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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立夏 01

我睡下并没多久,就被一阵刺骨的冰冷给弄醒了。醒是醒了,但脑袋还是糨糊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谁把冰扔我衣服里了?混蛋!——我爬起来,一边把冰从衣服里掏出来,一边看见洪鏖蹲在一旁,正目光深邃的打量看着我。

我想问他这是要干啥?但话还没出口,他已经捂住我的嘴,掏出他的手机按亮了凑到我眼前,我看见屏幕上写着:“小声,附近有别的人。”

我点了点头,待他把手拿开,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森子听见的。”

“听见?他猫头鹰成精么?”

“猫。”

“啥?”

“他是猫。”

“什么意思?”

说话间,我已经彻底醒了,看见司马舞也醒着,正在安抚白骡子,使它不至于被我们半夜突然的响动给吓得嘶鸣。我一边跟洪鏖一起收拾睡袋打扫现场掩埋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一边继续听他说:“你没注意过森子的行动吧?他跟猫似的,耳朵也灵得跟猫似的。”

我心里想跟猫似的是个什么概念,似乎有点大,让人思路不得不一下变得很广。正广着,我突然注意到天空中的阴云已经散去了,月亮好大像个饼,把光辉满满的散在这一片山峦上。我琢磨着今天是十几了,问了洪鏖一句。

洪鏖说:“十五。”顿了一下,又说:“也是立夏。”

我愣了愣,抬起头四处张望,想看看四周有什么变化,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又过了一会儿,我们收拾好现场,正等着下一步,我看见在月光下,一个人影沿着一面山坡走了过来,连忙向洪鏖提醒。洪鏖看了一眼,说:“不用担心,是森子。”

而渐渐近了,我才知道为什么说他像猫——之前确实没有好好注意过森子,这时才发现他的身骨十分轻盈,翻越、跨越、攀爬的动作皆一气呵成,灵活得让人羡慕嫉妒恨。离得更近了,还能看清他弓着背,脑袋不时微转,随时注意四周的状况。以及他发出的声音很轻,即使在这样的荒山野岭又是半夜,也几乎听不到。真的很像猫。不过他为啥大半夜了还戴着棒球帽……

然后本森猫迅速靠近我们,走到我面前,用一种很陈杂的表情和眼神看着我,说:“我没想到会是她。”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让我一懵,哪个她?你娘?结果森子说出一个让我震惊的名字:“然然。”

——这一两天里,我不是没有想过其他人的下落,可是我想得再怎么伤心再怎么纠结貌似也没用。那时我一逃不开云骏,二逃走了我也不知道茫茫白灵山该往哪儿去找人。之后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事接踵而至……我还记得现在是1世纪我国载人航天技术正在蓬勃发展下了这山我还是一个现代文明人已经不错了……

我说:“你看清了没?是然然的话你还不赶紧把她带过来,她一个普通妹子怎么比得过你们这些神人……”

“你先听我说。”森子打断我,换上一脸严肃的表情:“她跟云骏走在一起。”

这是个什么诡异的组合?我愣住了。

森子继续说:“我最初是在这附近巡夜,突然听见上风处有人说话的声音,便赶紧让洪鏖把你们叫醒,我则悄悄摸了过去看情况。然后就看见是云骏的队伍,已经全部集结起来,不过人数很少了,云骏还伤了一只眼睛。”

“之前我曾经打探过云骏的其他分队的情况,都没发现有女的掺和,这时看见云骏身旁坐了个长发女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越看越眼熟,可是背着光看不清脸,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花了些时间走到另一边去,才算看清楚,并且反复看了好几遍——是然然没错。”

洪鏖不清楚然然是谁,只关心他们在说什么,问道:“那他们的对话是……”

森子说:“本来,我猜想然然是不是半路被他们捡到,然后被留作人质。然而看仔细了才发现她一点惊恐的表情都没有,从容自如。我靠近时,正听见她在对云骏说:‘无需再打听我是谁,你们只要知道我有意合作就可以了。不然我何必现身帮你们?告诉你们这么多……’又突然说:‘饿死了,你们不赶紧弄点东西来吃么?往后进入了‘鬼湖’,你们想好好吃一顿都没辙……’……她可能发现了有人在偷听,虽不点破,但是转移了话题。我心里震惊得很,也怕自己稳不住暴露了,连忙走了回来。”

我脑子被严重轰炸,想起之前云骏队里的人怀疑赏花队伍不单纯的那一番话。可是就算我们那队伍里有不单纯因素,我怎么也想不到是然然。然然在我眼中心中真是个普通妹子,既不似箐河妖一般宅,也不似镜子一般壮士,更不像森子这样神棍。在群里聊天的时候,她感兴趣的话题都是很普通的女孩子话题,化妆啊,美食啊,电视剧啊,娱乐节目啊,明星八卦什么的……

洪鏖思考的则是另一个问题,他说:“那个然然……真的是女生?”

这又是什么思路?我和森子看了他一眼,他说下去道:“道上没有出名的女奇门术师……不,准确说,出名的那个已经是个很老的婆婆了。而且没有徒弟,单传的孙子目前在经商,搞的还是跟奇门遁甲八竿子都打不着的水果出口。”

我想了想,说:“万一然然她……是跟我一样在忽悠云骏呢?反正那家伙想得太多,不忽悠他忽悠谁。”

森子摇摇头道:“忽悠……会知道‘鬼湖’?并且还没有差错的走近鬼湖边缘?”

我无话可说,但是感情上怎么也接受不了,喃喃自语道:“这都是闹哪样?就没有像我一样单纯看花来的了?”

洪鏖忽然望住我,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见我疑惑的看着他,便转开了视线说别的:“好了,先把这些事摆一边,管那个然然是什么来头,听蝲蝲蛄叫还不种地了?就算她是金星人,遭遇不上我们就别管她了,遭遇上了再考虑怎么应付。我们先来解决眼前的事——那份‘月轨’,我解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