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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5)

其实看到这里,谨子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目睹慎云这样的人物表现出的风采和结局,已经达成了自己来这个演武场的目的,没必要再待下去。

姜还是老的辣。

能将慎云这么大的麻烦以最小的代价结束掉,让谨子佩服。那些老谋深算的老东西确实不愧是稳坐离门长老一席的人,看人看心看性,精准得可怕。

慎云那种明确表示对离门的怨念的人,不可能轻易就找到其目的所在。让离门难堪?那么这难堪的发泄,背后的诱因是什么?得出这一点,然后再细细推到,找到矛盾,再推算对方的动机,一步步,宛若编织丝网。

恐怖。只有心足够的硬,足够的自私才能在明知道这是在压迫他人的情况下,稳稳当当地走下去。

那是逼得慎云不得不放弃呀。

谨子调动影像,将乌少云等人物的对决呈现眼前。看着他们毫不留力的攻势,谨子叹气,“果然,那才是师兄弟,好友。”

转身,谨子瞥见季禾子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些影像,准备起身的动作停下,安稳地扭扭身子,继续随意浏览那些想出风头,或者验证自己武力的比试。

某一大水泡内,一群中年以上相貌的人物沉默地观看着各个天骄般的人物的比试,其实大家都懂,这时候都不要出声比较好,因为那白发老人正和一个离门实权长老在说着话,从他们的脸色看,不用想也是在讨论刚才的事情。

对于慎云,他们这一群人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很熟悉,因为太熟了,从慎云真正具备实力开始,他们的后代就一直被这几个大哥拿来和慎云对比,刚开始还好,仅仅只是在战力和维度上面说说,敦促一下后辈,后来,就直接是实践,凡是慎云参与过的大事,同等难度,大哥他们都会让后辈去尝试。随着慎云的实力提升,能跟上他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只剩下四姐她的儿子能和慎云对比,而后便是苏流言和慎云的那场大战,对的,在他们眼里,那是不异于一场战事的战斗,几个大哥将他们所有人折磨得太累了。

最后……这一代最有希望冲击核心弟子的侄子,败了。

是该说不愧是那两个人的儿子呢,还是说勤奋和动力果然能让凡人成就天才一般的威势。

不过,太多的后悔却是谈不上。

那个人是太上长老化火后唯一一个后代,但并不是最后出生的,慎云他二叔便小他几岁,还有几个也是,那都是太上长老在抹除最后的欲念之前做的事情,他们并没有得到太上长老的照顾,就算是年长的,也没几个有,可想而知,他们有多记恨那个人,所以才会迁移怨恨。

但是,那些种种,最后让大哥一个人承担,这样的结果,即便他忍气吞声现在也已经到头了。以前看在他的面上还维持团结的家族,已经出现不可逆转的裂痕。

家族里,不是每一个都在离门担任职位,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对离门怀有强烈感情的人,不是他们。

“大哥,为难你了。”一个黑发发亮,年纪看起来不算大的中年人说道。

“老三,不要说这样的话,这是我的错,我没有教好他。”

“哼。”在旁的另一名老人嗤笑,“你没教好他,啧,那我们那些弟弟妹妹培养的后代算什么?一直都这样,一直都这样,老是闷着不出声,当年要不是你不表态,我们不至于任由他们将怒意发在他身上。”

白发老人沉默。

“但就算我们阻止,能阻止得了多久?那段时间,父亲对他的期待和特殊的关照,难道你就不妒忌?别忘了,那时候你的孙子比他天赋好多了,若是父亲多加关照,现在这空额的核心弟子,说不准就能借着那一点点的亲情,把你孙子抬上去。”

“老三!”似乎是中年人的话刺痛了老人,一看便是养生平气有成的老人难得地动怒,“我是有那么点私心,但是也还是能分得清离门和自家的区别,离门是离门,我们陈家是陈家。父亲早就把姓氏扔了,离门有我们陈家这么多人当长老,也只是因为我们和我们那几个死鬼大哥大姐早入离门,把能做好的准备都做了而已。离门,核心弟子才是能入那栋木楼的人,长老和门主,更多的是维持离门的大势,是管理者。”

“好了,好了,反正事情已经结束了,那就不要再烦心,离门在接下的日子的态度才是我们陈家该关注的。”白发老人伸着双手摆动,示意他们不要再吵下去。

“慎云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多想也无用,我们陈家也不是培养不起一个核心弟子层次的后辈,多些想想之后的事情吧,离门可以置身事外,但是我们陈家不能呀。”

