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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道听途说

薛秀成倒了一碗酒送给小二哥,问道:“这天下第五有何稀奇之处?”

小二接过了酒碗,又是憨厚一笑,说道:“天下第五,也就是最后一个入天门太阴境界的高手,原本是东海灵丘岛的岛主岳次友,传言却莫名其妙换成了一个小孩。”

“小孩?”

店小二点头:“对啊,一个叫黄老的小孩。”

薛秀成不再言语,黄老?他知道这个孩子现在在西赵皇宫,是皇上的心腹。薛秀成本可以窥看天机,却是尝试很多次都无法查出这孩子的来处。

既然查不出,就只好静观其变,薛秀成问道:“这孩子有何特殊之处,为什么能挤下岳次友的位置?”

“听说这小孩年纪虽小,却是老气横秋,半年前去东海灵丘岛跟那岳岛主大打了一架,小孩拎起一枝桂枝,直接掀起东海水淹了灵丘岛,把那岛主直接从太阴境打落到了上清境。”

“跌境?”

“可不是!”

薛秀成微微一笑:“看来这小子是借着东海灵丘岛岛主的东风了,这位岛主也真是倒霉,直接被打出了天门。”

小二哥叹道:“还有更倒霉的呢,那位大宦官门淮谷知道么?”

薛秀成点头:“嗯,略有耳闻,听说为练神功,食人心肝。”

小二哥一拍手,道:“着啊!就是这么个魔头,被发现在江陵城外给人割去了头颅,至今还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估计新榜出炉,就知道是谁了。能杀了门淮谷的人,武功都不会太差。这次肯定是榜上有名了。”

薛秀成微微一笑:“不见得,说不定是假借外力,投机取巧之徒也未可知。”

小二哥连连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薛秀成道:“徽山鱼龙宫评定武榜十数年,从无偏颇,武评上榜十几人皆是一流高手。当然,天下高手之中境界修为高于在榜的大有人在,只是有些人不愿上榜,没有到达天下第一的高度,不屑而已。这么些年,只听说过不愿上榜之人,何曾听过有那投机取巧之人占去便宜?”

小二挠挠头,笑道:“公子说的是这个理,我心里也知道,可就是没有公子你说得这么明白,可见读书的好处。”

薛秀成呵呵一笑,说道:“我是个大俗人,早在十年前,对于那些士子风流、书生意气,那是看见就来气,见一个就要打一个。”

小二嘿嘿直笑,觉得眼前这个书生不同于以往那些假装清高的读书人,反倒是更容易亲近。他笑道:“公子,我听到传闻,江南红袖阁要放出新的红袖评,稷下学宫也要出才子评和咏絮评了。”

江南红袖阁出过美人无数,评定红袖美人评,不消细说。庐陵稷下学宫汇集了天下贤士多达千人左右,其间容纳道、儒、法、名、兵、农、阴阳、轻重诸家,由稷下学宫坐镇才子咏絮两评,向来公道。

薛秀成笑问:“不知道这一次的天下第一美人是谁?”

小二笑道:“听说前十年的美人,如今在榜的只有玉禾公主一人。”

薛秀成点头道:“十年过去了,再美的女子也逃不过岁月,不能久留是必然。”

“对呀,像玉禾公主这般两次上榜的,百年来唯此一人。”

薛秀成叹道:“她与十年前,的确没有什么改变,我却是满头青丝已成霜。”

小二奇道:“薛公子,你说什么?”

薛秀成摇了摇头,问道:“玉禾公主如今在榜上依旧是第三?”

小二道:“只知道在榜,不知道是第几。”

薛秀成笑了笑:“本来,是没有什么所谓的天下第几美人的,对于美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又岂能一概而论?”

小二笑嘻嘻说道:“虽如此说,那天下第一的美人,也实在是太美。”

薛秀成“哦”了一声,笑问道:“这天下第一美会是哪个人?难不成你见过她?”

