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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4)

“谨子师兄的意思是,多加专注全面性认知,而非术用性认知?”

思考一阵之后,季禾子看着谨子问道。

谨子想想,点头,不由想到,像季禾子这样的人上到战场,能坚持多久而不奔溃呢?

在战场上,正义正气最是无用,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时时刻刻在死亡的边缘,无法信任队友和太过信任队友都会导致存活率极低。因为太过信任他人的能力,就是将未知的负担压在别人身上,一旦过大压垮了他人,失去支援的自己就极有可能成为战场上,下一个死亡的人。

战场生死对决,一瞬而已。

所以谨子对季禾子这样有梦却又心里太干净的人,不怎么喜欢。特种作战,季禾子可以成为队友,战场上还是算了,不敢对素未谋面,好坏未辩的敌人扣下扳机的人,没资格成为自己的队友。

不过在离门,还是打好关系为好。

很快,下一轮比武开始。

利用文奕苑的财力,谨子有幸临近观看那个修真者的比武。

对手是一名好手,因为正是那名在游子春试时展露风采的离门弟子,优秀弟子呢。

“这。”季禾子见到对战表之后,久久无法出声。

“对手很强,是来竞逐优秀传承弟子名额的人。”

“谨子师兄,你觉得会怎样?”

听着季禾子的问话,谨子一笑,“我又不是修真界身经百战的高人,哪能知道,只是不大会一瞬间就分出高下便是。”

“谨子师兄如此看好那个修真者?”

谨子笑笑,避过不谈,一个专注于术用法术的修真者,不至于对上一个强敌便毫无还手之力。

双方到场,因为离门这名弟子的名望很高,所以观看的人物也很多。只不过外界的氛围,基本就跟看一场热血激斗戏相差无几。

这才是当今稳定下来的世界对修真武力世界的理解。

如果发生内乱,那会怎样?

谨子不禁想到,毕竟以大琴的军事体制,封侯拜相的大官可是有一定私兵可供调动,而法制对鹰派人物的压制也是不够强势,例如佑安王,例如那几大家族。

抬头看着石碑朦胧的景象,不知在那个人的心里,要这些在他结束的时代以怎样的形势回归法制正轨?

如果自己还是他手下的追随者,现在会一腔热血,奋不顾身地为了他梦中的世界而奉献自己的生命吧。

蓬!!

巨大的响声将谨子的精神拉回演武之中,放眼望去,一个巨大的石块压在场中。大火不断在四周焚烧,将那巨石的法力构成摧毁,化成普通的热能。

而与此同时,五柄飞剑成正五角飞向在巨石边缘暴退的离门弟子。那离门弟子提枪横扫,剧烈的火焰在真气的韵律之下,弯弯旋旋,直至在这一扫之中成为一道火焰旋风,将激射而来的五柄飞剑一扫而开。

只不过这名离门弟子并没有急于进攻,反而在击退飞剑之后采取守势,果不其然,那五柄飞剑看似被击飞阵型溃败,实质上已经结成五行生息大阵,激荡着激烈的真气爆射而至。

一枪直出,挑,拨,旋,横扫,一气呵成,五柄飞剑生息不休的犀利攻势,在他集中火焰于枪身的守势下瞬间被瓦解。

只不过此时,一条火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势横扫而至,使得这提枪离门弟子只能驻枪在地,运转真气硬接。

轰!一声巨响,那条火龙的攻势之强,竟将尾部也抽碎。火焰轰爆,将那片场地方圆一公里的平地物体摧毁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为什么上九等综合实力维度的城市大战都会以极端紧逼的态势结束,因为不能让大范围高能量攻击持续性爆发,那会对城市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即便大多高楼大厦都具备能量结晶防护手段,但是又能在全力局部施展实力的上九等综合实力维度面前支撑多久,别忘了,很多法术和控能手段都有细致传递的攻击,若是大厦的能量结晶防护工程不到位,防护维度不足,那后果可想而知。