老人和中年人听后,也平复骚动的火气,各自皱起眉。

当下陈家在离门的位置并不牢,毕竟离门并不是一家姓,上任和上上任离门门主都还是他们陈家的人,这一届却不是,能说明很多。而且,长老有长老的责任,也有相应的督查长老在督查他们。毕竟在离门里面,很多实权派,都是从核心弟子退下来的能人。

他们陈家,在里面也只能是一个大家族集体而已,谈不上掌握离门决策,就连他们这群长老,在某些核心事件上,也只有这老人和在外的一人,两个能参与决议而已。

人数多可不代表影响大,只能是相对地提高自己的地位而已。

陈家的家底,其实还是在外面,是那些大哥大姐死后,遗留下来给后辈传承的功力。那才是陈家得以发展的根基。

“你说当年他不离开,不被那妖女诱惑,我们陈家该是怎样的风光。”中年人感慨。

老人却是摇头,“你和大哥都不懂他,他是真正的离门门人,哪会任由我们借势扰乱离门自身的规矩,确实,他留下来,这一届的离门门主,非他莫属,哪怕是现任门主这样火法至纯,接近化火,差一步便能踏入上九等巅峰的大能也比不得他,毕竟化火可也是深浅有别,所见所化,又是另一风景。”

白发老人听着,叹息,陈家在这两代,失去了两个顶梁柱一般的人物,怎么能不叹息。

“那么现在怎办?离门实权派,我们陈家也就二哥你和九妹,而且九妹也不怎么听我们的话,要想在大琴乱局中借势壮大,几乎是不可能了。”

“老三,论实力,你当年也是接近核心弟子层次的,到了现在,更是借着家族资源超越我和九妹,更上一层楼,不像我,气息老朽,而且你又不笨,当年便知道自己想要成就高,脱离离门才是正道,你不会还是没信心带着陈家在这场大潮中站稳吧。”老人听着中年人的话,有些不太满意。

“二哥,不是我自不自信的问题,而是这场大事,实在不是能正面解决。大琴不能乱,谁让她乱,谁就是离门和圣上的敌人,如果还是想从中站稳站好,讲究的,是综合的实力,不单单是武力,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这段时间,不,就这一个月以来,我就接到三名和我一个层次的人物的邀请,结盟的邀请,这样说,你该明白人心到底有多慌了吧。”

白发老人一愣,这些话倒真是第一次听他说,只不过发色黑白掺杂的老人却是一脸平静,“这也是一场机遇,不是吗?”

“但是机遇是有背景在支撑的,我们陈家之所以能如此受欢迎,不亚于帝都的几大家族,靠的可不是我们那一点的社会影响力,而是在离门的长老数目,你应该清楚,两百年为一代,上一代入主离门长老席位的族中能人,仅仅只是一名,这一代,几乎是难以预料,再加上我们自家对高层次实力人物的培养需求,压力真的很大。”

“上一代?那时候还在打仗呢,这个数额已经足够大了,你知道上一代新任离门长老的数量有多少吗?算上从最前线核心弟子退下来的人,只有八名,八名呀!”老人嗤笑地看着中年人,就像看着一个想着在他身上挖几口肉的蛀虫,中年人什么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明说而已。那一个名额给陈家带来的利益有多大,铁定不是中年人说的那么不堪,哪怕那一个名额在外人看来有水分之嫌也是如此,因为离门的门规不可能因为陈家而变,是实至名归。

“但是我们陈家在离门的长老数量正下降是不争的事实。”中年人反驳,以他的立场,即便知道这位二哥内心偏向家族也必须说出这样让他难做的事实。陈家是依赖离门太上长老的血脉才得以位列大琴几大家族之一,若真说到具体能力和实力,其实陈家是不及格的,即便论武力,陈家当得起几大家族第一,但是论到全面性实力,就只能排在最后。

老人摆摆手,“你别拿家族的事情压我,在离门细操作是不可能的,即便会多给我们陈家些脸面,但绝不会本末倒置,该公正的那些,绝不会藏私。再过些时间,我们陈家那三十多名的长老中,不少都会退居安养的位置,不再处理离门的事情了。”

