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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4.次日清晨。阴天倦怠。生墨几声咳嗽,爬起身来。火炕的余温叫人实在不愿起身。生墨给田沁馨弄好洗漱的热水,毛巾投在热脸盆里。田沁馨在慵懒中起床,昨晚半夜未眠,真不想离开这温床。看到生墨忙碌的身影,她出神,早上大脑依旧处于幻想的状态,懒得瘫坐在炕沿上,微笑的面孔,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温良就像是这清晨的炉火,火苗冉冉,让人心生暖意。

“起来了啊。快洗一洗吃早饭了。吃完了好赶回去。”生墨端一碗粥,筷子放在碗边上。有一点憔悴。

“你脸色有点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啊。”田沁馨穿好衣服,走过去问询。拿手搭在生墨的额头。“有点烫啊。是不是昨晚劈了风。我说叫你不要出去喂马。看吧。要生病了。”

生墨一侧脸,躲开田沁馨的手。“没事的。回去喝一碗汤药就好了。洗脸了吗?快去洗脸。”

田沁馨则不紧不慢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银制怀表,怀表被她温暖了一夜,现在是她全部体温包裹的一份礼物。她别在生墨的胸襟扣子上。看着怀表坠在生墨的左胸前,她笑了。生墨一弯腰,一声“谢谢。少奶奶。”。她就不乐意了。“不要成天少奶奶少奶奶的叫。我不喜欢。你叫我沁馨就好。以前在上海你也这么叫我的呀。”。

“那是你还没跟子白订婚。现在你马上要过门了。叫你少奶奶是理所应当。”

她背过去,使性子。“反正不允许你叫我少奶奶。人前可以这么叫。人后。你就还是叫我沁馨。别人不行,你行。这是我专门给你的专利。坐下吃饭吧。”

两人吃过饭,告别了大娘两口子。路上的积雪很厚。马车前行不动。田沁馨在前面驾马车,生墨在后面推。两人走一阵歇一阵。到了晌午才来到市集。到了市集生墨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脸色有些难看了。他终于是生病了。田沁馨叫生墨坐在车里,由她来驾车,路过市集,路就好走了。田沁馨一路驾着马车赶回方家。听蝶已经焦急的在路口候着了,她从昨天傍晚就出来看,今天早上到现在她出出进进好几次了,脖子都伸直了,终于是把人盼回来了,看到马车的影子,听蝶脸上终于笑了,赶紧回去给子白传话。子白大步流星出来迎接。看着驾马车的是田沁馨,子白听蝶两人心里都紧了,生墨肯定出事了。昨晚的雪好大,把树都要压塌了,这会子更冷了,屋檐上全是冰凌子。生墨可是打小跟子白在暖屋里过惯了的,一冬都不会被风吹一下的人,这昨天在外面吹了这一天,不生病才怪。子白脸色急了,紧张的快要跳起来。

“怎么了。生墨呢?”

田沁馨刚一拉缰绳,马蹄子一落。子白先问的是生墨。

田沁馨被听蝶扶下马车,拉开帘子。生墨偎靠在栏杆上。脸色苍白。这可叫子白好一阵心疼,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人给抱了下来,下人们一看这架势忙去传方管家。方管家闻讯前来,一看生墨脸色煞白,子白急的火急火燎。方管家先安抚住子白,随即差人去请大夫。听蝶忙着熬姜汤。子白问询田沁馨昨天怎么回事。田沁馨将昨日的事情像子白说明。子白怎么也不会想到生墨竟然会背着田沁馨走雪地也想不到竟然淋着雪夜里去喂马,还推着马车走了十几里路。子白心疼的守在床边说不出话来,田沁馨也顾不得前去老爷夫人那请安,也守在这。两人一左一右守着生墨,听蝶端来姜汤,子白把生墨搂在怀里,温柔的喂生墨喝下姜汤,也不管旁边的人是谁了,就这样搂着生墨,田沁馨觉得自己就像是犯了错一样,在一旁左右不是。听蝶看出了田沁馨的尴尬,上前拍拍她的肩膀。

“少奶奶。我先伺候你回屋洗漱换衣服吧。这一路风尘仆仆的。有子白在这就行了。换了衣服还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呢。他们二人也等着急了。别叫他们心里挂念。”说着往门口送田沁馨。

田沁馨只好应着听蝶的话。依依不舍离开子白的房间。梳洗完毕换完一身干净的衣裳。听蝶搀着田沁馨经过回廊,此时方管家领着大夫也到了,方管家给田沁馨点个头叫了一声少奶奶,田沁馨点头回礼。她看着管家跟大夫的身影去往子白的房间,她心里也满是挂念,生墨生病全是为了她,回想起生墨背着她走雪地,两人一起撑着斗篷在漫天飞雪里奔跑,在积雪厚重的路上艰难前行,她敢确定,自己爱上了那个男人,他现在就躺在子白的床上,发着高烧,在被子白照顾着。她多想此刻陪在床边照顾生墨的人是她,为生墨端一碗水,给他换掉额头上的毛巾,守在他身边,他睁眼第一个看到的人能是她。她站在廊下,步履不前。

