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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我思念的小包子

接下来一路顺风,四个多小时后下了高速,到了市区。黎花开无论如何都不肯先到县里送于文鑫和王瑞回去,偏要先在市里找个4S店把车给修好,然后风风光光地开车送王瑞回家,见见她的家人。

我想暴揍黎花开一顿,原因是他就要去王瑞的家人了。我想把他揍的生活不能自理,别说是去见王瑞家人了,就连王瑞看见他都得反胃的那种。

所以我坚决反对:“你就先别修了,先送我们回去。都着急回家,赶时间啊!”

黎花开挽着王瑞的腰问:“你赶时间?”

王瑞把头摇成拨浪鼓,说:“我不着急。”

“那人于文鑫着急呀!”我转而看向于文鑫,说:“你是不是急着回家呢?”

于文鑫疑惑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着急,我急什么啊我!”

就连毛寸头也说:“那就先在市里呆着,车修好之前好好玩玩儿,放了假就一路奔波过来,总得让我们歇歇吧!”

我说:“等回去了随便歇啊!”

他们就不搭理我了,过去商量去哪家4S店修车。何纹在车上没有睡醒,老王也过去瞅4S店去了。顿时我觉得我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之前我一直认为我是他们的老大,至少是这次旅途中各种事件的决定者。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毛寸头和老王作为我雇下的人也不听我话,想到这里我心底生出一股子落寞,就钻进车里抱着熟睡中的何纹,此时觉得还是她对我最好。

找到合适的4S店后我们就把车开了过去,店经理说车修好至少要一天半的时间,让我们明天晚上过来取。

我看见这店里还有十几辆或多或少都有些损坏,需要修理的汽车,觉得运气有点差,世道不好。便对何纹说:“修车需要多少钱你就替我拿出来吧,我去店里找个插座把手机充上电,一会儿要走的时候你记得叫我一声。”

何纹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我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开机,上面竟然有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其中十来个是黎花开打来的,十来个是章宣琳打来的,还有十多个是一串陌生号码,之前没有一次通话的记录。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然后情绪激动地意识到:这串陌生号码一定是小包子打过来的。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相信还有会其他认识我或不认识我的人,会在我手机关机的情况下给我打过来十几个电话,即使是黎花开与章宣琳他们这些有着要紧事的,也才打过来不超过十个电话。

我略过章宣琳,直接回拨了这串陌生的电话号码,接通后,那边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任远!”

我惊喜地哈哈大笑,说:“哈!果然是你!”

那边放低声音,说:“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都是关机!”

我解释说:“我昨晚出了点儿事,恰好手机也没电了,一时没地方充电,手机就关机了。不过刚才我一看见这串陌生电话号,就猜到了是你打给我的,这不我就直接给你回过去了?”

那边生着闷气讲:“是这样吗?”

我说:“是这样!是这样。”

小包子抱怨:“你说你怎么早不关机,晚不关机,偏偏要在我有事找你的时候关机呢?”

我说:“我还想说呢,我早晚盼着你的电话你都不打过来,偏偏要在我手机关机的时候打。你现在在哪儿呢?还在老家这边?”

小包子说:“且!我要告诉你我现在在哪儿,你能马上飞奔过来找我不能?”

我信誓旦旦,说:“我能!”

小包子说:“你来吧,我在咱们村子呢!”

我说:“那好,我马上过去。”

小包子特惊讶:“啊?你认真的啊?”

我说:“你就在那里等着我,天黑之前我就能到。不过你怎么回老家了?你没在北京那边吗?”

小包子好像突然丧了气,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我着急道:“那好,你就等我过去再说。”

小包子说:“那太好了,我特想看见你,任远。”

我说:“等我。”

挂了电话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到村子,立刻马不停蹄地回到村子,与回去无关的什么事情也没想。我少有这种感觉,就是对一件事认真执着到——我在某个时间段就是为做这件事而活着。

我必须回去,无论当下有多么要紧的事在等我去做,我都必须回去,因为没什么事是比回去更要紧的了。

我承认除了小包子,这世界不会有第二个能让我如此纯粹固执地、去完成一件对我来说无比神圣的事的人了。

在我彼此熟悉的所有人之中,除了我爸妈,小包子对我的重要程度在其余所有人之上,甚至在我个人的性命之上。我曾经尝试把我们之间的关系以一个词语来形容,我想到亲人,朋友,伴侣甚至是情人,但这些都不能很准确地表达小包子在我生命中的位置。

好像上帝在把我创造出来的时候打了个哈欠,他的哈欠伴随着我来到了人世间,成为了小包子。

我心里想着她,周围什么也注意不见。

何纹拦住奔跑的我,问:“你跑这么快是要去哪儿?”