“什么?!”中年人大惊失色,这件事半点风都没从离门透出,他怎么可能不吃惊。

白发老人张了张嘴,似乎想站在家族一方说话,但是想到陈家绝大多数人和离门实权长老的相关性,还是选择了沉默。

老人瞥了瞥白发老人,哼气,当年的他就是这样,才让本来极有可能是陈家这一代在离门的中流砥柱的慎云如此痛恨。

思前虑后,最终只能站在中间,什么都解决不了,什么都做不成。

“大战期间,就算是离门的高层次实力人物,死伤也是一个大数目,十几万高等阶人物,最后只剩下不足四万,这还没算优秀弟子以下的记名弟子伤亡,长老辈,更是数量直下。地位代表了责任,担着那担子的长老们够累了,这么长的时间,也该休息了,而且随着这些年年轻代的核心弟子培养成功,离门也能经得起这些调动。一个修为高的修真者,不算父亲那层次的人物,上九等,最长也就三四千年寿命,一般能过两千年便是长寿,这还是论修为,若是论综合实力维度,寿命还得减上很多。我们这些长老,是实力见长的呀。像大琴参与的那场大战,以那战场的惨烈度和应担着的责任,他们这些人物超负荷输出导致的细胞和元神过耗,起码得扣个近千年寿命,算上他们在那个艰难年代修炼的时日,能剩多少?老三,你以前很聪明的,现在在族长的位置久了,难道就忘了他们的艰难了?”

中年人沉默,最后问道,“能透露保底数量吗?”

老人细想,摇头,“我不能再让他们受到家族的压力而继续担着那些担子,也该让给后辈了。”

中年人神色一怒,“但是我们在离门的后辈又有多少能准备好?你又知道我们陈家要面临的压力有多大吗?一旦退后一步,那就是骨头都不剩的下场!”

“爬得高,跌得也痛……放心吧,家族的后辈里面,还是有几个能看得过去的,再借着家族的力量,顶上去几个人的实力,我们陈家依旧是离门第一大家族势力。”

听到这,中年人脸色一喜,然而老人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如堕冰窟。

“只不过能像我和九妹这样身居要职的人,大概是没有了。”

“怎么会?论实力,论智谋,那几个核心弟子也不至于不能担任你的位置呀。”

老人神色一暗,“不是我不想帮家族,而是家族没有一个能担着我担子的后人,就连九妹的,也只能是勉勉强强,如果慎云在的话,以他的交际面和自身实力,足以应付,再加上他也上过战场,经历过磨练,勉勉强强能担着我的担子,只不过以他的个性,大概不会像我那样偏心家族。”

“当年你上任的时候,要求也没这么严苛。”中年人还是不愿接受,继续说。

“那是当年,现在不同了,末战期和中战期,前战期截然不同,需求也变得繁复太多,而且呀……离门,在为圣上所想的大琴铺路,年轻代,是该上位了。”

中年人颓然坐下,似乎有种大山压下的感觉。

“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稳定家族在离门的地位吗?”白发老人问道。

老人笑了笑,“有,呵,父亲特意关照一下我们就行。”

内心希望一闪的中年人立即苦笑起来,沉默着,苦恼着。

“只是你们放不下而已,又不是到了家

族中人会被追杀这样的境地。你们享受太久的脸面生活了,下不去低一层次的世界,日日羡慕他人。”

“二哥,你知道我们陈家现在有多少人吗,又有多少人是因为身份才得以获得足够地位的吗?”

“我们修真比较晚育,但是其他人就不是那样,怎么说也有十几代了吧,十几万?还是百万?”

“一千七百一十二万。”

老人神情一滞,而后呵呵笑了,“难怪,难怪你会这样,一千七百多万,我们陈家因为离门的缘故,得了多少便宜呀。也对,几千年,即便是修真者,这个数目也不过分。以陈家依靠武力的基准,在其他行业,成绩不高吧,想要维持家族的脸面和大部分人的奢靡生活,确实不够。蛀虫呢……”

中年人脸色阴沉,但却没有反驳。优越的家族地位和代代前辈的功力资源,却让后代的优秀人物越来越少,还能说什么。绝大部分族人在奢华中迷失得太深了。

看看现在陈家后代在离门的状况,这一届记名弟子,居然只有三十多人参加,而且几乎全部被淘汰出局,只有三人入围,优秀弟子更是别说了,除了家族专门培养的高层次子弟,一般家族子弟都无心再往修真界混。

