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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是否在意你

当弘历进来的时候, 就看见顾清晓独自侧坐在软榻上面, 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定定的望着窗外, 目光迷离,似乎在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弘历的眉头蹙起, 他很不喜欢顾清晓这样周身弥漫着淡淡忧愁的姿态,就像个受伤迷路的孩子。阻止了下人们的行礼, 弘历挥挥手将屋子里的下人都赶出去。

弘历悄声走到顾清晓的身后, 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顾清晓,唇瓣在顾清晓雪缎般的颈侧蹭了蹭,“笑儿, 你找我?”

顾清晓在弘历刚进屋的时候便察觉了, 她转过头,看着神色温柔的弘历, 她的小丈夫会让她失望吗?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在她的面前不再自称“爷”,而是说“我”?顾清晓微微勾起唇角,她的笑容很美,可是却也有些脆弱与苦涩。

“弘历——”顾清晓轻轻的唤了一声给与她依靠的男子,她的脸上一直都挂着笑容, 可是眼眶却渐渐湿润。

“怎么了?不哭。是不是宝宝闹你了?”这是顾清晓头一次主动叫他的名字。平日里,顾清晓最多在与他欢/爱的时候偶尔会唤他的名儿。可是此时的弘历却没有多少雀跃激动的心情。因为,她在哭。他见不得她的眼泪。弘历手忙脚乱的伸手轻轻拭去她晶莹的泪珠, 不断亲吻着她的额角,瞟了眼放在桌上已经凉透了的安胎药,弘历将手放在顾清晓的肚子上揉了揉,“今天怎么还不喝药?太医开的药要按时喝,这样你生产的时候才会轻松些。是不是怕苦?我给你找些蜜饯过来好不好?”

顾清晓将头靠在弘历的肩膀上,一双纤手也附在他的手背上,“弘历,我嫁给你三年多了,也许有很多地方我做的不够好,可是,我从没有想过要去害谁?对于后院里的那些格格们,我虽然不能待她们亲如姐妹,可是,我也从来没有苛责、迫害过她们。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三年多了我才有了你的宝宝,她们就那么不待见我和我的宝宝,想尽办法的要伤害我的宝宝?出嫁之前,额娘曾对我说过,皇家的媳妇儿不好做,贤良淑德,温良恭俭,孝敬性成,慎勤婉顺,凛遵内则,动娴礼教。。。。。。不骄不嫉,不争不妒。额娘总说我性子温糯,恐我吃亏。我也曾在心里幻想过,我未来的丈夫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儿?他会不会嫌弃我绣工粗鄙?他会不会不满我呆板木讷?他会不会生气我小肚鸡肠?他会不会厌恶我斤斤计较?我很怕,他会不喜欢我。”

弘历紧了紧环在顾清晓腰间的手臂,随即又想到他的小妻子已经怀了他们的宝宝,便又立刻放松了些。他俯身亲了亲顾清晓的嘴角,“他很满意你。没有不喜欢你。”后院里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没有你的一根手指头重要,所以,我会让妄图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的。

“弘历——”顾清晓抬手轻轻抚了抚他俊秀的侧脸,“你对我真的很好。我觉得能嫁给你,为你生儿育女是我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顾清晓转过身,对上弘历的眼睛,“我不想有事情瞒着你,你的福晋不是没有能力处理这些后宅阴私,可是,我却想把这些事告诉你。我不想将来你从别人口里知道这些事情后会看低我。我从来不会主动害人,可是,她们偏偏要来招惹我和我的孩子。我会反击。我的反击,就是把她们做的坏事都告诉你,不论你怎样处理,我都不会有意见的。弘历,你能体谅我的做法吗?我不想跟你离心。你是我的天,你有权知道我的一切。包括,我要承受的痛苦。你知道吗?我是在拿自己今后的命运在和你赌博。如果你是有一点儿在意我的,那么,至少我不会输得一败涂地。如果你一点儿也不在乎我,也许,我的后半生就会凄冷孤苦。弘历?你——是在意我的,对吗?”

