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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相劝

在床上躺了大半月,虽然喝了不少药下去,身子却还是虚弱。其实顾西辞也有叮嘱她趁着日头不毒的时候到外头走走,接接地气儿,但她意兴阑珊,便也懒得动弹。

她这个样子,自然也不好侍寝,李纯顶多是白天常来看看她,晚上却从不在此留宿。不过这段日子得宠的却不是秋妃,因为赏荷大会宁鸢落水一事,凌若幽虽没有说秋妃是同谋,但李纯心里到底有个疙瘩,所以去她那儿也去的少了。

听云初容说,最近李纯夜宿最多的,竟还是荣贵妃的柔仪殿。也是,到底这才是个知根知底的枕边人,又在后宫身处高位,他也不用担心。

喝了药睡了会儿,宁鸢醒来的时候见苏梦羲在屋里坐着看书,不由微微一笑。自那日之后,因李纯说了她要静养,所以除了顾西辞以外,旁人都不被允许前来晚风斋,到不知今日她怎么来了。

“你醒了?”苏梦羲虽看着书,但听到床上有些动静,不由放下了书,对宁鸢嗔怪道:“好几天不见你,还以为你会养得好了些,谁知还是这幅样子。身子是你自己的,你不心疼谁来心疼?”

宁鸢略扯了扯嘴角,撑着身子坐起来:“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不许你们来吗?”

“自然是皇上要我来的,否则我也不敢抗旨不遵啊。”苏梦羲倒了杯水给她:“皇上说,你成日里神色恹恹的,也不怎么愿意说话。他本是好意,不愿有人打扰你,但眼见你这样,还是得找个人来开解开解你。”

“也是,我早该猜到是皇上的意思。”宁鸢喝口水润了润嗓子,道:“其实我也没什么,只是精神头不大好,许是天热吧。等天气凉快了,我这病大概也就好了,你们不必担忧。”

苏梦羲瞪她一眼,蹙眉道:“你就是这样!那人不管该不该死都已经死了,你又何苦为难自己?再说了,你可有错怪了她,那桩桩件件害人性命的事不都是她做的?她只是为自己犯的错负上该负的责任,又不是你害了她。”

宁鸢知道她说得有理,却对凌若幽的死始终耿耿于怀。咬了咬唇,她道:“可到底是头一次有人因为了我而丢了性命,如果开始的时候我就求情,皇上可能不会赐她死罪。”

“那到了现在你还说这个,有意义吗?”苏梦羲眉头紧蹙:“你忘了,是你自己说,要在这后宫屹立不倒,必得要得到皇上的荣宠。上次滑胎,你差点儿失宠,难道这次你还要让自己重蹈覆辙?我认识的宁鸢可不是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自己想想,你得知是凌若幽害你滑胎时,你是怎样一步步筹谋的?如今一切如你所愿了,你倒好,又缩回龟壳,万事不理了?”

宁鸢心头一颤,知道苏梦羲说的在理:“我只是……”

“你能想明白就好。”苏梦羲按了按她的手:“你这每一步都走的不容易,她不是你害死的,她是罪有应得。你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真该好好为自己打算打算。”

“我的身体状况?”宁鸢一愣,还未反应过来。

苏梦羲长叹口气,道:“这是你的伤心事,我本不该提,但却不能不提。宁姐姐,你难道忘了顾太医说的话?”

宁鸢双眸一抬,猛然明白过来。顾西辞说过,她的身子恐怕永远也不会再怀有身孕了,她并没有忘却,只是这些日子以来,总是下意识地想去回避事实罢了。

“在后宫,子嗣有多重要,不必我说你也知道。”苏梦羲正色道:“与其花时间在这儿伤春悲秋,倒不如好好为自己想一想后路。”

“后路……”宁鸢呢喃着这两个字,眉尖微微皱起:“不能在怀孩子已经是事实,我总不能抢了别人的孩子来养。就算能,那孩子到底不是亲生的,他日长大懂事了,也会去侍奉自己的亲母。除非……”

苏梦羲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忙追问:“除非什么?”

宁鸢想了想,道:“除非像丽妃那样,丽妃抚育八皇子,是因为八皇子的生母程才人难产过世。这样一来,八皇子从小便跟随丽妃,长大后也无别人可依靠,自然像亲生母子一样。”

“可是这几率也渺茫了,总不能为了孩子而去……”

“自然不能!”宁鸢忙将她的话打断:“如果机缘巧合倒是可以这样做,但若为了达到目的而去残害别人,也太损阴德了。”

苏梦羲点点头:“是这个理……算了,一时之间想不到法子也不要紧,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儿,要将此事放在心上,别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宁鸢感激地握住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我们之间何须言谢?”苏梦羲亦笑了笑:“我与你虽相识不久,但总算还颇为投缘。再加上芙儿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丫头也喜欢你,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帮衬着你?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事:“说到芙儿,你总还记得当时甘露殿的风波。”

宁鸢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皇上前几日给芙儿说了,等搬回皇宫,就将甘露殿赐给芙儿居住。至于秋妃,则依然住在旧居,暂不搬迁。”

宁鸢冷笑了下:“总算皇上还有几分良心,没有将先皇后的住所赐给那秋妃。芙儿对自己的姐姐这么好,先皇后在天有灵,也该觉得安慰。”

苏梦羲勾了勾嘴角:“此事还要多谢凌若幽,若不是她在赏荷大会对你下手,又正好是秋妃与她一起办这事儿,皇上还不会因此而和秋妃之间起了嫌隙。不过她也真够大胆的,居然选在那样的日子给你喝滑胎药,岂不……”说到这儿,她猛地顿住,张了张嘴不敢置信地望向宁鸢。

宁鸢落水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是宁鸢自己跌下去陷害凌若幽。可是如果那一跌只是落水受惊,皇上又怎会治凌若幽的死罪?必得要丢了孩子,皇上才会狠下心来。还有那碗滑胎药,在时间上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莫非根本就不是凌若幽下的药?

思及此处,苏梦羲大惊失色,一下从床畔站了起来,手指着宁鸢不住发抖:“你……我看你是疯了!”

宁鸢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真相,她原可以撒谎隐瞒,但忽然想起凌若幽最后对她说的那几句话。她从未真正相信过凌若幽,又怎么能怪她反过来害自己?何况苏梦羲与凌若幽不同,她与沈芙是发小,人品家世都相当,宁鸢觉得自己可以信任她。

“你若想知道真相,就先坐下。”宁鸢看了眼窗外:“隔墙有耳,你也不想我有事。”

苏梦羲又急又气,却知道她说的在理,只好恨恨地坐下,低声问道:“真是你自己喝了药?你疯了,那是你的孩子,你怎可为了复仇要他的性命?”

“我若有的选,怎么可能这样?”宁鸢压低了嗓音:“我身子虚,就算灌再多的安胎药下去,那个孩子也保不住。说到底,我之所以身子虚弱也是上次滑胎所致。我若不用这个孩儿来报仇,我更枉为人母。”

“真的别无他法?”

宁鸢低垂双眸,摇了摇头:“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顾西辞。这一切他都知道,他总不会害我,也不会骗你的。”

苏梦羲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竟是这样……她果真害你不浅。怪不得这些虽不是她所为,到最后她也没有辩驳,全都认了。罢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我都忘了它吧。”轻轻一笑,她拉起宁鸢的手:“别总想些不开心的,顾太医也说你该出去走走。来,我叫人替你更衣,咱们去游湖。今天日头不大,泛舟湖上也是一桩舒心的事儿。”

宁鸢不想让她扫兴,遂点点头答应了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