社会的发展和奢靡的回归是绝大多数平凡人的希望,他们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做好家族衰败的准备吧,让那些好的后代能有一些好的资源和助力,其他的,以家族的底蕴,让现在的人活得滋润还是不难的,至于以后,让他们自己走。”

老人唏嘘几下,火光一闪,直接离开。

……

其实于谨子而言,这样在旁偷窥地看着场上人物的对战,感觉挺不错的,不需要顾虑太多。

只不过能从旁参考的对象就没了,像季禾子,有些时候看的人就完全不对谨子胃口,甚至一些错误,看得谨子想笑。指教演武也不是都是高质量人物才会上去的,一些不知天高地厚,仗着实力维度硬闯的人物不在少数,虽然比之前的比武淘汰速度快些,但要轮到大规模高质量比武,还得耗耗。

规矩不好,场景也不好。

似乎响应谨子心中所想一般,离门门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所有影像之中,“各位来宾,先前的比试是我们离门的家事,所以有些自顾自处理了。难得能借着这一次这样的机会,让年轻辈验证彼此,再用我们离门的方法就有些不妥,所以我和那些门主宗主一致决议,更换演武方式。”

年轻辈就该有年轻辈的处理方式,像离门那种专门给考核人员看的比试,其实并没能激起观众足够高的兴致,虽然观看的人物不少,但是那也只是一开始的宣传效应,再加上离门的招徒方式新鲜,对战也好看,才会如此,而应付门派间的演武,场面就有些不够热了。

随着离门门主的话落下,整片光怪陆离,如同置身于一个迷雾虚幻世界的空间开始变得清晰,那青草绿树,碧水长空让每一个现场观众宛若身临其境,用着上帝般的视角,全方位审阅这片新生般气息的世界。

不需要刻意营造氛围,仅仅只是用最好的手段让他们拥有暂时的全清晰视野能力,让每一个观众都能自由超然地观察,漂移视线,这便能让观众感受到离门的了得。大概那些热爱游戏的观众宾客会幻想有一天,虚拟游戏也能得到这样的自然感官效果吧。

“这才是离门该有的能耐呀,刚才那观赏模式,实在没能让普通观众感受到离门的非凡,顶多就是那些有一定能耐的修炼者能看出这幻境的不一般而已,现在可不同了。”季禾子闭上眼,再度睁开,摇摇头叹息。

“和记名弟子考核场地一样的幻境世界?”谨子问道。

“对,只不过在场比武的人物,不再是模拟的身躯,而是真实的个人,但这样就没了刚才那可以随意保护参加者的能力。”

“刚才那是针对离门自身的需求而设计的,自然如此,现在可不同呀。”

谨子感叹,接着看到位于焦点中心的地方出现离门门主和一众高层的身影。离门门主走上凭空而现的高台,说道,“为了让年轻辈的比武能尽兴些,我们决议,让每一个门派宗教拥有五个名额,而个人者,只要通过参选时预设的筛选关卡就算成功入围,这样便能让各位尽兴些,毕竟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听到这话,谨子才醒悟过来,这一天的时间,离门竟然将有意成为优秀弟子的人物全部筛选过了。

难怪是这种高频率比试,多焦点观察的模式。个人在专注于一些人物之时,不知多少被打败的人物,再进行了二次比试。

这个虚幻世界,竟让自己这样的战场死士忘了时间的流逝,连饥饿感都没有一点,实在恐怖。难怪先前去厕所时,所见人数并不多,甚至自己那也只是习惯使然,一旦专注下来,便难以重回时间观念。

“到底有多少人,又进行了多少场比试。”谨子一细想,立即去查看,然而没能得到结果,“涉及宗派实力,所以隐藏起来了吗。这样,事后的考证难度便会大上很多,再加上大琴的官方不会进行这样的考证,所以一旦有势力试图管中窥豹,怕是会被豹越过高墙,吃得骨头都不剩。”

“谨子师兄,之后这入场券可就更加难拿了呢。”

季禾子的声音在旁响起,即便看不见,碰不到,也能因房间的设定和个人的关系连接而沟通么。

“确实如此,之前因为是离门的内事,所以可以让全部离门弟子前去现场观看,现在可是门派间的交流,得公平些让出这些名额。虽然离门的消耗不少,但能从入场席位和影像授权中得回,甚至获得更多,所以对于像这些固定的席位,得做到公平。大概我这些刚入门的记名弟子,尤其还是实力不足的,会被刷下去吧。”