弘历没有说话,他的小妻子最后一句话问得很轻很轻,他能感觉到她话里的一丝怯意。他的小妻子在和他耍心机。他知道。皇家的孩子没有一个是单纯的。皇家的女人也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他从来不指望她的小妻子有多善良大度。他的女人,不应该是只唯唯诺诺的小白兔,而应当是只狡猾贪心的小狐狸。一直以来,他的妻子在他面前都是完美的。就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孝顺长辈,宽待妾室,勤操家务,体贴丈夫。他有时候觉得他的小妻子是在乎的他。因为她对他是那么的温柔周到。可有的时候,他又会怀疑,他的小妻子对他好是不是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丈夫,如果换做另外一个人,她还是照样会对那个人也这样好。

说实话,今天的她让他有些吃惊。她完全可以将这些后宅阴私通过其他的方式不着痕迹的透露给自己知道。而自己,也必定会严惩企图伤害她的人。可是,她却选择了这样坦诚布公的方式和他交谈。更大胆的是,她在逼他承认,自己对她的情谊。她不可能不知道,在皇家,最不能讲的就是一个“情”字。就像她说的,她在堵。在拿她自己今后的命运堵他对她的感情。今天,她的表现,足以证明了她对后院的绝对掌控。如果他对她没有感情,那么,她的做法便会在他的心里留下一个梗,即使她没有做错,可是他还是会疏远于她。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被一个女人掌控,即使那个女人是他的发妻,即使那个女人掌控的是他的后院,这个本就该归属于发妻掌控的地方。特别是,他还是一个皇家的男人。

可是,偏偏,他过不得她。偏偏,他就是对这个女人起了心思。偏偏,他该死的在意她。

弘历看着小妻子久久等不到自己的回答,渐渐暗淡下来的目光,伸手捧住小妻子娇美的小脸儿,目光状似凶狠的瞪了顾清晓一眼,“以后,不准再这样算计我。仅此一次。”

“嗯。仅此一次。”顾清晓弯起眉眼,梨涡浅浅,不再算计你,因为,这一次,我赢了,以后的赢家就都是我了。

弘历看见小妻子明媚灿烂的笑容,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为何会栽在这个狡猾又自私的小女人手里呢?也许,是前世就欠她的吧。弘历凑近那弯起的嘴角,闭上眼睛,细细的吮吻。顾清晓乖顺的张开嘴,任他的舌头一寸寸侵占她的领土。他勾起她香滑软湿的舌尖,用牙齿轻轻的咬,她发出细碎的呻吟。等他放开她的舌头,她又娇笑着去咬他的舌尖。弘历有些激动,这是她头一次这样主动。他将她抱得更紧,却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护住她的肚子。她的双臂紧紧的勾住他的脖颈,从未如此的依恋过他。

良久,两人才分开,都有些气息不稳。弘历给顾清晓顺了顺后背,又在她的梨涡处啄了啄,“现在给我说说,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嗯。”顾清晓靠在弘历的怀里,点着头,将高氏给她的安胎药里下马齿苋的事情娓娓道来。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来处理。”弘历眯了眯眼睛,心里不知道转了几道弯儿。拍了拍顾清晓的后背,“我再给你拨几个人过来吧。都是我的心腹。你放心使唤。以后再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就都告诉我。现在,你和宝宝最重要。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我陪你。”

“弘历——”顾清晓笑着唤了一声自己的小丈夫,然后倾过身子在他的脸上印下一吻,“能遇到你真好。”

弘历满足的笑笑,眼里的宠溺与温柔纤毫毕现,“我也是。”

一刻钟过后,弘历听见顾清晓呼吸绵长。轻轻的起身,理了理她颊边有些散乱的发丝,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弘历出了屋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弘历将言惜招来,仔细的询问了高氏的事情,翻了翻言惜呈上来的证据。随后,带着吴书来和言惜还有雀儿去了高氏的院子里。

高氏还沉浸在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当中,幻想着顾清晓的院子里传来福晋小产的消息,可没想到,她迎来的却是自己悲惨的结局。

高氏见弘历前来自是万分高兴,她根本就没注意到被吴书来挡住的雀儿,还准备盈盈的福下身子给弘历行礼。

弘历没叫高氏起身,高氏依然垂首跪在地上。弘历自行走到里屋,吴书来却将屋子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胭脂。

“高格格,您进去吧,主子有事找您。胭脂姑娘也请进。”吴书来将高氏领进屋,他自己则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高氏进到里屋,才看见被言惜扶住,似乎有气无力的雀儿。胭脂自然也发现了雀儿。刚才给弘历行礼时,她们两人都低着头,根本就没看见雀儿。高氏和胭脂的身子都有些发抖,心里更是慌乱不堪。

“婢妾——婢妾——给爷请安。不知——不知——爷——”高氏跪在弘历面前,低着头,声音发颤。

“怎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弘历站起身,缓缓走到高氏面前,“是你自己招了还是爷替你说?”

