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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毒

“这就走了?”

一声笑意中夹杂着嘲弄的呼声响起,这腔调就像一面锈迹斑斑的破锣忽然铮响,响亮却绝不悦耳。

平安心中一突,停步回身,茫然四顾,最后把视线停在中年人身上,指着自己对他说道:“这位大哥,你是在唤我?”

中年人把玩着手中小刀,呲咧着一口白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别装了,都跟了你一路了,化成灰也能认下了,乖乖跟咱走一趟吧。”

擦身一瞬没有细看,现在平安这才看清他手中的小刀,刀身细窄如柳,刀刃呈流形,刀锋尖利且有一丝挑弧,像是短匕,弯刀与剔骨刀的结合体,毫无疑问,这是一柄暗器,一柄残忍凶厉杀器!

平安膛圆了眼珠,一脸懵懂的说道:“大哥说的什么,在下实在听的糊涂。”

中年人不为所动,冷冷的肆笑道:“吆吆吆,装得还有模有样的,怎么着,盗潜佛坛,惊扰圣驾,这么快就忘啦?”

平安大惊,眼珠子险些飞了出来,抽搐着面皮,指着中年人惊呼道:“什么佛坛,什么圣驾,你别乱泼脏水啊,惊扰圣上是要杀头的!”

说着瞧着手上那柄短刃,吞咽了一口响亮的口水,小声道:“看你青天白日还揣着刀子,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你是拦路抢劫的强人吧,在下身上是有些小钱,你想抢些就直说,我给就是了...”

阮玉适时的战栗着香肩,搂上平安的腰身,嚅嗫道:“大哥,我怕...”

两眼朦胧,语调凄婉,几欲哭了出来。

平安好似因美人在旁,要一逞男子汉的英勇,猛的踏了一步,鼓足了勇气大声道:“这位大哥,我把钱都给你,饶我们性命可好?不然...不然我就把钱丢下山崖,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说着解下了包袱,双手奉在身前,还恶狠狠的剜着中年人一眼。

看似强硬,其实中气不足,眼神飘忽,稍加留意就能看出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

中年人也被怔住了,停下手中动作,从袖中掏出一副画像,眼皮翻飞与面前此人对照着,只是画像仅有三分神似,加上平安演技逼真,把一个软蛋演的鲜活无比,口中不由嘟嘟囔囔道:“他妈的,难道那帮狗/娘养的争来斗去又把老子当猴头戏耍了?不应该呀,看着容貌有些相近,可这脾性也差的忒远了些...”

平安见中年人脸上阴晴不定,侥幸之意更浓,立时忐忐忑忑的说道:“这位强盗大哥,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考虑好了放我二人一马?”

中年人冷冽的眼神登时打来,打了平安一个惊慌跳脚,畏畏缩缩的退了两步。

中年人瞧平安这幅模样,眼皮塌了下来,憋气道:“怂虱子!一副窝囊相,白瞎了这么水灵的小娘子,快些给老子滚蛋!”

平安喜出望外,连忙把包裹丢在地上,忙不迭作揖道:“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说摸了额上挤出来一把白毛汗,牵住阮玉的小手转身就要逃窜。

中年人脚尖一挑,沉甸甸的行囊就勾在手中,伸手在包袱上摸索了一把,呼道:“等等!”

平安二人立刻又定住了身子。

平安颤颤巍巍的僵过来,苦涩的打起笑脸,这笑比苦还难看,惨道:“大哥...大哥,,,还有何吩咐?”

走调的嗓音又沙又哑,连平安都觉得自己以假乱真。

中年人阴恻恻一笑,扬手把包袱丢在平安怀里,平安“唉吆”一声屈膝打个趔趄。

中年人啐了一口,摆摆手阴笑道:“我儿,拿上包包再走,爷不抢没卵/蛋的货色。”

平安闻言舔了下嘴唇,谄笑道:“谢谢爷,谢谢爷...”

拉着阮玉头也不回的拔身就跑。

待二人跑远,一头扎进了密林,中年人面上的阴笑立刻霜结,冷冰冰的低道:“出来!”

身后立刻窜出三道身影,清一色的头戴草毡,身披绿蓑,蓑上插满了草蔓,这幅装束在这片密林中是绝佳的伪装。

三人中走出一个矮子,来到中年人身前,拱手笑嘻嘻道:“八爷,那小子装的挺像啊。”

中年人把玩着飞刀,目不转睛的盯着远方,狞笑道:“何止是像,还厉害着呢。”

矮子嘿嘿笑道:“八爷,恕小的眼拙,咱就没看出那小子有多厉害,他要真厉害岂能发现不了咱几个的行迹?不过那小白脸身边小妞倒是又白又嫩,都快滴出水来了...”