“对的,以前因为没有这么大规模的演武,所以没有出现这样的状况,但是今年,从状况来看,必然如此,毕竟经过筛选的参加者,实力自然不弱,能吸引到的修真者就会多很多。”

“所以价值就高了。”谨子发出笑声,没在这话题上多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离开了。”

“那,慢走。”

……

瞩目是一种诱人的灵药和毒药。

谨子哪怕是身处卧室之内,也能旁听到太多关于这次门派比武的事情,借着离门的风和那种比武规矩,让很多心思活跃的人物宛若见到那副万人瞩目的光景。

毕竟,那幻境能困得了季禾子这一层次的人物,可困不了他们,他们能从各个角度看得很清楚。

所以,数字上去了。开始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但是几天过后就开始蹿升,让离门管理层公平起见,只能推延门派间的指教,预设好一个截止日期之后再设定演武日期。

不过也没什么,反正离城这么大,玩乐绝不会少,更何况春节已经很近的这个时间,张灯结彩的离城,实在好看。

或许有些人物会抱怨离门准备不周,但是以谨子对离门那些老东西的看法,这不周怕也是有心算无心。

毕竟大琴遗留下来的春节要到了,在这样的时间,有这样的节目,很多人都会有那样这样很好看吧,一类的想法。

嘭。

打开房门,谨子对着升起的朝阳伸了个懒腰,明明才几天的时间,怎么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因为那个老人,还是因为她?

“呼。”嘴中吐出的白气悠悠扬扬,如果不选这条路的话,自己会不会更好?

但是呀,这是自己决定了的事情。

疲惫的旅途,让自己心醉的恋情,每一刻都在快速流逝的时间,无法停下的脚步,后面……紧追不舍的压力,一切,都过得太快了,只能不停地下决定。

讲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毕竟离门可不是水法宗门。

在这个修真时代,战力基准线基本等同于综合实力维度基准线,能因为经验等一类超越这一点,当然也会低于这一点,所以对于立足现实,真心求学的人物而言,名声的影响远大于实际的状况。

人的名,树的影,这一点在宗派上也是如此。

想到这,谨子不由想到离门和清神谷,离门的这场大事,即便清神谷不太参与,也不能落了自己脸面才对,而且圣上也不会这么做。

“还真被他说对了,自己还真喜欢往这些于自己毫无意义的大事上细想呀,呵。”

自嘲一句,谨子集中心神于讲师的演讲上,离门的大事,和新生可无太大关系,顶多就是热闹一番而已。

离门,不是一个以宗派弱肉强食为背景的地方。

秩序与规矩,执之能行。

在学习中将一整天的时间度过,直到傍晚,谨子才同那些学子一同离开。

不过在走了一段路程之后,谨子突然加快脚步往宿舍走去,左拇指不停抚摸着中指那枚圆环储物戒指,丝丝淡淡绿色的真气连接,不停跳动。

阴暗冷清,冰冷得就像不是一个生灵该住的地方的房间里,一裘黑袍的中年男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谨子的学习书籍。

“你疯了,在离门和我见面?”

面对紧皱眉头的谨子,中年男子倒是没一点受责备的感觉,“来看看你的进展如何,有没有用心往上爬。”

“就这样?”谨子明显不信。

中年男子一笑,“你来离门修炼,居然修水法,真是让我惊讶。”

谨子沉默片刻,神情依旧是那样不待见中年男子的样子,而后掌中出现一团绿色真气,倒不是之前那样的绿色寒气,“没办法,焚华一世梦于我而言太难练,你应该清楚我真气的构建基础是什么,我控能是以控制真气最初成的状态为术用,若是练火法,越是高深,就越是容易把自己点燃。那种极端危险的做法,没有把握我是不会再做,即便一旦练成,我就有可能站在离门的核心苗子之中。再说了,要到达那个程度,你也耗不起这样的资源让我去尝试感受。”

“所以你选择水法?将真气转向术用控能?”

谨子摇头,“细胞基因系,血脉进程。”

“呵,啧,能用合理的钱搞定,就别多想么,但是你这种做法,要提升真气的质就难上加难,提升细胞基因系可是十分艰巨的事情。知识储备,身体吸收物质试验、恢复,哪一步消耗资源都大,所以从外得来再加以改造的细胞基因系才这么被推崇。即便是依赖自身真气去推动细胞某样进程,也只是增强已有的基础,若是要修改基础缺陷还是会很耗费资源。至于那些变异出来的优质基因,可能性极其微弱。”

“我有说我是术用控能吗?”