我说:“你们在这里等车修好,我必须马上回家一趟。”

黎花开听见,以为我是在跟他怄气,上来问:“任远你这是干嘛?”

我说:“我现在必须回去,我有急事!”

“什么急事?”黎花开拦着我嚷嚷道:“任远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你丫心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我冷静下来,心平气和地跟他说:“我没在和你怄气,我真的没,我刚才给家那边的人打了个电话,我现在是真的有急事要回去。”

何纹说:“那我先开走一辆车,我送任远回去。”

我摆手道:“别!我一个人回去,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看着黎花开,说:“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啊?嗯。”黎花开呆呆应了一声,他手一松我就跑了出去,也没注意后边人都是什么表情,在说什么。我拦上一辆出租车就往汽车站赶,为了小包子我违背了我的第二个原则,就是这辈子再也不坐出租车。

我这辈子不打算再保留其他原则了。我发现所谓原则能保持多久,全在于能让你打破原则的事情在多久后会出现。所以请千万不要信誓旦旦地说“没什么能让我打破我对原则的坚守”这些话了——千万不要。

我一路上没有思想,只有幻想,幻想小包子如前些年那样栩栩如生地出现在我眼前,幻想她这些年的失踪不过让她更加美丽,更加快乐,更加相信这世界万物都是有灵性的美丽想法。

因为我不停地幻想,痴迷地幻想,所以时间飞快。一路恍如一次眨眼,我便下了客车,站在我们村口那翻新小学的小学门前,终于所有思绪回归平常。我需要给小包子打一个电话了,我还不知道她具体在哪儿。

但我拿出手机的瞬间好像有个声音告诉我说:她在你爷爷家。

我便放下电话,挤过集会从章宣琳回来就一直热闹到现在的人群。

村子里现在不比前些年,我从县里放假回家时,他们看见我时是会向我打招呼的。而现在他们冷漠地看着每一个从外归来的游子,把热情全都簇拥在能给予他们真正实惠的章宣琳身上。

路过村里最大的十字街时,老了很多的那个疯女人在看见我之后依然“咿咿呀呀”地吵闹,用手狠狠地敲击自己的头部,她这个动作还是前些年跟着我学的。我做什么她都要学我,现在我苦情地看着这个疯傻的女人,觉得讽刺。

我微笑着看她,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头部。她愣了愣,傻傻笑了,用力搓自己那头原本已经足够杂乱的头发。我其实没必要这样做,因为村子里的小孩儿一波一波的不会走尽,但是时代一直在发展,他们教疯女人的动作恐怕不仅限于敲打头部,而是要往脱衣自慰这等时代潮流发展去了。

我的天呐!这可真是令人感到惊悚。

爷爷家的三层楼是村里最先起来的那波楼,因为三大伯发财比较早,爷爷从那时候就不愁吃花,转而整天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事,便成天打麻将,嚷嚷着种花种树,种这种那,却很少能把植物种活。其实他就是一个人寂寞,缺人陪,所以每次我回家的时候,他表面一本正经地严肃,心里则温暖洋溢如开了花。

我到爷爷家门前的时候,看见他坐在大门前的小板凳上,左手拿着烟,右手翻阅着放在双膝上,正在阅读的一本我从没看过的老书。

我叫他:“爷!看书就别吸烟了。”

他抬头瞅见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不慌不忙地合上书,站起来,语气不惊不喜地说:“你管着自己别吸烟就行了!小子,从哪儿过来的?”

我说:“从外面。”

他说:“进来,我说你姐一整天在那傻乐,也不知道乐啥。”他说着,转身往院子里面走,从桃树上摘了个小的惨不忍睹的桃子,说:“你来的不是时候,大的都给吃完了。”

他每年都这么说,其实树上哪里结过大桃子啊!

我接过来,用水冲了冲就吃,边说:“我看看我姐去。”

他指了指门,说:“在屋里。”

我说:“一会儿我给你讲讲我在外面发生的事。”

他也没应,就摆了摆手,转身走向大门。不知道他是准备去那里看书,还是偷着乐呵。说真的我每次跟爷爷讲的故事都是我胡编乱造的,因为我认为有趣的时候爷爷都以为那是不务正业。隔了两辈人之间的代沟很难通,我只有用谎言与甜言蜜语将其打破。

我很想在一会儿见面的时候给小包子一个拥抱,因为我们之间还从没有过庄严郑重的拥抱。不过我们之间又不太适合庄严郑重的氛围,那么我一会儿就跟她玩逗比吧,即使我从来都逗不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