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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丢脸

下午的空气干爽清新。

我坐在落地窗欣赏了半天温城的景色。

靳少忱一直忙碌着,我看到马桶里没有冲下去的烟蒂。

寻.欢发短信问我什么时候到。

我回了个马上。

转身就去房间收拾行李,背了个包,跟靳少忱打了招呼就准备出发。

靳少忱意外地挑眉看着我,“去哪儿?”

我边换鞋,边随意道,“去寻.欢家过年。”

我们三天来,大概就是今天说的话最多。

靳少忱僵着身体,脸色也黯了许多,眼底的情绪浓烈汹涌。

我撇开脸,穿好鞋,头也不回地用开心的语气喊,“我走啦。”

“等等!”他喊住我。

我顿下脚步,没有回头。

只要他说。

只要他说,想我留下来和他一起过年,一起守岁。

我就抛开所有误会,所有猜忌。

好好地,开开心心地,和他一起过年。

可他没有。

他提了墙上的大衣,走过来接过我的背包,“我送你。”

我苦涩地说好。

我一上车就倚着车窗,装沉思,装沉默。

靳少忱也不说话。

他有时候刻板的不像个年轻人。

就像他的车里从来不放音乐。

和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判若两人。

他嚣张起来像个纨绔,笑起来又像个暖男,生气起来像个阎罗。

手里握着的黑屏手机可以映出他的侧脸。

冷肃,坚毅。

眉眼深邃,墨蓝的眸子盯着前方,偶尔侧头看向我。

我就合上手机。

下车前,他递给我一张卡。

或许是新年礼物,我道了谢,装进口袋里。

耳边听他说,“密码是你生日。”

我知道,很多金主都喜欢用女伴的生日做密码,我并不好奇他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只了然地点头,也不多话,只说,“谢谢。”

他不开心,却也只能抑制着。

即便我也想用亲他一口,代替那句谢谢。

到了寻.欢小区楼下。

我下车后,他还停在那。

寻.欢看到我,就把新织出来的围巾绕到我脖子上,顺便帮我理了理,问我,“好不好看?”

我眼睛还盯着靳少忱的方向,看到他坐在车里攥紧了手,面色发沉。

就拉着寻.欢出去打车。

寻.欢眼尖地认出靳少忱的车,拽着我的胳膊讶异地问,“你们,怎么感觉怪怪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的。

但我没说话。

至少在靳少忱眼皮子底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了出租车之后,我才对着手机看了眼脖子上的大红色围巾,“很好看。”

寻.欢喜滋滋地,“那是,你看我的手,戳了好几个洞。”

他穿着红色的羽绒,脖子上也围着同款红色围巾。

难怪,靳少忱刚刚脸色那么黑。

我笑笑,“我们像不像情侣?”

“哈哈艹,像!来拍照!”寻.欢掏出手机,自己调了个美颜的相机,拉长了距离对着我们的脸。

鲜艳的大红色衬得他皮肤很白,面若桃花。

可惜是个男人。

我们连拍了十几张照片,最后司机提醒我们三遍到了,我们才尴尬地收起手机付钱下车。

春节前后,汽车站的人都很多。

车票也比平日贵很多。

寻.欢拿着我们俩的警证去买了票,然后带着我坐向了回老家的大巴车。

寻.欢的老家在温城最边际,叫小温乡,不属于榕市范围,靠近其他城市。

车程一共一个半小时。

他掏出手机开始P我们刚刚拍的几张图。

然后发给朱朱。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钟,朱朱就发消息给他问我们在哪儿。

寻.欢发送了个位置。

朱朱发了个心好累的图片过来。

方剂帮她在住所附近开了个棋盘室,朱朱亲妈现在当了老板娘,掌管了算盘,而且突然金盆洗手,全职当老板娘,不再赌钱。

棋盘室现在又经营奶茶,烧烤,快餐。

朱朱空了就去里面帮忙。

托了工作的经验,倒是经营的挺像模像样。

她下个月就要结婚,本来忙的很,偏偏她不愿意辞职,一边忙一边抽时间去拍婚纱照,还抽时间去看她亲妈的店,日子充实的很。

她发消息说,让我们在她订婚那天过来一起喝酒。

寻.欢问了时间,然后发了个好。

我凑过去问,“什么时候订婚?”