谨子反问,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愚弄一度让自己感到死亡恐惧的中年男子的快感。

中年男子沉默,而后啧声,“控能者核心,元神。对于你而言,真气的质是可以自己通过控能提升的,只不过过程会很耗神,而真气的变化只是让你能在术用控能方面有所方便,至于剑术,则和水法的目的一样,虽然术用手法是‘控造’,以先天看世界,但无论哪边,你都无法在一方达到顶尖。”

“‘控造’太难,认知要求太高,你的剑气只不过是其中分支的手段,并不是本源术用;术用性控能,你又没有足够资源将真气的质变达到足够高的程度,而且更重要的术用控能最核心的术用专向变化,你也对自己没多少信心。所以你专注于剑术,辅以水寒之法,配以由那株树妖得来的生机真气,强化寒气对生命体的侵入性和自身的自保能力,以控能者最核心的元神为控制起源。你真正修炼的,不是‘控造’,也不是术用变化,是‘控造’基础,元神控制。”

谨子上扬的笑容瞬间收敛,刚才小小的高兴也不翼而飞,被看得太清了,“‘控造’太难,我达不成,需要的认知理解已经超出依赖元神的层次,更像是元神依赖认知,所以我选择我能达成的元神控制能力和术用控能实用性。”

“这么想的话,你确实是选择了你能做到的极限,浪费由我而得来的,来之不易的火法机缘,以换取足够的水法资源,而且又

有玄离证心碑里的那处禁地,竞争对手少太多太多了。再者,焚华一世梦涉及道理太广,能全其梦的生灵,极其之少,哪怕是主宰底的人物也不一定能全。偏向于一种能买来的水法控寒能力,而放弃买不来的梦度机遇,明智的选择。不过你的对手也不简单呀,毕竟离门里的鲛人,那些天骄都会对你形成威胁,而且一些对水法有天生优势的门人修练离水火法也会对你造成障碍。”

“你错了,一,那处禁地如此之大,资源绝不少,竞争状况没那么差;二,只有那些修炼离水火法的大琴国人会对我造成竞争性,鲛人?你知道大琴是怎样的国度吧,国一宗二,无国无一切。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奸诈呀。”中年男子撅起嘴角,他想到了谨子的手段核心。

“彼此彼此,饿腐一役,还有威胁利用我在离门收集情报,更能在大琴隐藏自身间谍行为的人没资格嘲讽我。”

“哪里?我赞赏你呢。”

说完这,中年男子似乎放心了,“我会有段时间不在,那时候你就只能依赖自己了,不过只要不出离门,大概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这是继先前给你的资源的补充。能量结晶,不用想你也会在自己真正掌握手段之时才用,所以这次给你的,是自保的东西,真正的危险品。”

谨子接过中年男子递来的储物物件,虽然储物物件是最下级的那种,储物空间也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让谨子探测之后,心里猛然一跳。

“怎样,不错吧,就连微小化的高阶军械我也给你弄来了几件,以你对这些武器的熟悉性,应该不难掌握。”

谨子抬头看着中年男子,这家伙对自己的情报掌握依旧那么恐怖,连自己擅长哪一类的军械都如此清楚。

“你在离门考核的时候惹的麻烦事,得自己提防好,别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就已经挂了。”

果然。

“放心,死不了的。”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调查了一下那个人在大妖林的具体详情,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

说着,中年男子扔给谨子一张照片,而后直接隐身离开。

谨子看着相片中的人物,不由眼神一冷,如果说那一队高阶军械队伍里面,除那个高官子弟之外,谨子最恨的人物,非这个人莫属。

将相片一碾,谨子手中浮现出一股绿色的寒气,将那相片冻化,再一震,碎成了灰尘。

本来就阴冷的房间因为这一瞬的寒气而越发的冷,即便谨子身体素质提升不少,但也不由抖了抖,毕竟这寒气里,寒冻符篆的密度自己清楚,而且会用寒气不代表寒冷耐受性就高。

“呼。”打开热暖炉,谨子坐在床上,一如既往地,十分认真地盯着离水火法的解说书籍,旁边,手机躺在坐垫下,一如既往地关闭着,与外界隔离。

……

离门的门派比试直至立春才开始,实在是参与人数过多导致。

这等热度,门票自然就轮不到离门的人轻松独占了。

可谓一票难求。

当然,也只是可谓而已,当文奕苑拿着两张入场券给季禾子的时候,那表情,实在太像是一只抓住老鼠等着被夸奖的猫,如果她有尾巴的话,那尾巴一定是在翘起摇晃着的。

季禾子很自然地拿过文奕苑递给他的入场券,直视她的眼睛道谢,让文奕苑脸微微一红,不过却是昂起下巴,有些得意。

“好了,走吧,不然排队也得等很长时间。”

