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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祸福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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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再潜入水中,那水流竟无影无踪,季晚晴几起几落,也没发现什么,不禁大为沮丧。但既然前次有过那种感觉,总是不死心。

如此几十rì下来,天气渐暖,出路没找到,潜水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好,每次在水中呆的时间也能越来越长,似乎那潭底的冰寒对寒玉功的修习也大有好处。

姜太公开始时候颇为担心,慢慢地也不去管他,由得季晚晴折腾去了。

这rì季晚晴又潜入水中,终于又感到那股水流,这时候也是气息将尽之时。但水流如此难遇,如若此时放手,不知下次又将于何时相遇。季晚晴横下一条心,尽量放松身体,却将内息又在心肺间不停地流转,人则随水流而去。

如此竟在潭底石缝中,找到一条细缝,若非有那不流指路,平素自己到得此处却也真不可能发现这儿竟有通道。那细缝也不过一人左右宽,随细缝往外,不久果然可见光亮,他连忙顺势上划,不多时,哗啦一声,已破水而出。这眼前光景顿时为之一变,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来他已经来到另一个水潭上。

季晚晴上岸四面一看,这是一个山谷中的水潭,与山洞中的水潭底部相通,洞外之潭的水满了,便沿潭边流出,形成一条溪,溪两岸俱是桃花,迎chūn花,杜鹃花和各种不知名的野花,此时开得正极是艳丽。

不过山谷中似乎并无有人烟的迹象。蜂,鸟,蝴蝶俱不怕生人,恐怕是因它们从未见过人的缘故。处处桃花盛开,年年花自开自落,自生自灭,却是一个桃花源一样的好地方。

季晚晴在山谷中倘佯良久,忽想起山洞中的姜太公,忙重又下潭,潜了回去。

山洞中,姜太公练完一套功,发现季晚晴找不到了,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见乌金柔丝鞭也不在,自然知道季晚晴是去水下探路,但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上来的。季晚晴水xìng确实不错,不过也没有好到能在水中呼吸。姜太公在三个大石洞中钻来钻去,这段时间,那瞬间转过千万个念头,竟是失了魂魄一般了。

正担心着,季晚晴**地从潭中钻了出来,不仅安然无恙,还带来这么一个好消息,不禁又惊又喜。他万万想不到就在自己苦守了二十余年的洞后,就有这么一个人间仙境,一时间酸甜苦辣五味俱全。

但姜太公年纪毕竟大了,而且挨了二十年饿,身体大不如从前。chūn天水寒,季晚晴怕他受不了,便每rì到山谷中,或采集能食用的水果野菜,或打些松鼠野兔之类,带回洞中。如此几十rì,姜太公有脸sè渐渐红润起来,天气也转暖了。

到得夏rì的一个午后,季晚晴准备停当,带着姜太公一起潜入水中。他这几十rì水路已经然走得纯熟,对山谷的情景也是谓熟视无睹。姜太公却是幽闭多年,乍见这样风光,不由得怔怔落泪。

谁老年人无泪?

只是未到感动时。

到了这旷无人迹的山谷,姜太公如鱼得水,原来这山谷之中长有许多草药,甚至有成形千年的何首乌,每天季晚晴便被姜太公用各种草药喂饱,简直是拿药当饭了。这里溪中的鱼比山洞中大,鸟兽也遍地都是,两人从此不再为饥饿所困。

唯一遗憾的是季晚晴四处寻找出山之路,却见四周山峰渐合,且上得半山岭便是崖悬峭壁,此处竟是一个封闭的山谷。

季晚晴对江湖并无多大认识,姜太公也是独居多年,所以二人虽出不得山谷,却也没多大失望,毕竟此处比之前的山洞,已是仙境。

如此匆匆又过了三年,季晚晴不仅身子骨长大了许多,连声音也改变了。

这三年中他同时修习“云蒸霞蔚”和“寒玉功”两项神功,虽是一yīn一阳,却正好可以互相配合,再加上各种药物的功效,季晚晴现在的功力已非同可,只是他自己并不十分明白。

又是一个chūn暖花开的rì子,季晚晴沿溪水寻找出山之路已有很久,但仍是无功而返。

这三年中,他和姜太公一直在找路出山,却总是失败。

进谷的第一年,姜太公看看从山谷往外走的希望实在太过渺茫,便想出一个桃叶传书的办法。他们将“我在谷中”四字刺在桃叶上,放入溪流中。希望流水能将桃叶带出谷去,被人发现,然后找到谷中。

桃叶传书其实是由红叶传书演变过来的。传在唐朝的**里,有一个闲得无聊,不满皇宫禁锢生活的宫女,将一首情诗题写在一张红叶上,再将叶子放入御河之中。红叶顺水飘呀飘的,飘出了皇宫的河,正巧有一个诗人从河边走过。他拾起了红叶,发现了上面那首十分哀怨又十分美丽的诗。于是他来到河的上游,也在红叶上题了一首诗。

两个没有见过面的有情人终因命运的安排相爱了。

自然,他们的爱情是十分艰苦的。他们不仅没有普通情人那种rìrì相见的可能,还提心吊胆,生怕被卫兵发现。当然这种困难并没有阻止得了他们的爱情,反而使他们对爱情更加坚贞。

终于有一天,皇帝大发善心,将宫中许多宫女放回家了,那名宫女也在其中。红叶传情的故事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果。

三年来,季晚晴和姜太公也这么在做。虽然他们的机会比唐朝的诗人和宫女相遇的概率还要,但这也不妨作为逃生的机会。那溪水流着流着就进了山间,树叶倒能出去,人却不可能了。只是山溪千转百回,是不是有一张红叶能够流出山去,又是不是有一张红叶能被人拾到,而拾到的人又是不是会产生怀疑并来寻找,那都是未知数了。

反正三年过去了,并没产生任何的结果。

好在他们也并不对此抱太大希望,所以虽然一直在失望,他们也不苦恼。他们是抱着办不成的希望去办的,办得成固然喜出望外,办不成也就不会太过痛苦。

人活着有各种各样的痛苦,最痛苦的一件还是失望,尤其是明明胜券在握却因突发事变而失败失利,所谓煮熟的鸭子飞掉了,那才叫打击。

不过希望和失望共同构成了整个人生,有希望才会失望,同时也是有希望才有生活的意义。倘若连这两样都没有了,人活着也就至多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出谷,就是季晚晴和姜太公的希望;报仇,就是他们活着的意义。他们每天不是寻找出谷之路就是希望他们的桃叶传书能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