而半神级别的攻击就更是如此了,若是不加以制止,长时间对战的半神确实能将一个星球的地面文明摧毁。

剧烈燃烧的火焰中,突然间旋起一个火焰风暴,而后一片空地空出。

那离门弟子一身的衣服,除了下半身还有些遮掩,其余已经赤露肉身,精壮紧致,流着道道汗水的躯干,透露着极强的力量感。外界看戏心态的花痴评论连连,霸占转播画面,让谨子不得不屏蔽。

“还是电视台的人厉害呀,我探测都探测不到那里面的情况,而他们却早早就将镜头锁定那里了。”谨子苦笑。

季禾子听后,却是遥遥头,“依靠军械的手段,器物威能,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在高层次人物眼里,只要认知,先天之境到达一定程度,就能够规避那探测的极限,甚至干扰破坏,若是有一定意境存在,更是能透过强烈的韵律将军械探测回收的波段附以高能,摧毁脆弱精细的探测核心。”

谨子想了想,也是这个理,毕竟在战场上,对探测军械的保护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太小探测不足,太大保护难度高。

场中,仅仅只是交手了几次,就已经将战况逼到这个地步,必然是刻意而为,只不过是谁为主动的问题而已。

那修真者,占据先手了。

只不过离门弟子在清扫四周火海之后,停在原地,提枪斜指,很安静,很平静,但看到这诡异的氛围,谨子只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在场外的谨子都能如此,可想而知场中的修真者受到怎样的压力,他想进攻,但是先天之境不低的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那种被锁定的危机感,一旦肆意乱动,必然会遭到最猛烈的攻击。

所以这修真者快速移动起来,不断地变换位置,激荡真气,甚至一些隐身、闪遁的法宝也被他使用而出,然而,这些手段在那种强烈的锁定之中依旧没能奏效。

谨子紧皱眉头,看不出个所以然,在旁的季禾子深深沉思一会之后,开口说道,“将先天之境的见识融入意境的术用之中,让意境调动下的真气以一种特异的韵律融入他探测到的世界,就像盘起来准备出击的蝰蛇,安静却危险。”

谨子明悟,想起自己利用眼睛散射真气粒子探测时,以真气粒子呈线形蜿蜒弹动的探测手法,和能及时中断探测,毁掉真气粒子痕迹的意念触发,沉思起来。先天与术用的勾连。

“要分出结果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文奕苑问。

季禾子点头。

而事实也确如季禾子预料的那样,在意蕴酝酿足够之后,那离门弟子猛然出枪,一枪直捅那高速移动的修真者。

即便是高速移动,变向,也没能让这名修真者在此时感到安全,那种直射而来的危机感和在先天之境探测到的那柄近在眼前的枪都让他有莫大的恐慌。

他还有很多手段没使用出来,还有不少特殊的法宝没激发,自己的很多法术也都没有展现,然而,这种想法仅仅只是冒头就被他自己抹去,因为他清楚,他一开始的选择是正确的,可惜依旧没能将对方逼到绝境。

所以失去机会的他,就只能面对对方更高水准历练得来的攻击手段。

讽,风吹而起,将这名修真者的头发吹得纷纷扬扬。一柄长枪抵住他的眉心,不偏不倚。

“我认输。”最终,修真者叹息。

一场激烈的战斗就这样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有些意犹未尽,只不过在真正眼界足够的人物看来,这已经是极好的对战。

意境是极难长久保持的,所以这名修真者一开始的做法很正确,以维度压制对方,更大的量度,更大的出力,更高的耐受度,更多的法宝手段,用实实在在的优势压制对方,然而还是不够密集,还是让对方有了调整自己,将最强手段使出的空隙。

武力的高低取决于很多因素,这种战术谋算便是其中的重要组成,和经验、手段熟稔的性质一样。

也就是演武场这样的场地对决才会如此依赖于武力,若是在社会当中进行生死拼搏,那就更是麻烦一大堆,虽说依旧有一力破万法的说法,但是又有多少人物具备这样的力度呢。

谨子慢慢回味这场对决中的各个细节,连连点头,那人已经具备一定的战将能力了。

很快,能吸引眼球的对决又进行了多场,终于让离门的审查者们定下了优秀弟子,就连优秀传承弟子也有几个人物成功斩获,其中就有一个外族人,只不过除此之外,全是离门子弟。

毕竟论战绩,还是早有准备的离门年轻代门人卓越,这也本是早就被预料到的事情,离门的威名,一直都很响呀。

季禾子在旁不断调动影像回播刚才的一场激烈战斗,十分细心分析个中人物的谋算和行动之后,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天下英杰辈出,我若是参加了,也不知道能坚持到哪一步。”

