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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3)

“臣妾绝无此意!”秋妃面色一白,忙道:“虽然赏荷大会的事儿确实是臣妾与凌宝林一块儿商量着办,但是臣妾绝对不知安胎药一事。贵妃姐姐,您可不能冤枉了臣妾。”

“冤枉?”荣贵妃挑了挑眉:“你与她时常商议,她若有什么小动作,岂能瞒得过你?依本宫看,这件事情恐怕你也脱不了干系。”

“可臣妾为何要这样做?”

“为何?你嫉妒熙才人受宠,三番两次有孕在身,而你伺候了皇上多时却还是不见动静。”

宁鸢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心里不由微微发笑。她一早做了那么多功夫,先是给李纯献计要秋妃与凌若幽同办赏荷大会,之后又在荣贵妃跟前刻意说了那些话,叫她坐实了秋妃备受宠爱、凌若幽有意靠拢结交一事,就是为了到这节骨眼儿上,把秋妃也牵扯进来。

不过她知道,凭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李纯绝不会降罪于秋妃,她所求的也并非如此。荣贵妃与秋妃表面上一直都和和气气,这样一来,只会让她孤军奋战孤立无援。但她知道,其实荣贵妃早就对秋妃嫉妒已久,她此次不过是寻个机会叫她们二人翻脸罢了。

何况人人都想自保,在这样的情况下,秋妃为了保全自己,说不定也会将一切推到凌若幽头上。这样一来,她就更有把握将凌若幽彻底从后宫铲除。

“臣妾真的没有!”秋妃已是急得满头是汗,她知道李纯一向依着荣贵妃,若真听了荣贵妃所说,她岂不是要死无葬生之地。静了静心,她转而对李纯跪下:“皇上圣明!臣妾真的没有与凌宝林合谋串通,她所做的事情,臣妾一概不知。”

李纯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不语,荣贵妃冷冷道:“你自然不会承认,本宫不问你,本宫问她!”她说着看向凌若幽:“你说,此事秋妃究竟有没有份,是不是她指使你这样做的?如果确实如此,你不过是被人蒙骗,皇上定会网开一面,饶了你的命。”

她这样说的意图已是十分明显,若凌若幽识时务的,说这事是秋妃指使,那么便可苟且活下来。宁鸢勾了勾嘴角未语,既然有人来替她左膝,她也乐得清闲。

一时屋内寂静无声,大伙儿都紧盯着凌若幽,看她会说什么。但她却还是那副样子,不言不语,不喜不悲。过了良久,李纯按耐不住,正要说话,凌若幽却忽然开腔了:“此事与秋妃无关,都是臣妾一个人的主意。臣妾知道罪孽深重,只求皇上给个痛快,也不要将此事牵连臣妾的家人。”

秋妃蓦地松了一口气,荣贵妃却横眉冷竖:“确实与秋妃无关?到了这个时候,你可不要逞强!”

“臣妾不是逞强。”凌若幽扬了扬头,身板依旧挺得笔直,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从容与平静:“成王败寇,走到今日这一步,臣妾无话可说。熙才人锋芒太露,臣妾心生妒意,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加以陷害。”她顿了顿,忽而笑道:“贵妃娘娘不必耗费心力了,像秋妃这样深得圣心的人只会是臣妾的敌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伙儿的?臣妾只求速死,望皇上与诸位娘娘成全。”

荣贵妃瞪了她一眼,却不再说下去。见好就收,到了此刻若还再不依不饶,恐怕只会让李纯反感。她跟在李纯身边这么多年,早就已经摸透了做事的火候。

李纯半晌不作声,过了会儿才轻声问宁鸢:“你怎么看?她这样害你,你想怎么做朕都听你的。”

宁鸢眼中蒙着一层水雾,幽幽地望着凌若幽,嘴唇轻轻颤抖。良久之后,她才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请皇上……留她全尸。”说完这句话,眼泪瞬间潸然而下,她背过去靠在李纯肩头,再不言语。

李纯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对周福海略点了点头,缓缓道:“带她回去,赐毒酒。”

周福海立刻会意,示意几个小太监上前,驾着凌若幽便走了出去。荣贵妃眼见这一出戏算是落幕了,也知李纯此刻不愿被人打扰,便率先福身告退。其他人见状,亦都纷纷告退,跟着她一块儿走了出去,屋子里瞬间又只剩下宁鸢、李纯、苏梦羲与顾西辞。

“别难受了,她种的因,必得自己去尝结的果。”李纯将宁鸢扶起,轻轻拭去眼泪:“你才醒来,身子又没好,一直哭一直哭的像什么样子?快别哭了,好好调养要紧。”

宁鸢啜泣着点点头:“臣妾知道了,定会爱惜自己的身子……皇上看起来好憔悴,定是守了臣妾数日。”她说着看向苏梦羲:“劳烦苏美人将皇上送回去休息,你也是,看着都清减了些,着实费心了。”

“朕不累,朕陪着你。”

宁鸢摇头,哀求道:“皇上若陪着,臣妾更不能安心。请皇上好好歇息过了再来看臣妾,好不好?”

李纯确实也觉得疲累,不只是身体,还有那颗心,一日之间就仿似千疮百孔。叹着气点了点头,他扶宁鸢躺好,便起身向外走去。苏梦羲深看了宁鸢一眼,示意她好好保重,便连忙跟了出去。顾西辞自然也要走,却看着二人都出去了在宁鸢耳边迅速说了一句话,这才转身而去。

宁鸢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一暖,微微笑了笑。顾西辞是了解她的,知道她赶着李纯离开必然是有事要做,所以他刚才叮嘱的一句是:“早去早回,切勿操劳”。偌大的皇宫,也许至少还是有个人能懂她,明白她。

静候了会儿,听着外头的动静像是李纯他们都已经走了,宁鸢才唤云初容与春禾过来,急急吩咐道:“春禾,你快去凌若幽住的朗月殿,叫周福海不要那么快灌她毒酒,我还有话要问她。”

春禾虽担心她的身子,但看她神色坚持,知道此事不好耽误,忙应声去了。

“初容,”宁鸢又道:“替我梳妆,我要去送她最后一程。”

云初容自然也忧心:“您才醒来,若此时下床外出,难保会不会落下病根。她都已经对您做了这样的事儿,您又何苦还去见她。”

“病根?你不是没有听见,我已经此生都不能怀孕,还有什么病根能跟叫人害怕?”宁鸢掀开被子下床:“如果不问她一句,我此生都不能安心。替我梳妆吧,让我好好去送一送她。”

云初容知道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替她挽了个堕马髻,又在脸上略施脂粉,以免脸色看起来太过苍白。打点好一切,她亲自扶着宁鸢出了晚风斋,坐上小船到了对岸,又换了软轿往朗月殿去。

不多时,二人已至朗月殿外,宁鸢下了软轿走进去,就看见春禾站在凌若幽住的偏殿门口,不住地往门口眺望。此刻见她们来了,忙招手示意她们过去。

“还未把毒酒送进去。”等宁鸢到了近前,春禾低声道:“原是要赶不及的,谁知奴婢来的时候,丽妃娘娘正在里头与她见最后一面。听周公公说,丽妃娘娘说与她好歹共住了一段时间,所以来送一送。”

一些思绪划过,却不甚清晰。宁鸢揉了揉脑袋,暂时没工夫理会这么多,只是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便对一旁的周福海道:“她虽害了我,但到底姐妹一场,我还有些话要问她,周公公可能行个方便?”

周福海忙欠身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娘娘且小心身子,奴才们就在外头候着。”

宁鸢谢过了他,吩咐春禾与云初容都留在外头,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