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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蚕神巫女 01

而在这个问题上,大家难得意见统一,都认为不能挖。

我们不是倒斗的,但也不是专业考古的。这土下的状况看上去很糟糕,我们一铲子下去抡得轻松,但是万一一不小心毁掉了什么国宝,大家都可以不用回去了。

这样子的话,我们唯一可以研究的就只有那个锈得不能再锈的盾了。森子从洪鏖的背包里翻出一把短木剑,洪鏖疑惑的说:“这盾都锈成这样了,不可能还有恶鬼附在上面。”

司马舞问:“为什么恶鬼不会附在上面?”

非主流神棍洪鏖不正经的解释道:“鬼也是一种生活状态,也得有生活追求不是?除了那种死在厕所之类的地方然后对那里充满了纠结的鬼,以及口味独特的鬼,没谁会喜欢那些烂得不能再烂的地方。正经的说,风水不好的地方,伤人困鬼,恶鬼几率直线上升,其怨气上抵天气,下压地气,对器物的保存有一定作用。风水好的地方,积极向上争取早日转世或解脱的鬼仙几率直线上升,倒是人畜无害,风水好对器物的保存也好。但这种风水不好不坏,一团烂泥,东西腐朽的地方,别说鬼,老鼠都懒得跟这里呆着——所以森子你拿我的桃木剑想干啥?”

森子不答,接着掏出一小罐玻璃瓶装的白色膏状物,洪鏖一见之下,更加疑惑,说:“我的深海鱼油……”

我说:“这东西真耳熟,好像是老年人补品?少年你难道其实是高寿?”

洪鏖郁闷的说:“不是那个深海鱼油……我这油是用真正的深不见阳光的海沟底的盲眼鱼的油脂熬成的,是极阴之物,用其点灯可以照出平常看不见的东西……所以森子我看不懂你的路数了。”

森子一笑,说道:“这盾锈得估计一泡醋就彻底完了,常规方法去铜锈行不通的。你只知桃木可以驱鬼,只知深海鱼油可以见鬼,却不知‘天府兄弟’之间有一个秘传,我爷爷教给我的,说一些悲剧得不能再悲剧的铜器,可以用极阴的油脂涂抹其上,再用桃木剑刮去其锈,这样做,虽不能彻底去除锈迹,但至少能恢复五层原貌,而且不会损伤器物。至于原理我也不太清楚,小的时候以为是盗墓贼的迷信不屑一顾,前两年偶尔一试,才发现确实好用。”

说着森子挑出一团鱼油涂抹在那青铜盾上,静置十分钟后,再动剑往铜盾上刮去,我们吊着一颗心去看,果真木剑没有伤及那濒临崩溃的青铜,而轻轻的刮下一层铜锈来,模模糊糊的露出一层图案。但森子还不满意,又稳住了手劲,小心翼翼的再刮去一点,我们这才看清楚盾牌上铸着一个饕餮纹,这是先秦时期常见的图案,取其凶残。

饕餮的脸占去盾牌的四分之三,我们过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盾牌上面还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划痕,其规律似有似无,十分古朴,沿着盾牌绕了半圈。我脱口而出道:“甲骨文?”

“不……”森子皱着眉,说:“……如果我的记忆没出差错……这些应该是古蜀文。秦始皇搞大一统之前,虽已有镌刻在礼器、祭器上的‘大周官方文字’,但各国日常书写文字却不跟那一路子,互相之间差别很不小,甚至有时候同一国的人都各写各的。而古蜀文就是一套蜀国自己的书写方法……你看这里,这种‘蚕纹’就是古蜀文的特点,所以战国后成熟的古蜀文也被叫做‘蚕篆’。”

“哦……看来那笮王还不算太文盲,或者说他的工匠不算太文盲。这里写的什么?”