“综合实力维度的大优势是必然的,其中最主要的量度、耐受度和输出能力都和修为境界密切相关,除了极少数量的幸运儿,绝大多数在你这个年龄段的人物,哪一个能达到他们的程度?用非凡的灵药灵物堆砌也是有一个限度的,到了一定量度,真气的运转便得具备规律性,得有韵律。即便自身达不到意境,也得具备一定的先天之境才能达成,季师兄已经走在太多人前面了,论年龄,你比我还小呢。”

谨子轻轻说道,像季禾子这样具备大缘分的人,拥有太美好的过往,所以没那么容易正视自己和他人的区别。

季禾子听后,沉默一小会,对着谨子低头致意。

谨子微微一笑,关系培养本就是以彼此互利为基础,多些让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加重,就多些友谊。

“各位来宾,本次离门择徒考核也就到这里了,接下来是各门各派的武学指教切磋,至于核心弟子名额,这是由我们太上长老自己决定的事情,只能是看演武者自己的缘分了。”

听到一名离门长老的致辞,谨子将目光盯着某一处方向,那边,是随云走过去的方向。

“要开始了,最激烈的比武。”季禾子看了看默不出声的谨子,说道。

也就在那离门长老致辞结束之后,整个空间世界荡了荡,似乎被某一种强有力的阵法干预了。

而后,众多观众可以清晰地见到自己的视野里,多出了一个焦点地带,那上面,足足五十多位人物站在一起,随着最前方的那人抬头看着悬空的石碑,一干人物齐齐震荡真气,将这片世界搅动得宛若被拨动的井水。

“好强。”季禾子轻轻地说出一句。

谨子沉默,将大量媒体转播影像调动划过面前,盯着那聚焦的人物。

淡淡然的气度,平淡安静的眼神,不算多俊,有些平凡的容貌,这一切和被六百二十多亿生灵瞩目的人物有些形象上的出入,但是,毫无疑问,这就是将本来热热闹闹,看戏一般的氛围,揉捏成这剑拨弩张的紧张局势的人物的形象。

“慎云师兄。”谨子低喃一声,闭眼沉默。

面前,各个频道的沉默评论和持续播放率都在向谨子展示,慎云这样的人能带来的效应。

那些影像对慎云目视之物的刻画,如此深刻:

整片空荡荡,云雾飘荡的世界里,上方一块巨大的石碑悬空,下方,一个看起来很平凡的人正抬头看着那石碑,然后,持续很长时间。

直到那平凡人说道,“好多年没见了吧,各位叔舅,姨婶……”停顿几分钟,慎云的声音才继续响起,“还有爷爷。”

慎云在最后一句话时看着石碑的动作,引爆了好事之徒的强烈兴致,各种评论语音在视频评论区层出不穷。

话没有得到观众们想看到的人物的回应,只是离门的门主出现在那片区域之中,看着慎云说,“慎云师侄,你这阵势有些不礼貌了。”

慎云看着离门门主,这传闻中已经很接近化火之境的大能人物,先是摇摇头,再是一顿,点头,“我想见见那些亲戚们,让他们看看我的成长,只能是冒犯了。”

说到最后,慎云回头看了看都沉默等待他发话的朋友们,笑了笑。

离门门主停顿一下,笑着说,“比武切磋,我离门自然不会退缩,只不过你们的要求,我却是不能答应,离门有离门的规矩,那些长辈们不能被别人指着鼻子挑衅就随随便便地应激比斗。”

慎云点头,“那我个人要和他们切磋,这没问题了吧,我这些朋友便去按照他们心中所愿,和那些他们想对付的人比武,门主觉得如何?”