“嗯。”文奕苑爽快地点头答应。

然而没走几步,季禾子便被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叫住了。

“禾子,这里这里。”

那把如屠夫粗糙感的声音实在和他这副模样很配,季禾子一下就知道是谁在叫自己。

对着贵宾通道的那人挥挥手,拉着文奕苑,季禾子说道,“我们过去吧。”

文奕苑点头。

“小子带女人过来了呀。”

眯着眼笑嘻嘻的鲁意发让季禾子只能笑笑,不去作答,不然真不知道会被他把话题带到哪去,“那两丫头呢?”

“一丫二丫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在里面看帅哥呢。”

季禾子苦笑一下,有些无奈,“师兄,真是幸苦你了。”

鲁意发听后,变脸一般,委屈得要命,“以后你到了师父门下,得替我分担呀。”

季禾子眼皮一抖,神情居然有些慌张,让文奕苑颇感好奇。

“不说这,师兄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里面,参赛者的聚会地,那些老东西想把火候烧得旺些,说是让彼此多些接触,但里面哪个不是为了自己和宗门的荣誉而来的,小心别碰到火药桶。”

季禾子眼神一亮,他早就期待着能和这些人物交流,那样,距离自己的理想又会近很多。

会场的装点很不错。宽大的空间,高悬的黄光琉璃大顶,流动着的,五彩斑斓的色晕,烘托着其中四处可见,形式各异而又十分美观的植被,如此可见布置者花费的心思之多。

季禾子随手在一朵花中取出冰晶盛着的灵酒,喝上几口,嘴间多出些笑意。

“怎样,很奢华吧。”鲁意发同样取过一壶烈酒喝着,眯着的眼缝不知盯着哪里。

“我一直都以为离门不会挥霍的呢。”

“以前不会,现在会了,时代在前进,被摧毁而再复苏。哪怕是离门,也挡不住这样的潮流,交际之中,少不了排场,而且耗资也不多,只是在心思花费上下了苦工。只有安稳才能享受,才能有艺术的生存空间呢。”

“哪怕是我们修真界也是如此?修真修己,理应不会再被外物轻易干扰的。”

“你见过挣了一大堆钱,却依旧窝在狗窝里活着的流浪汉吗?”

季禾子沉默,而后笑了,“原来欲念� ��类,到哪都一样。”

“必然的,不然这么多平凡生灵,追求些什么?求道?求什么鸡毛道?活得舒舒服服,安逸自在不就是绝大多数生灵的追求了吗?难道像你那样,把自己放在太高的位置,下不来?”

季禾子沉默,而后看着一脸戏谑地看着四周的鲁意发,嘴紧抿,“师兄,活着是得有些追求的,我的追求,有些虚而已。”

文奕苑在后看着此时的季禾子,不知怎的,觉得他有些笨,嘴角不经意间挂上笑意。

“只要你不后悔,那就没问题,好好看着自己,别跟丢了。”

鲁意发指了指不远处两个蹦蹦跳跳的女娃,走了过去。

季禾子停在原地,看着四周,先前那种激动已经不见了,余留一种虚脱空旷的感觉,难道自己也会像这感觉一样,燃烧过后,空余一片?

难道公正终究比不上这现实的驳杂?

呼出一口浊气,似乎排出了压抑一般,季禾子转过头看着旁边的文奕苑,笑着说道,“陪我去串一下场子,好吗?”