“婢妾——婢妾——不知道爷是何意?啊——”高氏惨叫一声,被弘历一脚踹到了肩膀上,跌倒在地。

“谁给你的狗胆?竟敢谋害福晋和爷的嫡子?”弘历从袖囊中抽出几页纸甩在高氏的脸上,“爷今天来不是来听你狡辩的。爷只是要通知你,你既然敢做,那么就要有承受爷的怒火的准备。你和你家族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高氏颤抖的捡起散落在她面前的纸张,上面写的都是她毒害顾清晓的详细过程。什么时候、什么地点、通过什么手段弄到的药物?接头人是谁?下毒的人又是谁?是怎样下的毒?上面都记载的清清楚楚,甚至还有雀儿的供词和画押,她就是想抵赖都赖不掉。因为只要照着这上面写的一查,便会将她所做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婢妾知错,婢妾知错,求爷开恩,求爷开恩——”高氏“碰碰”的磕着头,“婢妾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求爷再给婢妾一次机会。婢妾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爷和福晋的。”

“爷的府里容不下你这样欺主背主的奴才。高氏,从此以后,没有爷的命令,你和你的丫鬟都不得踏出这间屋子半步。”弘历嫌恶的看了高氏一眼,然后离开了高氏的院子。

弘历走后,吴书来进了屋子。他从袖囊里拿出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两粒药丸。“高格格、胭脂姑娘,这是主子赐给二位的。二位如果不想多受苦就请二位立时服下,小的还要回去给主子交差呢。”

吴书来满意的看着高氏和胭脂服下药丸,等了半刻中,药丸发挥药效,二人身子发软,使不上一丝力气。

“这是什么药?”高氏疲惫的开口,她现在每说一句话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只知道,服了这药,二位一个月之内便会病故。二位动谁不好,偏要去动主子的心头肉,这不明摆着您两位是老寿星上吊吗?嘿。小的事儿办完了。也该告退了。您二位,保重。”吴书来同情的瞥了眼高氏和胭脂,摇头晃脑的出去了。看来他得坚定不移的站在福晋这边才能平安长寿啊。

之后,弘历便以高氏病重为由,封了高氏的院子。一个月后,高氏病故。而高斌也因为贪墨事件被雍正帝罢了官职,并查封了家产。

顾清晓不知道弘历是怎样将高斌拉下马的。她只知道,高斌在弘历眼里也不过是个可堪大用的奴才,也许以前他有过拉拢这个奴才的意思,然而,一旦这个奴才会对他产生威胁。弘历可不相信高斌对于高氏做的事情一无所知,说不定高斌还在暗中出力了呢。那么,及时的除掉隐患自然是他这个皇家阿哥必须要做的事。

聪明的人自然可以从高氏的事情中看出顾清晓的影子。因此,这段时间,后院里的女人们都安静了许多。早上的请安,顾清晓也改成了三日一次。

可有的人确认为这是实现自己夙愿的最佳时机。福晋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一步步的要回自己的儿子了?

这天午休过后,顾清晓刚起身,正在给肚子里的宝宝缝小衣裳。

“额娘——额娘——”大儿子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喊声还带着哭腔。

“大阿哥——”言惜见大儿子纪要扑进顾清晓的怀里,吓得赶紧拦住小家伙,生怕小家伙撞到了顾清晓,“主子怀了小阿哥,大阿哥可不能这么莽撞,万一伤到了主子怎么办?”

“哇——”小家伙使劲儿的在言惜怀里挣扎,涕泪横流,“哇——我就知道额娘有了弟弟后就不喜欢启儿了——额娘不要启儿了——”

顾清晓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示意言惜放开小家伙,小家伙一得自由便猛地扑到顾清晓的怀里,不过,小家伙知道额娘的肚子里有弟弟,因此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力道,没有挤着顾清晓的肚子。

“额娘——她们说启儿不是额娘生的孩子,等额娘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不要启儿了——额娘——启儿怎么就不是额娘的孩儿呢?额娘——您会不要启儿吗?启儿会乖乖的喔。不再偷懒不写字了。不再骗嬷嬷跟启儿躲猫猫了。不再偷偷尿床了。额娘,启儿会听话的。”小家伙仰着小脑袋,一张小脸儿就像个小花猫儿,眼睛里都是惶恐与害怕。