“这不符合我们制定好的章程。”

“贵宗可是主人呀,让一下晚辈,不可?而且也能暖场。”慎云平静地一笑,只是眼帘已经下垂了很多,有些想睡的感觉。

离门门主沉默片刻,点头,“这次宗派切磋的起点,你们来当确实很合适。”

慎云点头致谢,而后将视线从那石碑挪开,转向某一处的水泡之中,对身后的人物挥挥手,走了过去。

慎云身后的那群人物会意,各自和相熟的人物讨论一番之后,选了自己想要去切磋的离门弟子。

离门毕竟是大门派,优秀弟子那是绝不会少的,两百年为一代,名声外显的离门优秀弟子可不少。

谨子在水泡中看着慎云身后不断消失,被空间转移了的人物,微微苦笑,如果自己足够强的话……

他们,就是慎云的脸面啊,若是他们胜得多,便是向离门打脸。故而他们所选的,也必然是离门优秀弟子。

“季师兄,你若是想看的话,我建议你将精力集中在慎云和他那些师兄弟身上,应该会有不少启发。”谨子转过头,对着季禾子说道。

其实看谨子的神情,季禾子便知道谨子只是在转移注意力,但不戳穿别人也是一种美德呀。

季禾子点头,细不可查地将好几位他看好的人物的比试调至自己的虚拟屏幕之中。

谨子在转过去之后,就没再看虚拟影音中,慢步走向某一个水泡前的慎云。似乎只要一触及到他,自己的脑海里就能浮现他一个人面对千军万马的场景,那是多大的压力,而自己又是如何?

离城一处郊区,遥望离门方向的柳如雪,眼神里带着些悲感,摇摇头,对身边的殷晓说道,“师弟,走吧。”

“唉,没法去看看离门那些核心弟子的演武,实在让人可惜。”殷晓摸了摸背后的剑,一脸不情愿。

“那边不会有多少个核心弟子再出手的,最终也还是离门的胜利,而且以你我的身份,去了,那就是和慎云一样的踢馆了。”

柳如雪淡淡说完,迈步离开。

可殷晓还是很不情愿,有种一腔热血闷着没出释放的感觉。

跟上,殷晓隐隐间听到了柳如雪低喃圣上,离门两个词汇,他摇摇头,这种政治推演,还真不是他所擅长的。

就如柳如雪两人的离开一样,各个大势力关注于离门的人物都纷纷转移视线,因为要得到的信息已经得到,至于那些八卦趣闻,于他们这个层次的人物而言,毫无意义。

离门演武场,空间幻境。

慎云来到某一处水泡前,看上去。一小段寂静之后,一个中老年人走了出来,他看着慎云,目光复杂,有厌恶,有蔑视,有恶意,而这些情绪之中,都带着一种明显的针对,那是妒忌一般的感觉。

“四舅,不是表弟出来吗?”慎云带着淡淡的笑意说着,那种感觉,有些快意。

这种观感出现在一直都很平和的慎云身上,实在很不同寻常,当然,这是谨子五年多时间相处得出的结论,而若是慎云的其他师兄弟,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因为了解慎云,了解慎云的过往。

“哼,长大了呀,翅膀也硬了,和你那父亲一样!”

大概是情绪过激,中老年人说出来的话,实在不是一个大门派长老辈该有的气度。

慎云笑了,笑得更明显了,“对呀,我长大了,多少年了,一直都幻想着自己长大之后站在你们面前,向你们问一句,后不后悔。”

中老年人眉头一皱,怒意上涌,那表情,实在太能形容厌怒这个词。

慎云笑得露出了牙齿,紧接着做出了个请的姿势。

中老年人手一挥,整个人就燃烧了起来,那几乎火焰化的躯体中,流动着明亮的符纹。

慎云伸出的右手突然向右拍去,轰的一下,一大蓬火焰在他右边爆发而出。而后,慎云手向下一指,手中缠绕的道道细小虚幻链矛击出,迅速在地面上完成了一个死链道区,将中老年人包裹进去,自成一个光影世界。

