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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对牛弹琴

不多会,一位小厮敲门进屋,在图大胖子耳边低咐几句,图大胖子立刻起身给三人赔笑道:“不好意思,有些事情需要前去处理下,鄙人就先走一步,无奈扫了各位的雅兴,实在不好意思,今夜的开销,全都算在鄙人头上,望各位海涵海涵...”

三人忙起身谢过,相出门外。

图大胖子走后,平安立刻说道:“多谢田先生款待,我兄弟十分感激,不过夜已深了,是该回客栈歇息了。”

平安总觉得“倚翠浓”里里外外总透着古怪,可是古怪在哪,一时半会瞧不出来,再说二人此行带着任务,实在不宜多生事端,这个是非之地,还是早早离开得为妙。

田崇翰笑道:“不急不急,酒兴正酣,当是赏美之际,二位请随我上楼。”

说完一左一右,携二人直上三楼。

平安好酒却不擅酒,适才一直暗暗行功驱酒,以防醉酒误事,在田崇翰搭腕前一刹,仓促收功敛气,登时酒气上涌,冲的平安一头热汗,两眼泛迷,步子都有些醉态。

田崇翰截然不同,虽满面酒晕,但步伐稳当,搭手之间也感觉不出丝毫气血沸腾之意,若非酒量过人,就只能说明他也是有修为在身,而且不低,起码不在自己之下。

再斜里偷瞄了刘昭然一眼,只见他也是步履蹒跚,热汗蒸顶,不住的打着酒嗝,暗叹,今夜可能不太平了。

田崇翰把二人分领至两间屋前,就作势要离开。

平安忙道:“田先生这是何意?”

田崇翰嘴角一弯,送了一记昧味的神色,喷着酒气说道:“二位且先沐浴更衣,待去去满身酒气再说。”

刘昭然好似真醉了,接着酒气“哈哈”大笑,挥手赶道:“承先生美意,我兄弟二人就却之不恭了,先生慢走。”

田崇翰同笑,转身踱下楼梯。

前脚刚走,刘昭然立刻精神抖擞,双眼迷离之色尽消,一步跨来,对平安低道:“既来之则安之,先看看他想搞什么名堂。”

平安点点头,回道:“知道,你也当心点,切记,万万不可妄动。”

刘昭然一笑,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里是人家的地头,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也等忍。

田崇翰下楼之后,神色骤变,立刻奔回内阁,抱起一口瓷瓶弯腰大吐特吐。

他本不是饮酒之人,为了应对这两人,只得强迫自己喝酒,还要装作津津有味的模样,加之这些酒水也都是做过手脚的,能忍到现在实属不易。

当然,所谓做了手脚不是放了迷/药毒药之类,而是添了一些特殊的材料,使得酒劲变得极大,以田崇翰的为人,也不屑做那些下三滥的事。可惜这样都没能喝翻两人,只能权当给后人消磨吧。

推门进屋,一股清香无风而袭。

环往四周,入眼是一架纱织屏风,上绣山水景致,绕过屏风,左手边是一席床榻,粉红色的帐幔分掀两头,丝被凉褥铺展,还备有一叠崭新的衣衫,床榻斜对是梳妆台,台上置有一面铜镜和几个雕花的首饰盒。

再右则是一间里阁,挑起珠帘,顶上流苏闻声轻摆,两壁分挂刺绣书画,居中摆有一张矮案,案上熏香袅袅,笔墨纸砚齐全,下至蒲团有二,或可偎依。

这是间香闺,女儿家种种婉情随处可现。

温柔乡,英雄冢,越是厚待,越要提防。

平安不敢多想,立刻盘膝坐下,运功驱酒,只是不知为何,这酒意好似附骨之疽,盘亘在五脏庙中怎么都赶不动,若不是身处闺阁,他都想扣嗓子眼,用呕吐来醒酒了。

这时,一阵叩门声响起。

平安立刻提神,警惕的问道:“谁!”

“公子,是小的们给您送浴水来了。”

是小厮的声音,平安轻声道:“进来吧。”

两个小厮抬着浴桶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提水的汉子。

见他们要绕过屏风,放于床前,平安连忙出声道:“你们放在屏风前就可以了,不用摆在后面。”

