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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驰援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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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向院里走,院中的大槐树下,又是两个人,一坐一立。立的那人背靠槐树,胸前钉着品字形的三枚铁莲子。坐着的那人天灵盖上被极柔软的东西拂中,似乎是拂尘一类细丝一样的兵器,有十几道裂口,打得稀烂。

出虚道长道:“这拂尘想必是这庵中的主人师太所用的兵刃。想不到出家人也开了杀戒,不过下手也太狠了一。这铁莲子却是辛十一娘的常用暗器,二十多年过去了,她仍在用这暗器。铁莲子,二十多年了。”他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季晚晴心道:道长和辛阿姨还是二十多年前的老朋友了。那年在新安江边的密林中,出虚道长也是这么古古怪怪的,莫非他与辛阿姨当年是一对情侣?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心道:我从未听玉仪起自己的爸爸,若是如此,出虚道长岂非是玉仪的爸爸了?那就是我的……他脸一热,正好出虚道长向他转过脸来,他忙低下了头。

出虚道长道:“贤侄,我们走。”夜sè甚黑,虽有月光,毕竟不能看出季晚晴脸上微妙的变化,尽管出虚道长心细若发,却也猜不出季晚晴的念头了。

两人分左右向大殿摸去。那大雄宝殿的殿门未关,黑乎乎的门里,忽然一亮一闪,忽隐忽现地有一盏青油灯。门里一片寂然,仍是没有半声响,使那灯显得更加幽明恐怖。大殿中的泥塑菩萨也显得青面獠牙,十分狰狞可怕。

忽有一阵风来,将那大殿殿角上的风铃吹得叮叮当当地轻响,在幽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越,也格外叫人心悸。季晚晴和出虚道长虽然武功高强,胆大心细,也不禁头皮发麻。

毕竟他们不知道这殿堂之中等待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大门不是被推开的,而是被什么人一掌击飞了,撞在后面的如来佛塑像上。如来的嘴角被撞歪了半边,本来微笑的佛主变作了苦笑,不知他是不是因为人间的恶太多,自己虽为佛主,不能除尽人间之恶而苦笑。

佛堂两边的十八罗汉也东倒西歪,没有一个在自己的位置上了。而且一个个缺胳膊少腿、沾满血迹,有的脖子上缠着半截子长鞭、有的胸口插着一支长剑,有的身的有数支袖箭,有的罗汉甚至半个身子被人打至了墙壁之中。其中也有几具人的尸首,不过都是男的。

出虚道长叹了口气,道:“可以想见几天前在这里的一阵恶斗有多么惨烈。”

季晚晴巡视一圈,没有发现女子的尸体,心中一宽。

二人快步绕过大雄宝殿,穿过树荫、花坛,沿途都是打斗的痕迹,至一处圆洞门,季晚晴突然停下脚步,差吐出来。那圆洞门外,躺了一个十仈jiǔ岁的尼姑,怒目圆睁,死去已有多时,她的身上,却有十七八外伤口之多,最致命的一刀还是在胸腹之间,几乎将她劈作两截,鲜血和内脏流了一地,好在这滁山之中野兽不多,这么多天倒是没有野兽来侵害她的尸身。

季晚晴自出谷以来,不是第一次看到尸体。尤其是刚刚的卫州城大战,更是尸横遍野。但那都是金兵,在他心目中,金兵自然是可以杀的,因为金兵荼毒百姓,杀人放火是他亲眼所见的。可是要他杀一个一般的人,他却是定然下不了手。刚才在外面看到倒在地上的汉子,心中已不太舒服,这回看到一个妙龄尼姑死得这么惨,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住。

那圆洞门将寺庙分作前后两部分,前面是佛堂,后面的是居室。这圆洞门上有三个字,叫作“明月轩”。松林月明,的确是十分美丽的景致,可是季晚晴和出虚道长此时走入明月轩中时,明月轩中不再有那种情韵,因为那里面已不是尼姑昔rì住宿的清静淡雅的院,而是成了一个杀人的屠场,一个人间地狱。

明月轩中,尸首横七竖八地躺着,有尼姑、俗家女子,也有劲装男子。有四五十岁的老妇人,有十多岁、二十多岁的年轻少女,也有三四十岁的男人,唯一相同的地方是,这些人都是死人。而且都已死去多时,尸首的伤口上,布满了成群结队的苍蝇。