一道道白光木气金罡水流,闪现般横贯在这死链道区之中,被道道细小链矛勾勒的符纹激荡之后,绞向那火焰形体。

中老年人一舒,半能量火焰化的身躯没有物理惯性地闪到慎云身前,张手便是一掌。

掌中火光强烈,不可直视。

然而即便是这么极快,快到闪烁便至的速度,那些阵法内的气光劲还是赶在中老年人张手拍下前将他勒住,那样的速度,已经不能用移动来言语,是跨越空间传递的攻击。

拍出掌劲被阻,灰袍猎猎的中老年人很果断地松劲回掌,双手向着左右拍去。

风起袖鼓,那些罡气劲和中老年人的掌罡纠缠搏杀,竟一时将中老年人困在空中。

近在身旁的慎云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淡淡地看着中老年人,“四舅,以前我见到你发火,都会莫名地感到害怕,那种毁天灭地般的火焰,一直都让我恐惧,你也不是特意针对我,只是每次表弟的成就都没能得到爷爷的认同时,你看见我,都会怨恨,那时候,爷爷关注我的时间,比起你们的后辈加起来都多呢,哪怕那是恨铁不成钢,也足矣打击到他们的动力了。你没对我动过粗,只不过暗地里给我吃的苦头可不少,尤其别人明里暗里对我的欺压,都是你暗中暗示过的,这些我都知道。”

听着,中老年人脸色阴沉起来,现在这样的场面,难道还能说是慎云污蔑吗。

“现在还一些吧。”慎云叹息一下,手一挥,死链道区的链矛符文骤然爆发出明亮的光芒,让阵内各性质罡气劲迸发出强烈的攻击性,将中老年人维持的罡气碾压,一绞轰爆。

爆炸风压带动着周围的尘土,卷向四周,似乎是这幻境变化了结构,没让冲击波及观众。

慎云就在那尘土爆散的中央,看着受创站在一边的中老年人,略微叹气,“四舅,何必呢,你就算真的将火焰真身全部使出,也只能是一样的结局,只不过你会受到更大的伤势而已。”

中老年人脸色冷淡,盯着慎云,似乎是感慨,也似乎是愤怒,“离门的长老,不能这样就被打败。”

慎云一笑,“四舅,你总是这样,明明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却总是拿出宗门大义。那时候,你也是用这样的借口,在我备受欺压之后才站出来主持公道,呵,我恨的长辈里面,你排得很前呀,因为你欺压我最多,不过……”

说着,慎云抬头,望向那个大水泡,不知在看着谁。

中老年人呼气,那火焰化的身躯燃烧得越发猛烈,所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一片熔岩,在高温下涌起熔浆。

“我承认你变强了,也确实让我对以往的事情有些许悔意,但是,你现在做的事情,过了。”

慎云转身看着他,摇摇头,“如果是其他时候,你们不会理会我的,也无法将我那时所受的一切,还给你们,至于这场大事所承接的大势,那是会因为我这样小的人物而改变的吗?”

说完,慎云主动出击,一道道链矛凭空出现在四周,绞射向中老年人。似乎是打算快点结束,打碎对方的信心,慎云这一次没再留力,遍洒的光影之中,那些链矛组成的符文开始变得虚幻,溢出的真气激荡起剧烈的波动,在整个阵法内形成一股由诸多罡气劲勾连、补助的毁灭旋雾,利用链矛限制中老年人的时机,一举爆发,绕着那片地方旋转不休。

不过,旋雾中时常爆发出剧烈的火红光泽,让慎云略微皱眉,犹豫着要不要再加一道攻击。

他恨他们,但不想杀了他们。

嘣!一下剧烈的火焰爆发,将整个旋雾撑开,露出内里的岩浆和岩浆之上的中老年人。

慎云看了一眼,准备点出的手指停下,收回,而后走向那个大水泡。

一名监察比武的离门弟子走到中老年人面前,扶着已经恢复人身的他离开,顺手对着场中挥了挥,将脚下那片熔浆平抚。

这一场比武,慎云完全压制着对方,连让对方空出力气使用其他手段的机会都没给,可谓尽在把握。

谨子看了一下评论,而后将目光转回,却发现影像开始变得模糊,同时,声音也似乎没了,因为慎云一旁的那些熔浆沸腾的声音没在镜头对准慎云时出现。

此时,空荡荡的原野之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慎云面前,带着一种遗憾的感情看着他。

