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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魔剑锻造

有人的地方就有利益,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冲突和矛盾,自然也就少不了犯罪,龙塔的第三层就是这么一个专门关押罪犯的地方。

和其他几层不同,这里的人造阳光呈现的是日落西山时的血红迟暮,环形的监狱从内到外一共分三圈建立在一座山崖上下面则是一片汪洋大海彻底杜绝了犯人们跳海逃亡的念头。

更何况,这里还有一个最强大的典狱长。

海上吹来的风有着寒意和咸味,罗亚身上的衣袍朝着后方飘扬鼓动,他不由裹紧了身子抬起头望向屹立在前方的雄奇建筑。

深黑,无光,肃杀,龙塔第三层的监牢是以三圈圆环相互连接,从外到内依次增高,中间则是一条贯穿全部的大道,无尽的浪涛从海上拍来的时候有无形的屏障阻挡隔绝,魔法阵的力量将整个监牢都封闭了起来。而镇守在传送阵旁的不再是沉默寡言的龙塔守卫,这些狱卒的甲胄多半为藏青色使用链锤和战斧之类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武器。

此时的罗亚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到处都是淤青,手上戴着沉重的镣铐就这么被黛博拉一路撵着来到了这里。他并不认识这位典狱长,只知道自己醒来后就挨了莫名其妙的一顿揍然后就来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于是忍不住开口道:“你都把我打成狗了还想怎么样?”

黛博拉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没有心理的准备的罗亚就这么一头撞在了她的背上,然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被直接丢到了三层监牢的最外围水牢。

冰冷的水流刺激着罗亚站起身,在他上方四米高左右的位置有着一个唯一的出口,然而现在却被黛博拉关了起来,一片黑暗中只听到了她不加以掩饰的厌恶语气,“给我在里面好好反省一个月吧!”

一个月?罗亚表示不解,以常人的角度来看若只是关押一个月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这里是水牢,什么是水牢?

封闭的空间,无光的密室,终年不换的死水,在这种环境下极其容易产生细菌,正常人的皮肤只需一天便会浮肿发炎,超过七天就能因为吸收太多的水分而溃烂。一个月...你是想害死我吗?

罗亚愤怒的叫骂透过封闭的天井难以传出外界,他试着挣脱手中的枷锁,然而能够轻易挥舞铁锈大剑的双手却对此无能为力。

骂的倦了,喊得累了,昏昏欲睡的罗亚找不到可以落脚的地方,水牢的水不仅冷而且脏,里面漂浮着之前众多囚犯的排泄物和皮肤组织,甚至还有腐烂了不知道多久的断肢,他唯一的选择就是不睡觉或者站着睡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无比漫长,长久的站立已经使得罗亚感到了膝盖位置的麻木,直到如今他忽然明白了这水牢刑罚的残忍之处,不让你立刻死去而是让你在束手无措中一点点感受生命的渐渐流失,血肉之躯的逐渐腐烂。

可以这么说,换成别人的话这时候早已崩溃,但在威亚平原的那五年里他罗亚早已见识过更加险恶作呕的场面,伤痛不会令他发疯,伤痛只会创造出怪物。

一分,一秒,一个小时,然后是一天。

当黛博拉打开水牢天井时看到并不是一个悲哀沮丧的灵魂,而是一只在黑暗中冰冷凝视的碧绿眼眸。

“早上好。”

“看起来你挺喜欢这里。”黛博拉冷声道,砰的重重关上了水牢,顺便做出了不给罗亚吃饭的决定。

喉咙逐渐干涩的罗亚没有去喝肮脏的死水而是选择咬破了嘴唇吸 允血液,他还是比较习惯这种味道。

三天后,水牢再一次被打开,出现的却不是黛博拉而是狱卒,这些狱卒手中拿着黑硬的面包看也不看就往下面扔去然后便干净利索的关上了牢门。

这些面包在浑浊死水的浸泡下逐渐变软变重最后沉入了池底,在这过程中罗亚纹丝未动,他的眼睛紧紧闭起,嘴角时而浮现痛苦或喜悦的神色。

罗亚,他终于发现了幻字诀。

为了生存,为了变强,为了逃脱水牢,从得到幻字诀到现在罗亚的脑海里总是充斥着各种杂念,可当他意识到自己除了竭力忍耐之外,并没有办法离开后心神一下子通透了起来。说是歪打正着也好,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也行,总之这样的行为其实也是一门必修课,学习魔法的人们习惯称之为冥想,即是精神力达到高度集中的状态。

进入冥想状态的时间因人而异,初学者一般需要数个小时,高级的魔法师们则大幅度递减,甚至还有极少部分的人在战场上都能够随时冥想。

而罗亚则用了整整三天,精神力只有常人一半的他显然不是冥想方面的天才。但唯独有一点值得称赞的地方就是他的偏执,近乎顽固的偏执。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不会有一次更比一次难的道理。