中年人冷哼道:“你要能看出来,现在当八爷的就是你了。”

矮子赶忙悄声道:“爷,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小的的心肝脾肺肾您是知道的...”

中年人不耐烦的打断矮子为表清白的啰嗦,劈头骂道:“够了够了,啰里啰嗦吵老子心闹腾!”

矮子悻悻的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

中年人捏着飞刀修剪起指甲,闷道:“这小子可阴着呢,方才看似软脚虾,其实老早就在运功,那衣衫不时的鼓胀以为老子看不出来么。哼哼,还他妈的学刺客把剑掖在衣兜里,见老子飞刀在手就想诱老子上前送死,草!”

矮子的三角眼顿时打着转,出声道:“那八爷怎么不一见面就一刀戳死他,宰了他八爷可就立了大功了。”

中年人头也不抬,没好气的骂道:“草,你能想到的老子想不到?这么快就忘了毒老五怎么死的了是不是?这班懂妖术的妖人可不是那么容易杀的,贸贸然就出手,毒老五就是下场。”

矮子作为八爷的心腹,自然是见到了萧五的惨状,整个人都被冻成了冰疙瘩,硬梆梆的连刀子都能砍出豁口,不禁打个冷噤,嚅嗫道:“那,,,咱们还追吗?”

中年人一挑眉,眼中狰色一闪而过,重重一哼:“追,当然要追!他们走不远了,土鼠,泥鳅,你们两个继续跟住,黑蛇回去喊几个手脚利落的,我绕道去前给这对野鸳鸯备些好料。记住,不要贴的太近了,当心他们狗急跳墙,拉你俩垫背。”

三人得令立刻各自行动,一场致命绞杀在密林中铺展开来!

刚刚脱身的平安二人脚步再提,面上神色异常严峻。

虽说刚刚一场即兴表演自认很是逼真,但能不能骗过那些人,阮玉心里也直打鼓,于是悄声问道:“大哥,你说刚刚那些人识破我们没有?”

平安视线低垂,步伐虽快,每一步却很仔细的打量着每一寸地面,确认安全之后方才落脚。

听阮玉发问,平安没有抬头,回手拍拍她的手臂,低道:“安心,不会有事的,山林我熟的很。”

阮玉懂了,平安言外之意是对方已经看穿自己,可对方为什么不当场揭穿?还有,对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对二人穷追不舍?

她满脑子的疑问,张了张嘴,又把疑问咽回了肚里。

平安似心有灵犀,轻声道:“对方应该是朝廷派来捉拿我的人,连累到你了,我很抱歉。”

阮玉轻轻摇了摇头,停下脚步,从平安肩上卸下包裹。

平安回身,奇怪的看着她。

阮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避,默默地从包袱中取出一身平安换洗的衣裳穿戴起来,接着两手一撕扯开长裙,把两边绑在双腿上,再打上一条条细绳系牢,末了把沉重的银钱跟杂物全部丢下,只留一个水囊和空空如也的包裹。

平安又羞又愧,更有难抑的感动,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化作一句平平无奇的“委屈你了”。

阮玉笑笑,“山林我也熟的很,有什么话等到了镇子上再说吧。”

说完也开始弯身打量起来,与平安不同的是,她的目光多留在花草之上。

平安此刻才发现,这个看似憨憨的姑娘似乎并不愚笨,她的语言很多都是用双手来诉说的。

这样步步都谨小慎微自然很是费神,抬头望望,这条山路还长的很,起码还要翻越五六道岭脊才能到最近的村镇。

只是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专注,才翻过一道山岭,平安就觉得有些燥热,转身看看正蹲在身后采摘野果的阮玉,问道:“小玉,你累吗?”

阮玉抬头,额上光洁无比,摇头道:“不累呀,大哥你累了吗?要不要歇一会?”

平安眉头拧簇,抹了一把细密的汗珠,说道:“不知为何,我感觉热的厉害。”

话音刚落,正要扯开襟口透透气,忽觉背上一阵痛痒,如同被蚊子狠叮了一口似的,忍不住想伸手抓挠,两只肩膀不由自由的颠抖起来。

阮玉看着平安坐立不安的异动,疑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平安解下衣兜内缠裹的金剑,如使不求人一般探后抓起痒来,口中低道:“没什么,我觉得背上有些痛痒,大概是林子里的飞虫叮咬了吧。”

阮玉伸手抢过金剑,笑道:“哪有用剑抓痒的,割伤了怎么办,来,我给你抓抓痒。”说着扭过平安的腰身。

刚一拿开背上的包裹,阮玉霎时花容失色,惊叫道:“大哥,你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