听蝶看着田沁馨正在出神忙唤她,“少奶奶!别担心了。大夫已经来了。过两天就该没事了。喝几副药就该好了。就是生墨打小跟子白都住在暖屋里,一冬天都不见出来,头一回被大雪给激了身子,难免受风寒。没事的。别担心。走吧。”

田沁馨实在是心里不好受,一言不发。迈开步子。请过安,看着二老担心的神态,她勉强笑着,安抚二老,说些平安的话,听些二老啰嗦的言语,在一唱一和间,完成了认祖的最后过程。她实在是不想跟方太太方老爷有太多的言语交流,不过都是长辈惯用的话术,除了担心就是安慰,然后一些礼物做结尾。田沁馨托着方太太给的一些补品,燕窝阿胶。来到自己房间随手一放。脑子里继续回忆昨日的情景,她托着腮,脑子里浮现出生墨那张无限温柔的眉眼与面容,他说话的样子,他走路的样子,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他背着她在雪地里走,她的耳朵贴在他是面颊上,他们说些细碎的话,聊从前聊以后,从前他们不认识对方,所以好奇对方儿时的生活,生墨说小时候跟着子白春天去河堤上折柳枝编帽子编篮子,夏天去河里摸鱼能摸到好大的鱼然后叫听蝶做鱼吃,秋天瞒着府里偷跑到南山上摘果子吃,冬天就待在府里不出来,晚上偷红薯叫上听蝶有时也叫上方管家,一边吃烤红薯一边听方管家讲故事。田沁馨听着生墨说起小时候,她多想参与进去。她抱紧他的脖子,看着越来越近的方家祖坟。她多希望那条路能无限延伸,延伸到一望无际的海角天涯,她想叫他背着一路走到白头,走到时间计算不出的历史里去。她深吸一口气,跑到子白的房间。此时大夫已经离开,方管家跟子白前去抓药,听蝶在烧水。

“少奶奶来了啊。子白去跟着大夫抓药了,别人去他不放心。我这给生墨烫毛巾呢,大夫说要给他用热毛巾擦擦身子,说是要让毛孔张开,这样有利于什么代谢。反正我也不懂。您来了就好了,您应该懂。”听蝶一边烫毛巾一边说。

“是新陈代谢。这样可以叫病好的快些。”。我来吧。我帮你给他擦。说着伸出手。

听蝶拿着毛巾,“我来吧。您来多不好啊。男女有别。我来吧。反正我是他姐。我没事。”

说着听蝶绕过田沁馨来到床前,解开生墨的上衣扣子,看到生墨带的那块怀表。一块新的怀表,跟年前子白送的那块不一样,子白那块是银雕花的,这一块上面还镶嵌着一枚红宝石,一看就比子白送的那块值钱。她看了看也没多想什么,她知道肯定是田沁馨送的,除了田沁馨谁还能这么出手大方。她解开衣服后,开始擦拭生墨的身子,田沁馨在一边看着,这叫听蝶有些觉得为难,心里想田沁馨怎么着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虽订了婚可还必定没过门呢,就算过了门,就这么看一个男人的身子,也不好啊。正给生墨擦着,生墨迷迷糊糊的说话,田沁馨以为生墨想要什么,麻利的去倒水,倒来一杯水就扶起生墨喝下,生墨喝下水,可还是依旧嘟嘟囔囔。仔细一听原来是在喊娘。

“娘~娘~”生墨有气无力的叫。

田沁馨心里陡然一阵心酸。生墨曾说过,希望今年过年回来能去看看家人。田沁馨用手温柔的抚摸生墨的脸,生墨好像被这手抚摸的感到一丝喜悦。错觉以为这是娘的手。他拉住田沁馨的手不放,朦胧之中睁开眼,看到床边的人,好像是娘的面容,朝他微笑。

“生墨。生墨。不要怕。”语言像是春天柔和的风吹在耳畔。

生墨拉着田沁馨的手,枕在脸下。像个孩子需要娘的溺爱。“你别走。别走。”

田沁馨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发,“我不走。我在这陪着你。”

听蝶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不知道是该感激田沁馨还是该驱逐田沁馨。此时的生墨是糊涂了,错把田沁馨当成自己的娘了。可是田沁馨不糊涂啊,她这样的举动,也不像是一个娘啊,更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女子,语言表情举止都充满了怀春的迹象。听蝶在戏台子上看过,杜丽娘就这般怀春。她想着子白这就要回来了,所以前去廊下等着子白。

子白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听蝶拦住他。“生墨睡了。你不要去打扰他了。看你一身寒气。你跟我一起去厨房熬药吧。大夫嘱咐怎么熬你给我说。还有你也跟着喝完姜汤吧。你可别也生病了。走!”说着拉着子白向厨房走去。

子白觉得听蝶说的对,他就跟着去了。

而房里。田沁馨像是抚摸一直猫咪一样抚摸着生墨,满眼的爱怜。“睡吧。快睡吧。会好起来的。”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生墨在一起,手指摸过他的眼角眉梢,嘴唇耳朵。他就像是她手里的一件宝贝,被揉捻着供奉着,托泰山举明月一样,细心呵护。她爱他。从心里下了判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