季晚晴忍不住在一边哇哇地吐了起来。他真不知道红莲会怎么得罪了皇甫仇这些人了,要对红莲会的女子们下这样的毒手,红莲会虽是号称天下第一大会,但是这个天下第一大会的名称并不是靠吞并别的帮派得来,红莲会的会众也洁身自好,口碑甚佳,平时并没有多少仇家,不知道皇甫仇为何这样恨红莲会,定要斩尽杀绝不可。

这寺庙筑在悬崖边,墙外就是峭壁,虽然这里的悬崖没有黄山那样险峻,自然也没有华山那么骇人,但是也不是一个血肉之躯能飞渡的。可是季晚晴和出虚道长在这里寻找了半天,却没有再发现一线索,也没有辛十一娘、辛玉仪和曲画诗在内,仿佛她们到了这里,经过这一场大战,便一齐飞上了天了。

季晚晴和出虚道长在明月轩中找了许久,并无一端倪,二人暗暗生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地道。”

若是不翼而飞,不是上天,就是入地。地道的入口,自然也是越隐蔽越好。这明月轩中,范围并不大,二人敲敲墙壁,拍拍地下,寻了半rì,也没有找出一地道的入口处的迹象。季晚晴心道:难道没有地道?

折腾了大半夜,天sè渐明。出虚道长是出家人,慈悲为怀,眼见满地尸体,不可不入土为安,便招呼季晚晴,二人将尸首抬入一间最大的屋子,然后推倒屋子,将尸首掩埋,起码也可以暂时不叫野兽之类侵犯他们的尸身。

推倒的那间屋子临崖,那墙一倒下,立刻有一个轱辘露了出来,季晚晴一愣,道:“道长,你看这儿……”那轱辘中间有一个凹槽,显然是被绳索之类的东西磨损得太厉害所至,季晚晴一拍手道:“道长,她们是从这儿飞下崖去的。”

出虚道长正在对着那一个大坟念往生咒,听季晚晴两声呼唤,也走到了崖边。观察良久,道:“不错,她们是从这儿走的,红莲会还是老样子,凡事先留条后路。”

季晚晴张口要问他为什么对红莲会以前的事情这么熟悉,但是怕出虚道长对自己的过去诲莫若深,问了反而尴尬。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出虚道长微笑道:“我知道你有许多疑团。你同我在一起去救人,自然要知道我是什么人,这样才会更放心。”

季晚晴道:“侄倒不是不放心道长。道长为侄救庄子伯治毒,千里奔波。今rì为了红莲会,又不辞劳苦,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侄心里好奇而已。望道长不要见怪。”

出虚道长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同自己相关的事情?何罪之有?”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只见三星明亮,其余群星皆已隐在黎明的晨光中,道:“我们先设法下崖,其余的事我到路上同你讲。那可真是来话长了,若是细,几天几夜也不完的。”

季晚晴道:“侄并不想打听道长的身世。”

出虚道长道:“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同别人过。可是有些事情压在心里,真是十分难受的,要是能有个人,反而可以渲泻出来。何况贤侄你也不是外人。难得你我有缘,出家人六根清静,但讲缘份二字,你我确是有缘的。”

季晚晴道:“道长,这些人都是红莲会留下来为辛十一娘断后的。这轱辘本来该有一条长绳,直坠到底,可是却被人一刀斩断了。自然是断后的弟子怕被皇甫仇他们利用作追击的工具,所以断索以断敌人的路。”

出虚道长道:“为了救人,奋不顾身,这才是英雄所为。这些弱女子比我们这些大男人,却又要勇敢上百倍了。真是可敬可佩。叫老道愧煞。”

季晚晴心道:“这些女子确实可敬,但是道长为什么要羞愧?难道他早知道这件事情,却没有及时赶来相救么?但是出虚道长并不是这种人。”

出虚道长仿佛看出了他的心事,道:“二十多年前,我曾做过一件让我后悔一辈子的事情。人的一生,有些事情是一也错不得的。贤侄,你还年轻,千万要记住我的话,有些事情要争取的,不要因为任何原因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