔出兵刃施展轻功向前方扑去。

率领锦衣卫随同朱橚出京的叶飞虽是一名把总,却武功了得,是副指挥使卫长天的得意弟子,细论起来应该算是朱橚的师兄。皇城刚刚遭遇过蒙元余孽的攻击,卫长天需要协助兄长卫无涯守卫圣驾保护皇城安全,无法脱身,便特意挑选了得意门生去帮衬朱橚,临行之前再三交代务必保证殿下的安全。

如今在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胆敢袭击黄绫大轿,这还了得?!叶飞拔出秀春刀,自马上跃起,施展轻功点踏着锦衣卫与近卫军将士的头颅狂奔向前,迎上那条灰影,交起手来。

叶飞从远处奔来,竟与李、宁二人同时迎上那条灰影,就在轿顶上激烈打斗起来。近卫军立时行动,一齐拔出刀剑形成了警戒包围圈。街市上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惊呼哭喊声大作,百姓纷纷夺路奔逃,两旁商铺赶紧上板关门。

杨千城、岳成龙和钱悦儿施展轻功飞檐走壁而来,居高临下定睛一看,顿时大吃了一惊,你道这条黑影是谁?

正是在少室山武林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崆峒掌门枯木道人!枯木道人与杨千城对阵时,七伤拳误伤已身,幸亏钱悦儿飞入场中急救,才能全身而退。后来,唐门、峨嵋在西宁卫苦等崆峒不至,只得与征西将军一同进剿天狼教总坛。

这些日子,江湖上一直没有崆峒派的消息,众人忙于同天狼教周旋,也未及解开崆峒派的谜团,料来是和武当、少林一样遭了天狼教的设计。不曾想,却在武昌见到久违的枯人道人,而这位一派之尊竟然亲自动手行刺二位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