“我文盲了……”

“……你也有文盲的时候啊。”

“图书馆又不负责精通翻译,这些得问无忌。”

无忌是神棍群里的一个文科高材生,对古文字的研究十分深,虽没干过高考写甲骨文作文这种事,但干过用甲骨文写网文骂棒子如何如何思密达的事。曾自我吐槽说“没有妹子能看懂我深情的甲骨文情书,所以我才单身至今,等待着那个能看懂的妹子前来迎娶我。”然后我们一致表示丫是本群四大耻之一。

其他三个很不幸是我、森子和大花。我是因为跟一女经理在办公室里熬了个通宵整理各种文件,之后各睡一边儿沙发,然后竟然没有发生任何喜闻乐见的事,于是被众人鄙视。森子是因为走南闯北那么多年,居然毫无情债太不科学,太令人鄙视。大花则是干出了妹子让他送她回家,他说,天晚了,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吧……这等令人鄙视的事。

说起来,也难怪司马舞能安心的跟我们三个大男人一起走,洪鏖虽不是我群之耻,但好歹是个道士,我们太不如禽兽了。

我又想起然然,我还是无法真实的感受到她突然就不是个普通女孩子了,云骏那边全是男人,而且都不是善类。虽然云骏肯定不会让别人伤害她,但我还是觉得他们那边是一群狼围着一只小白兔的画面,虽然这小白兔貌似一嘴钢牙。

呃……我又跑偏了,回来回来。

我问:“但是我们要怎么去问无忌?”

森子的答案毫无创意且十分无奈:“只有在这附近找找信号了,实在不行的话又只有不管这些继续走了。”

“我陪你去找吧,我琢磨着合适的话我也得跟我老板打个电话,我觉得十天半个月我回不了西安了。”我说。

“你想拿什么理由跟你老板说……”

“我二叔也被车撞了。”

“咳咳。”

“反正我也没二叔,比你有良心得多。”

于是让洪鏖跟司马舞呆在原地,我跟森子一路留下记号一路走着找信号。我们的观念很传统,认为越高的地方信号应该越容易找,所以我们都往高处爬。虽有电筒,但是这会儿月亮还没出来,周围的环境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这倒是缓解了不少心理压力。听说很多人晚上爬华山,一是为了日出,二便是为了避免害怕……然后往往天一亮他们就后怕了。

这里不是华山,我知道不会有一失足就成千古恨的状况,但显然我对自己的属性了解不足——虽然这里不是华山,但我却是容易摔。而且我很久没有摔了,山神估计看不下去了,想这人前阵子老摔这阵子怎么不摔给本神看了呢。然后就给我设了个绊子——

好吧,简单的说,就是我一大意又被树根给坑害了……

“鸽子,你没事吧?”森子把电筒晃过来。

我刚想说没事,摔摔更健康。却突然听见森子的语气变得很凝重,说道:“等等,你别动!”

“什么?”

“你背后有张脸!”

“……!”

背后有张脸?这是什么状况?而我心里把森子的话复述了一边,但大脑还没跟上趟,下意识的就转过头了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没把我心脏给弄停——只见在我的背后,一团昏暗中,隐隐约约有一张人脸横在我背后,惨青着脸,正目光空洞的看着我。瞬间各种鬼故事对它进行灵魂附体。

这太突然了——之前那些鬼影虽然真是鬼,但黑漆漆的就形象上来看没什么恐怖的。而此时离我的脸几乎只有一厘米的这玩意……太突然了,太吓人了!我不顾纯爷们的形象的惊叫起来,立马蹦起来连退好几步,差点没被另一条树根绊倒。而森子在同时捡起一块石头打了过来,只听见嗒的一声,石头打在了人脸上,而那人脸毫无反应,也没有被穿透。

我愣了愣,这才冷静下来,走回去了几步,森子也跳下了这个缓坡,几步走上去用强光一照,我才算看清楚那是个青铜面具一般的东西。我埋怨道:“森子你想吓死我吗?”

森子说:“我不是故意的,刚开始我也没想到这一层。看来这个殉葬坑的规模有点大,不然就是好几处殉葬坑。”他蹲下去,小心翼翼的用随手捡来的树枝清理着青铜脸周围的泥土,说道:“地质变化,以及树根生长把这些青铜器从泥土中带了出来,不然估计再过几百年也不会有人能看出下面的状况。”

我说:“不一定啊,你跟洪鏖虽然各有所长,但对风水都不是很在行。如果这里有一个神级别的风水师,估计能从这乱七八糟的地形中愣是看出殉葬坑来。”

森子说:“也是哈,我想着又不为了倒斗来,所以没考虑找一个风水专家。不过也不算失策吧。”说着手上却不停,很快把青铜脸的下巴下面的土清理干净了。然后我们看见那下巴下面竟然还有个脖子。森子又刨了刨,脖子下面还有胸。由于这玩意儿是斜着从土里带出来的,所以被森子清理出来的,还有半只肩膀和手臂。

森子看着自己的成果,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说:“让我冷静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