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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思亲魂绕奔故里绵绵情丝了不断(二)

随着冉腊娥心病的日益加重,脸面的笑容也渐渐地萎缩和枯燥起来。作为女儿的张友琼不得不将姆妈的话提到议事日程上来。然而,冉腊娥并不知道女儿的苦衷,她怎么好在一个深爱着爸爸的女人还是后妈的面前提及她最伤心的事呢。要是在亲生母亲面前她还可撒撒娇信口雌黄的放几句炮,而在后妈面前必须委婉行事。就是前天在柳莹家吃饭,看到柳莹都还在爸爸的骨灰盒前敬上一小碗饭菜。碗上平放着一双筷子,对活人是不允许这样放筷子的。还有一小杯酒,敬给爸爸后她又自己将酒一口吞下,然后再将敬的饭菜吃干净。张友琼的理解,也许这样做是妈妈对爸爸的忠贞和痴爱吧。他们那代人为什么就那样死心踏地的一寸不变的深爱着呢,自我作践地深爱着呢。见到这情景,她把到嘴边的姆妈的意思的话只得又咽了下去。今天柳莹又叫她和振超去吃饭,说是南桥的姥姥来了。姥姥是柳莹的亲生母亲,人称曾老太,在南桥街口的家里和儿子柳国平他们住在一起。张道然出车祸后,曾老太常来县城里陪着女儿,度过人生生离死别最悲惨的时候。

张友琼领着振超笑笑列列地来到柳莹的家。还是在县委机关常委宿舍楼的三楼那套房子,就是少了往日敬仰的人们。柳莹照例给张道然敬过饭菜酒后,一家人就坐到桌子边吃饭。曾老太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入土为安,入土为安!”她是担忧骨灰盒总放在家里,女儿终日沉浸在这悲切中会积累成疾的。再说张道然在曾老太的面前还是个化荪子,老人都还健在,也不能让化荪子总贡在家里吧。柳莹听了曾老太的话,重重的放下筷子,狠狠地说:“又来了,又来了。叫您不说的。”自张道然走后,柳莹的脾气也变得骄怪起来,过去的温诚贤慧好象随着张道然而去。曾老太不再说话,柳莹起身回房去。见此,张友琼心里也不是滋味。她勉强扒着饭,也艰难地咽着,只好放下筷子。振超望了下她们,说:“姥姥,怎么不吃饭,是不好吃吧。”张友琼耐着性子说:“乖,你吃。”便起身去房里劝慰柳莹。她凑近些,亲切地喊道:“妈妈,别这样,您去吃饭吧。您这样的会让爸爸不安的。”柳莹被张友琼说到痛处,当着她的面把她当亲生女儿似的,一下伤心地抽泣起来。泣不成声的说:“琼儿,我怎么这样命苦啊!”张友琼也眨巴着眼睛,又说:“妈妈,您别这样,您这样女儿也要哭啦!”她劝说着,自己也禁不住掉下伤心的泪,母女俩抱成一团的哭啼了。经过尽情的悲伤过后,流泪过后,哭啼过后,她们的情绪平稳下来。

张友琼止住哭,还是宽慰说:“妈妈,您别这样,让姥姥心里也不好受的。这几天,我也想过了,人们都认为是入土为安,何不让爸爸安静下来。姥姥说的也有道理。这些日子,您日夜守着爸爸,您已经尽了心,对得住爸爸了。“柳莹擦了擦眼泪说:“不是对不对得住的事。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我就不能没有你爸。少来夫妻老来伴,我现在连伴也没有了,孤零零的还有什么意思。”张友琼又说:“我也和您的心情一样。可这毕竟是事实,我们必须承认它、面对它,总不能让活着的人也这样拖累着吧!”柳莹仰望着张友琼,说:“这么说,那你是赞成老奶奶的意见,把你爸入葬算了。”张友琼嗯了声;接着说:“马上就清明节,是最好入葬的日子。”柳莹想了想,便站起身来,说:“入葬也可以。也不能总放在家里,总有一天他还要是离我而去的。不过也不能太急了,得过一段日子,等到公墓里把墓地置好,把碑也撞好了,再安置你爸。”张友琼见柳莹终于有了转变,进一步说:“看妈妈听不听我的。最好是把爸爸入葬到老家去。”柳莹迟疑的,不作声了。张友琼用期盼的眼光在等着她的态度。

半晌柳莹才慢悠悠地说:“那里孤单单的,不行。”张友琼急切地说:“那里不孤单。有张家的祖宗,有冉家的姆妈。”柳莹早已体会到了,张友琼终归是冉腊娥的女儿,他们才是完整的一家人。便说:“你姆妈不是让你接进城了吗。”张友琼乖巧地说:“只要您要求,我就让她回去陪着爸爸。”柳莹理解同命的女人,忙说:“你姆妈也是个遭孽的命。不能让她再去乡下受罪。”张友琼说:“不要紧的。只要您心里舒服。姆妈会心甘情愿的。”柳莹相信琼儿的话是真的。10多年前,她把张道然从她怀里挣夺过来,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要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我为什么不能做到……让他入葬到老家,以后她柳莹也会入葬到张冉村老家去的,也要做到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的鬼。柳莹这样想着,便不再说什么。张友琼亲热地挽起柳莹的手臂,叮嘱说:“这事就这么说。我和翔宇去办。您还是去吃饭吧!”柳莹被张友琼拽出房来到张道然的灵位前,向他默默地忏悔、免眚。然后才回到坐椅上,同大家一起吃饭。