大约是到了后半夜,罗亚终于再次进入了绝对空灵的冥想境界。

精神力无质无形,精神世界却是各人截然不同。按照泰瑞尔大陆通用的说法,一个人初入精神世界所看到的景象,应该是和渡过通灵阶段时所预见的画面直接挂钩,不同的面貌只是取决于个人的灵魂本质的差异。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他们见到的往往都只是一片空白,因为精神力即是灵魂,种族和个体就算再怎么有差异,灵魂都是一样的。人非生来而知之,此乃定理。

可罗亚不一样,无论是梦境,启迪,通灵还是这次的冥想,他总是能够看到一片望不见尽头的深渊黑海,黑海之下则是一座无光的神殿,就是那在启迪之礼中见过的神殿。

神殿和上次到来的时候相比没有什么不同,真要说的话就是殿宇的天顶上空不再是黑夜而是一个被无限拉长形同利刃般的幻字。

幻,通体白银,顾自生辉,它悬于半空之中伸手难以触及,抬首注目,有如烈阳般的强光刺眼。只是看了那么一眼,罗亚便再也挪不开眼睛。

如梦似幻,虚实无定。

白银之光洒落,每一缕都幻化成了一个缥缈无定的人影,人影不知是根据何人被创造而来,脚步刚刚踩落便高速移动了起来。

刹那间,罗亚的精神世界又成了晃眼的白银之色,这些虚无缥缈的人影如席卷枯叶的大风难以捉摸,看似杂乱无章的步伐隐隐蕴含着深意,但眼睛跟不上又有何意义。

精神世界里没有镜子,若是有,罗亚觉得自己现在定然是一副瞠目结舌的蠢样子。一个人,能够像那样移动吗?违背了物理法则,超脱了音速,即便是清晨照亮世间的阳光也不过如此了罢。

罗亚目不转睛的看着,过度的集中使得精神力迅速消耗,他渐渐开始明白了,幻字诀其实就是一把钥匙,拥有它的人才可以获得权限观摩这些神乎其技的步伐。

虚幻的人影数不胜数,每一个都快如极光,可它们也绝不安定当下就有一道虚影向罗亚袭来。这道影已是所有虚影之中最慢的一道,它冲来的时候明明离着还有不少距离突然间就诡异的绕到了背后。精神世界之中收到的损伤虽不会影响现实的身体,但痛楚则是一分不少反而更加剧烈。

如此近距离的一记后背直拳,罗亚登时就痛的弯起了腰肢,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已经看清楚了这一道虚影长得和自己是一模一样,并且无论是速度,力量亦或是爆发力都是惊人一致,唯一的问题就是它那神出鬼没每每都能从身后发起攻击的身法。若想赢,就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次,两次,在接连不断的交锋和痛楚伴随的过程中罗亚竟是渐渐回忆起了一串模糊的片段,当时的他是不是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的手里应该有一把银白色的大剑,而对面则是一个有着天青蓝色发丝的男子。

米...罗?

这段被消去的记忆如昙花一现,可罗亚却似乎隐隐记得了什么,他开始逐渐适应那道幻影的攻势,每一次遭受的伤痛都会比上一次来得更加浅。紧接着,虚影又在面前凭空消失,然而和之前不同的是罗亚稍稍侧开了身子,平稳且牢固的接住了这一拳头。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他的精神力如潮水一般消散告罄,在退离的最后一刻勉强看到了一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次日,阳光照常明媚。龙塔四层成就之殿的某个特定峡谷内。

紫发少女流丽早早的就揣上木刀,她一半的心思放在了苍木涯的花上另一半则不知飘向了何处。

“导师,还有个人没来呢。”

“他现在关在三层水牢里,不等了。”苍木涯神情冷漠,显然对罗亚的胡乱作为颇为恼怒。

“怎么好端端的进牢里了,导师你不去帮他么。”

“帮?怎么帮。龙塔各层有各层的规矩,除非龙塔之主亲自开口不然谁也别想从三层典狱长手里捞人。让他吃点教训也好,省的本事没学好就到处惹是生非。”

苍木涯挥了挥袖袍,峡谷内的景象竟是发生了变化,山涧小道荡然无踪,取而代之的乃是一曲清澈无波的深潭,潭水的中央只有一块堪堪够人垫脚落地的石岛。

流丽站在了石岛上,苍木涯则是凌空立在了水面,他指了指这不知何几深的潭水,掌心间倏然快速结成了一个魔法阵,随后便是一柄几可乱真的长剑。

“你的身体太弱,纵然有着其他人难以比肩的各项天赋也难以尽其所用,而我这一奥义注重的就是蕴养,你可以称之为魔武之道,但我给它取的名字是...”

魔剑锻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