顾清晓掏出手绢儿在小家伙的脸上轻轻擦去眼泪鼻涕,伸手将小家伙抱起来坐到她的腿上。“谁说启儿不是额娘的孩子的?看额娘待会儿不罚她!启儿当然是额娘的孩子了。跟弟弟一样。你们呀,都是额娘的小宝贝儿。”顾清晓亲了亲小家伙的小脸儿,小家伙虽然没再哭了,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悻悻的。

“额娘是不是不喜欢启儿?她们都说额娘喜欢弟弟。额娘现在都不陪启儿玩儿了。”小家伙对着手指,有些怯怯的看着顾清晓。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小东西。”顾清晓伸手戳了戳小家伙的小肉脸儿,“额娘就昨天没陪你玩儿,你就跟额娘记仇了。启儿一点儿都不心疼额娘了。”顾清晓哭丧着脸,幽怨的看着大儿子,“自从额娘怀了你弟弟后,额娘就觉得好累喔,每天都睡不够。可是为了不让启儿觉得额娘疏忽冷落的你,额娘每天都少睡一个时辰,把时间空出来陪启儿玩儿。额娘昨天实在是太累了才没有配启儿玩儿的。启儿现在就跑来怪额娘了。启儿都不疼额娘了——额娘都白疼启儿了——启儿是个小白眼儿狼——”顾清晓边说边努力的挤出两滴眼泪。

“额娘——您别哭啊——启儿错了——启儿不是不疼额娘——启儿最疼额娘了——启儿才不是小白眼儿狼呢——”小家伙一见自家额娘伤心的表情心里就难过得不得了。额娘跟他说过白眼儿狼的故事。他才不是那样的坏蛋呢。

“那启儿为什么都不相信额娘呢?府里谁不知道启儿是额娘的孩子?启儿要是不是额娘的孩子,那你说你是谁的孩子?”顾清晓捏了捏小家伙的小屁屁,眼露威胁。

“启儿当然是额娘的孩子。”小家伙立刻大声的吼道。他刚才一定是听错了。额娘也姓富察。他从有记忆起就和额娘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是额娘的孩子了?

“嗯。启儿真乖。启儿要牢牢的记住,你是额娘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分开我们母子俩。所有说我们母子俩个坏话的人都是大坏蛋,是白眼儿狼,启儿一定要里那些坏人远远的,要不然,你也会变成小坏蛋,小白眼儿狼的。”顾清晓奖励的在大儿子脸上啵了啵。

“喔。启儿知道了,额娘。”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点点小脑袋,“启儿不做小坏蛋,小白眼儿狼。那额娘会像喜欢弟弟一样喜欢启儿吗?”

“那当然。你和弟弟都是额娘的宝贝儿。在额娘心里,你们都是一样的。等弟弟长大了,启儿就可以和弟弟一起玩儿了。”顾清晓养了小家伙三年多,和小家伙日日相处,除了没亲自将小家伙生出来,她做的不比任何一位亲生母亲做的少,她对小家伙的感情自然也是发自内心的。

“那我也要教弟弟读书写字,给弟弟讲故事,让他别做小坏蛋,小白眼儿狼。”小家伙握紧拳头信誓旦旦的对着顾清晓说道。

“好好好。我们启儿真是额娘的好宝宝。以后等弟弟出来了,额娘可就把弟弟交给你了,你可要替额娘好好的照顾弟弟,不能够欺负弟弟,要做一个好哥哥喔。”顾清晓忍不住又亲了大儿子几下,满脸的笑意。

“嗯。启儿一定会是个好哥哥的。额娘,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小家伙伸手在顾清晓的肚子上轻轻的摸了摸。

“还早,还要七个多月呢。要等到明年七月弟弟才能出来。所以这段时间,启儿可要认认真真的写字喔。将来才好给弟弟做榜样。”

小家伙为难的皱起了小眉头。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写大字。可是如果不把子练好了,将来又怎么教弟弟呢。为了不让弟弟小瞧自己,还是练吧。“好吧。额娘,启儿会乖乖练字的。”

顾清晓和小家伙玩儿了近一个时辰后,小家伙便很自觉得跑去写大字了。

小家伙走后,顾清晓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去查查是谁在大阿哥耳边乱嚼舌头。查出来,严惩不贷。”

“帕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