对于张道然的骨灰入葬的事,总算有了个几全其美的方案。围绕这个方案的落实,张友琼和丈夫韩翔宇进行了周密细致的商议。包括入葬的坟地,日期,用车,仪式礼节,参加的人员和生活招待等等。还和韩翔宇专程去了一趟张冉老家,征得老祖宗张凤国的同意。事情定妥后,张友琼再回过来向柳莹详述,韩翔宇尽量在幕后作些谋划工作。柳莹将每个细节都听得很仔细,就是对用车不大满意,他们是打算让曾国超安排一辆车。柳莹皱着眉说:“你用他的车,他必须人就去。你爸爸是最恨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干脆租辆面包车,反正只有这么几个人。钱的问题,我来出。”张友琼解释说:“不是钱的问题。我是想爸爸当了一生的干部,送回老家没有干部代表送象说不过去。如果让县委会的人或县领导送去,您也不会同意的。”因为自张道然出车祸人不在世了,上他们家的人自然少了,这是很正常的。可柳莹总觉得县委会的这帮人故意冷落她这个孤老婆子。她疾恨得他们要命。

柳莹感慨地说:“你说的我心里话,你和翔宇同意的话,等你爸入葬了,我也搬到经管局和你们一起去住。”张友琼等她的话音一落,接着自己的话说:“我和翔宇轮了一下,在爸爸圈子里的人中,只有曾叔对爸爸是最服贴的。其实我对他也没有什么好看法。再说他还是曾老奶奶同族的一个晚辈。至于忘恩负义,我看那是有人别有用心地在爸爸面前栽害曾叔。我看曾叔不是那种人。曾叔去了殡仪馆,大家都不答理他,他也可怜巴巴的。”柳莹听了张友琼的话,想了想,觉得也说在理上,觉得在年三十他还是照例来拜过年,觉得琼儿再不是有口无心撒娇的黄毛丫头了。她有自己的见解和主张,也觉得是该让他们当家操心的时候了。自己总不能象毛主席样在闭眼的时候再放权吧。她这样想着,便说:“你有没有和曾国超说。”张友琼如实说:“还没有。只是我和翔宇的想法,没有您的同意,我怎么会轻易行事呢!”柳莹听后,又放心地嘘了口气,轻飘地说:“那你给他说看看。”

能够得到柳莹的应允这个入葬的方案才算正式定下来。张友琼觉得打电话不礼貌人,便找到沿河街长江中学曾国超的家里。经过一打听说曾国超好久没有回来过了,又没有找到余凤洁阿姨。后来又听说他们俩口子在闹矛盾,还胡说什么那个余阿姨居然攀上了田隆生,把曾国超甩了。这个曾叔够惨的了,比上书事情还惨,她还真有些怜悯起来。大县出了这么个艳闻戏事,张友琼的一家居然还不知晓。真是脱离了那个圈子竟然孤陋寡闻起来。张友琼开始明白了她这个家庭居然从大县的上流社会中败退下来了,自己应该当家立事和韩翔宇再创基业了。同时明白了韩翔宇要辞职是正确的选择,自己真是永远不及他深思熟虑啊。她真觉得自己醒悟迟了,现在手中空空如已,还有一笔不小的悬帐。爸爸太廉政了,也没有留下什么产业,翔宇的韩家在乡下也没有什么产业更没有什么地位,只有几亩离不开又弃不掉不生钱的责任田。让那美好的时光和窸窸响的票子都玩耍尽了。然而,她又觉得悟醒的不迟,自己还刚过0岁,韩翔宇已才1岁,人生的路还漫长着呢!今后的日子就要靠自己打点了,不能还象无忧无虑的,说话不负责任,办事不顾后果的美丽公主,再不能逞强撒娇了。谁人还吃你那一套。张友琼从长江中学出来,无视一路繁忙街景,在细细品味和感悟着酸甜苦辣的真谛,就去了柳莹家。向柳莹要了曾国超的电话号码。当柳莹找出她精心收藏的小盒内的张道然身前用过的电话本,见物不见人,又勾起了柳莹的伤心泪。张友琼抄了电话号码,又仔细端详爸爸那一笔不荀的遗笔,想到他的为人就象他写的字样刚毅俊美。她没有当场和曾国超联系,担心又会引起柳莹的悲恸。当她将小小整洁的电话本递给柳莹的时候,自己也愀怆地落泪了。她赶忙告辞离去。曾老太还挽留说:“琼儿,吃饭了再走。”张友琼忍住着要哭出的声音,边出门,边说一个难以听清的“不”字。她似乎悟到自己已经不属这个家庭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