慎云见到这名老人,抿着嘴,并没有说话,只是神情看起来和面对刚才那人时,变化太大,有些惊讶,却又情绪十分复杂的感觉。

很模糊的,那老人似乎叹了口气,让谨子眉头一皱,已经看不清了。

原野之中。

老人看着慎云,悲伤感越烈,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没那个必要,你这么多年来的成就,他们都知道,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悔意,你想证明的事情,在你来之前就已经证明了。你四舅很清楚他打不过你,只不过他需要出来,就和我也需要出来一样。”

“呵,直接就让你出来,好盘算呀!”慎云的话里居然带着哭腔感。

“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老人虚弱的声音让慎云呼吸一顿,嘴唇紧抿。

“还是和以前一样呀,你什么都让,什么都忍,是你看着我长大,是你教我学识,是你每次在我受苦的时候安慰我,照看我,是你让长老送我离开,是你托人情给太云道长收留我,但也是你!在我最需要你为我支持公道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错都认!让他们排挤,让他们得意!你这样就能感到安乐了吗!你想过我什么感受吗?!”

溃堤般的宣泄。

慎云到离门来,一半是自己的痛苦经历,另一半,就是这个老人,他最感激,也最恨的人。

家和万事兴……作为长子,就这副模样活着,只要家族不出大事,什么都好说,自己受点累,吃点亏,没什么。在慎云父亲离开之后,毫无犹豫收留慎云的是他,尽可能给慎云最好的是他,但是在慎云最需要他保护的时候,背叛慎云的还是他。往家族想,往后代想,自己的事情,忍忍就好,慎云的委屈,自己好好安慰他,道歉,多些陪他就好,总之家族不能闹起来,那比什么都好。

讽,慎云双手一握,青筋暴起,让整个阵法激荡起剧烈的旋风,似乎在述说着他的愤怒,和委屈。

老人没任何举动,就只是看着慎云,看着慎云情绪化引起的大威能,有些满足的意味。

那嘴角的一丝满足的安乐笑意,让瞥见的慎云双目一瞪,怒意满容,整个阵法区域随即卷起金色的真气风暴,道道链矛隐匿,狂乱纵横交错。

慎云张张嘴,想怒吼些什么,但是看到笑容更加满足的老人,又哑在嘴里,最终无力地呼出,风暴消散。

“那几位姑伯让你出来的?”好长时间,风暴安静地消散之后,慎云虚脱一般地问道。

老人摇摇头,一如既往。慎云气一涌,但是老人继续摇头的神态,终究还是赢了,就算那些人不说,他也会这样做,因为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自己想要证明一些事,除了为了自己,更多的,还是为了这个一直忍气吞声地活着的他。

慎云苦笑几下,不得不佩服这群老东西在人心上的把握,与其让自己闹下去,不如直接让自己的怨气下去一截,再狠狠打压到安全线。难怪四舅会那么坚持,那么明显的摆出厌恶的情绪。

“你们这群老不死!!!”

慎云,失态了。

“人越老,就越精,就越懂人心。”谨子叹息,虽然没有声音,景象也模糊,但是从慎云不对劲的举动和场面的平静可以看出,慎云的事情结束了。

那老人,是慎云此时的死穴。

恐怕外界八卦好事之徒还云里雾里的,这里却已经将全部麻烦拒之门外。

慎云为这一天准备了多少年?又托了多少朋友?终于逼得离门直系长老辈不得不正面他的怨念,但最终却败在自己内心执念的手里。

简直讽刺。

似乎是有人早早就结束比武,见到慎云这个状态,通知了其他人,那五十多名好手统统出现在慎云那一片空间中,看着虚脱一般的慎云。

闹剧,从一场大戏演变成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闹剧,实在出乎太多人物的料想,而慎云,也似乎再也无心对离门发难,只是看着那老人,苦笑几下,最终返身离开。

随慎云而来的那些人物,本就没太多必要逗留离门,也就一并离开,比试归比试,目的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目的达成,又何必碍着离门的脸面。

“学到了。”谨子轻笑一声,让在旁的季禾子一愣,不大明了。

“谨子师兄,场下是怎么回事?”季禾子很直接地问道。

谨子想了想,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能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感慨而已。”

季禾子有些失望,但也没追问,明白些什么。

文奕苑倒是从慎云的反常推算出一些眉目,不过于他们而言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