小厮摸摸脑门,不知这贵客犯什么混,只是不敢多问,照做就是了。

按理来说,三楼的姑娘清一色全是漫天要价的清倌人,只有那些真正的显贵才能享受到她们的服侍,至于身子到底“清”不“清”,“白”不“白”,得问那些大老爷。

眼下这阵仗分明就是鸳鸯戏水的路子,而这血气方刚的俊小伙竟然提出这么“傻头傻脑”的建议,无怪乎小厮会犯嘀咕。

小厮们走后,平安立刻衣衫尽褪,泡进浴桶。

此刻他神志虽清,但四肢却又酥又软,提不起多余的力气,这是他行运功法所致。

因为此酒甚为古怪,酒气难排,平安无法,只能将酒气分逼至四肢,保持头脑清醒,再借着浴水温热,慢慢舒经活络,这样一来,总比浑浑沌沌中被人暗算了还不知要强。

这时,屋门再启,却没有敲门声。

平安抬眼看去,一个身形妙曼,怀抱琵琶的丽人正入眼帘。

此女杏目含波,柳眉似黛,俊俏的脸蛋粉雕玉琢,一身清丽的素裹不漏丁点春光,唯有青葱玉指扣弦,鹅颈乌鬓流瀑。

平安一愣,呆呆傻傻的问道:“你不热吗?”

女子也愣住了,接着两颊红晕欲滴,粉颈低垂,掩上屋门,说了一句“尚可”便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小阁。

轻轻坐在蒲团上,心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挪不开腿的客人见过,猴急的客人也见过,但登门洗澡的还是头一次看见。你说洗也就罢了,还是正对屋门,连屏风都懒得挪挪,唯恐别人看不到的模样,实在有够厚颜无耻的。

平安也没想到会被人撞了个正着,他是想着若是在屏风后洗澡,肯定会正对里阁,所以才搬到屏风外,哪知这姑娘连招呼都不打,径直推门而入,自己没个准备,当然大刺刺的露于她前了,万幸的是浴桶内撒有不少花瓣,帮上了遮羞掩耻的忙。

平安异常尴尬,整个人泡在桶中,头枕桶壁,两眼望梁,见姑娘进屋说了不咸不淡的两个字后便一言不发,知她羞怒交加,只能率先出声,说道:“你好。”

“尚好。”

姑娘依然二字回应。

平安又吃了个闭门羹,愣了愣,干脆不理她了,专心驱酒。

“阮玉可比她好看多了,性子也可人,说不得见自己洗澡,还会贴心的给自己添水擦背哩,哪像她,自己一不是赤/裸相对,二又不是专门来寻花问柳的,她摆个冷脸给谁看呐....”

平安不以为然的想道。

哑然半晌,女子黛眉轻簇,暗道:“咦,这人怎么回事,自己生气了他竟然问也不问,还能若无其事的继续洗澡,莫非消息有误,这人是个傻子不成?”

又僵了一阵,平安慢慢感觉四肢疲重感渐褪,于是凝神闭目,全力运功,无数酒气便随着汗液从毛孔逼至体外,登时,香扑扑的浴桶中又添上了一味酒香。

而女子呢,似乎被平安给凉着了,终于开口,清脆道:“公子要听什么曲。”

平安用功之余分不出什么太多精力,随口糊弄道:“什么都行,就那个那个...你最拿手的吧。”

女子撇撇嘴,暗啐道:“狗屁,明明一窍不通,连名都叫不上来,还最拿手的,最拿手的你听得懂么,这样的水准哪像什么高手...”

心下虽把平安唾弃个体无完肤,手上倒没有怠慢,拨弦撩音,弄出一曲特别的音腔。

很快,平安便把一身酒气尽数逼出,一桶浴水彻底成了酒汤,若是拨开花瓣,可以清晰看到原本清澈的浴水,此刻已变作碧绿的浓汤,可见那酒性有多霸道。

这时,一曲也尽。

女子香汗淋漓,丹田之气耗了个七七八八,手落弦下,朱唇轻启,清淡道:“公子,你觉得还好吗?”

平安紧锁五识,两耳充闻,只顾逼酒,哪里听到了什么弦音,就算听到了,也评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岔开话题,笑道:“弹的好,比田先生弹的也不差了,对了,劳烦姑娘将换洗的衣衫取给在下,不便之处,还请姑娘见谅。”

“这人是木头做的吗,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真把自己当下人使唤了?”

女子登时秀美倒竖,杏目怒睁,无明业火直窜天灵,有种把怀中琵琶砸他脸上的冲动,任是千不甘万不愿,也只能抚平起伏不定的胸/脯,挂回笑脸,把衣衫捧过去。

只是她没有选择挂在屏风上,而是绕过屏风,径直走向浴桶,满面羞怯的看着平安,娇滴滴的说道:“公子,小女子来伺候你更衣。”

秉气扭不过人家,技艺全是对牛弹琴,只能用最原/始的美色来攻陷了。

平安又愣住了,上下看了几眼这女子,模样长的倒是挺周正的,或许也耍的一手好音律,怎么性子这么怪,一点都不知羞,自己都明言了,她还一副不避不讳的样子。

一皱眉,大手一挥:“行了,我自己来,你去屏风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