文奕苑一笑,笑得很灿烂,那点头的动作,透着说不出的轻快和愉悦。

演武的幻境里,离门门主再次出现在一处高台之上,稳重地说道,“很荣庆能借着这次招徒的机会举办这样一场年轻代的盛事,而且立春时节,春天将近,我期待年轻辈能像这复苏的季节一样,蓬勃向上,积极对待这个世界。为了更好地让观众观赏这场盛事,我们决定让每日比武的场次有上限,晋级上倒是没有限制,只要有对手,并且符合晋级轮次的要求,那就可以。”

也就是说,速度快点,就能在这亿万众瞩目的舞台上绽放出耀眼的光芒,因为优秀。

“那么我在此代表各大门派宣布,比武开始。”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四周,为了让荣誉感传达给每一个参赛者,这一次似乎不再像离门考核那般采取封闭式场景。

刷。幻境之中,每一个观众眼前出现了一大堆参赛者的信息,其中知名门派势力的占比居然不足四成。

而后那些名字开始随机变动,形成一张清晰的赛事晋级图,甚至还有备用的复活赛名额说明。

那是为了避免有足够资质的人物在前期对决,导致后期质量下降。

季禾子查看了一下详细规则,尤其看到后期验证修行的比武规则,不由一笑:指名三次,被指名三次,六场比试。

“中期规则也很好地避免了强强相遇的状况,三场随机制,两胜则出线,以这些综合实力维度都很高的人物水准来看,很公平。”

“水准呀。雅琪艾拉星域的综合实力维度和其他星域比,是有些水分的,毕竟这里龙蛇混杂,除了上九等巅峰,其余的看低一级半级,总归妥当。这过五万纯粹自身实力的上九等综合实力维度年轻代,不吓死外界。”

鲁意发在旁悠悠地说着,其实按照离门的标准来看,这些参赛者,自身实力能真正说是上九等综合实力维度的,不超过一千,绝大部分都是漂浮在上八等,将上未上的层次,当然,加上武器法宝倒是能说得过去,毕竟修法者中,依赖法宝的不在少数,会用法宝就会制造法宝,很合理的说辞。

“但还年轻,还有时间呀。”

鲁意发一听,不由嗤笑,“先不说先天之境和意境,单单就综合实力维度,你见过多少个在年轻时候,修为完全依赖资源上去,之后还能再精进的?学习,认知,固化,发展。战力能提升,但是这维度,却是千难万难,尤其还是这些没经历过多少事的人。”

季禾子听后,不由感到疑惑。

“别把你看得太低,你的资质,就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赞赏,你家长老把你培养得很不错。”

鲁意发撤掉声音屏障,不再和季禾子说,转过身扭了扭还在搜索帅哥参加者的两个丫头的耳朵。

“到师父那里去了,大长老发起火来,你俩也得挨火烤。”

“好痛好痛!放手!”

“好痛好痛!放手!”

几乎是同时发出的痛呼,两个娇滴滴的女娃不约而同地踩下鲁意发的脚,骂道,“意发你作死,要过去自己过去,我们才不要去死老头那里。”

“就是,他发火顶多就是烧你,又不关我们事,别打搅人家看帅哥的英姿,要是见不到郁道长郁师兄风流潇洒的武姿,回去之后有你苦头吃!”

“对,意发你快走!猥猥琐琐,人家还要找郁美人玩呢。”

鲁意发脸色一黑,往脑袋一人一锤,“先回去,怎么也得先交代好,你们两个回来之后就没去见到师父,这次再不去,以后别想我带你们出去玩。”

本来还想反驳的两个女娃被鲁意发这么一吓唬,顿时蔫了,苦着脸色朝季禾子望去。

季禾子嘴角一抽,直接选择无视。

“季哥哥!你不能这样呀!”

“对呀!意发欺负我们,你这个新师兄不能再坏了。”

“那,我陪你们过去。”

“不要不要,到了老头那里就没法出去玩了,铁定又得逼我们喝那些红得发亮的汁液,难喝死了,说不定还得吃那些什么果子,甜的还好说,其他的都没味的。”

“就是!!”

文奕苑在旁看着,见到季禾子一脸躲闪的表情,噗哧一下笑了出来。

“姐姐,不,嫂子你得关爱我们两个孩子呀!……”说着,一丫的声音带着哭腔。

文奕苑脸色一红,不过很快便镇定,“先过去好不好?下次姐姐托人把星球的俊美群像集给你们带来。”

“咦?真的?我要帅,要帅出高度的美男子。”

“我要俊中带硬的,那样有安全感。”

文奕苑嘴角笑容更盛,她明白季禾子会那么慌张的原因了。

“好,先过去,姐姐说到做到。”

“成!!”

鲁意发不由在旁感叹,“还是女人带孩子好。”

当然,这引来两个丫头鄙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