寻.欢指着聊天记录,“一月二十号。”

我翻了下日历,寻.欢得瑟地扭了扭脖子说,“那天周六,我们可以申请休息。”

我就收了手机,和他相视一笑。

在这一刻的我们,都不曾想过,那一天,会成为我们所有人的噩梦。

——

到小温乡时,已经是晚上六点。

我背着包,一脸疲惫地挎着寻.欢的胳膊,“最近晕车好痛苦。”

他倒是精神满满,拉着我徒步回家。

我在店里买了几斤水果,又买了一箱的干货。

因为第一次来寻.欢家里,听说家里人挺多,担心买的不够,还想再买,就被寻.欢拉着走了。

还在半路,就听见寻.欢朝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男人喊了声爸。

我立马打了招呼。

李父戴着眼镜,很有文学涵养的样子,只不过身形单薄,有些消瘦。

下了车,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又把我的背包也接过去了,然后就推着车和我们一并走着。

寻.欢家里中规中矩,像个四合院,门口有花盆,水缸,还有水井,原生态的百姓之家。

进门认识了许多人,都客气打了招呼,笑着说新年快乐。

他家里围了一圈的亲戚,看到我之后,都上来和我笑着说几句,然后走之前对着李母说,“恁总算要享清福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寻.欢早就跟家里出柜,家里都知道他喜欢男人,猛地听到要带个女人回来,家里可谓是奔走相告。

离过婚算什么。

只要是个女人,他李家就能全部接受。

我僵硬着笑得发僵的面部肌肉,送走了最后一位亲戚之后,寻.欢总算找了个借口把我救了出去。

他带着我到外面吃饭,说如果在家里,估计要面对几十张嘴的盘问。

我心塞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还来吗?”他递了奶茶给我暖手。

我喝了口奶茶,吃人嘴也不短,硬气地反驳,“当然不来啊!”

他“哼”了一声,“那我干嘛告诉你。”

大晚上的,我们跟个游魂一样,把小温乡转了个遍。

这里都是自家设的摊子,没有暂停歇业的意思。

似乎过年对于他们来说,是个赚更多钱的日子。

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说,“其实,我有件事瞒着你没说。”

我顿时满脑子都是李父李母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和寻.欢结婚的画面。

“日,你不会跟他们说,你要和我结婚吧?!”

寻.欢无语地摇头,“不是,你想多了。”

“哦,只要不是这个就好。”我抬头看了眼天空,有十几颗星星高高挂着。

我不知道,我妈是哪颗星。

我也不想她在天上看着我。

我惆怅了好半会,才听寻.欢磨磨唧唧地说,“就是,我们过来的路上,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

“然后咧?”我喝完最后一口奶茶,把它扔进垃圾桶。

后知后觉地,所有动作都顿住了。

转身,有些不敢置信地盯着寻.欢问,“你刚刚,说什么?”

寻.欢一脸心虚,“对,那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小温乡的小摊贩都纷纷惊讶地看着,一开始还淑女端庄地过来这边品尝美食的长发美女,没几分钟,就跟疯了一样,满大街跑,边跑边喊着。

“靳少忱——!”

寻.欢陪在我旁边,一脸无措,“卧槽,你这样很丢脸哎。”

我不管不顾地喊着。

喊到嗓子都哑了,几乎把整个小温乡可以停车的地方都找遍,可就是没找到那个男人。

情绪来得太汹涌。

我突然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大声地哭。

毫无形象地哭。

哭寻.欢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哭自己廉价的自尊心,错失了和他好好相处的时机。

哭自己软弱而无能,没能在这场感情里,守住自己的心。

哭靳少忱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让我,对他,恨都恨不起来。

他只要做出一件事,我就能感动到泪流满面。

脑海里走马观花,眼前掠过的都是他的画面。

男人比夜色还要冷漠坚硬的侧脸,寒铁般威严冷漠的气息。

——“怎么样?要我帮你讨回来吗?”

——“和我在一起,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打了我的女人还想我给你面子?”

——“这是我老婆,杨桃。”

——“你傻吗!不知道打我电话?!”

——“是,我混蛋。”

——“我应该是疯了。”

——“才会那么想你。”

寻.欢在旁边递纸巾给我,对每一个路过的行人维持尴尬的笑容,对我说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喂喂喂,你这样真的很丢脸。”

我擦干净脸,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

寻.欢问我干吗不打电话过去问问。

“他如果想见我,随时都能见到。”我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深吸了一口气,“走吧,回家。”

我说谎了。

我害怕寻.欢看错了。

我害怕电话拨过去,靳少忱说他不在小温乡。

我宁愿留着这样一个假象。

好让我怀揣着对他的喜欢,度过今年这个春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