小二立马摇头,说道:“真人自然是没见过的,不过画像倒是见过不少,简直比上一届的榜首管陶还美。”

薛秀成点了点头,他知道管陶是御剑山庄庄主轩辕靖的发妻,却被西赵皇帝赵希强行带回宫中,最后郁郁而死。为此轩辕靖对赵希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

小二道:“如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据说是一位清倌人,广陵凤起楼的花魁南宫扇。不仅人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手谈了得。据说这位南宫姑娘痴迷于檀木扇,有个小名叫做檀娘。在闺阁之中悬挂各式各样檀木扇千余柄。据说曾今有个穷酸书生,手持一柄家传古扇求见这位南宫姑娘,凤起楼的老板将书生打得半死,却被南宫姑娘无意间得知,那书生便成了这南宫姑娘的入幕之宾。”

薛秀成笑道:“这位南宫姑娘倒也是个奇人。那不知道天下第二又是哪位佳人哪?”

小二所知毕竟都是道听途说,他笑道;“天下第二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一件奇事。”

“哦?”

“据说这次上榜的,还有个雌雄莫辨的美人,红袖阁选此人上榜,竟然连性别都模糊其词。只听说这人姓楼名宗仆,是个骑鹿游山川的剑客。行事做派都像男子,可是那容貌却是十足十的美女。”

薛秀成笑了笑,心中也觉得诧异,却也并不如何上心。他又问道:“那你知不知道,这次出榜的才子榜,榜首又是谁?”

“才子榜不知道,咏絮榜榜首却铁定是川中西岭派宋掌门的夫人薛秀山。”

薛秀成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他的长姐薛秀山曾今求学于稷下学宫,惊才绝艳天下闻名。薛家落魄,她身为薛家出嫁长女,曾隐居于深山,做诗云:“近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为一众文坛巨匠称奇,更是因为一首小诗而被人唤作薛拈梅。如今高占咏絮榜首,薛秀成并不如何奇怪。

忽然之间,只听得一阵马蹄之声,薛秀成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起身对店小二道:“今日喝酒已尽兴,我还有些事情,这就先告辞了。”二楼厢房之中,糖花妞推门而出,望向楼下的薛秀成,只听男子朗声道:“咱们该走了。”

糖花妞点了点头,走下楼来。

店小二的眼珠子差点没瞪下来,他知道薛公子身边有个带皂色纱笠的姑娘,只是这姑娘自从入住,就从来没下楼吃过饭,皆是薛公子亲自将饭菜端上楼去的。他还曾经琢磨过,腹诽这薛公子不是什么正经的书生,还以为那纱笠遮面的女子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私奔的大家闺秀。

店小二就坐在门槛上,望着糖花妞走下楼梯,他吃惊的微微长开嘴巴,一动不动杵在门边上。

薛秀成咳嗽一声,拿脚背轻轻踢了踢店小二的屁股,笑道:“怎么还不让走了?难不成是银子没给够?”

店小二缓过神来,慌乱起身闪到一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睛看着薛秀成,却时不时瞟向有着一双朦胧桃花眼的女子。薛秀成笑骂一声:“臭小子,看够没有啊?”

店小二讪讪然一笑,不敢再看糖花妞。

薛秀成搂着糖花妞的细腰,抬步走出客栈,留下一个愣愣出神的店小二,他习惯性的挠头,心想这位薛公子实在是运气不错,这公子看起来也并不如何有钱,怎么就有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陪在身畔?看来还得是长得英俊。小二哥不能否认,就这薛公子的长相气度,放在云安不知会迷倒多少官宦小姐。他可不知道,云安城的官家小姐们都曾今和这位薛公子同坐一条船,那可都被吓得不轻,没谁被迷的神魂颠倒。

再说陈抟,被一个叫游镰金的老头缠得脱不开身,前几日晚上带着老人去了一趟潼川如意居,老人问东问西,像是从来没进过城见过世面的老人家,陈湘哭笑不得,若非是看在陈抟的面子上,早就将老人给请了出去,哪还能吩咐人打扫了个清静院落,留陈抟和老人住下?

陈抟带着游镰金,一个劲给陈湘赔不是,陈湘倒是没说什么,后来留两人住下,陈抟万分不肯,无奈老人直接赖着不走,陈抟无可奈何,又听陈湘说最近会有薛家旧部来此密会,这才勉强答应,与老人在如意居住下。

倒不是说蓑衣谪仙对如意居存了什么鄙夷心思,他向来看人看物不以世俗眼光,只是觉得在此扰了陈湘的清静,十分过意不去。他不知道,这世上除了薛秀成,陈湘不会与任何人亲近,她是面热心冷之人,能扰了她内心宁静的人或事,必然是有关于薛秀成的。

年近一百却还是顽皮不羁的老人留在如意居,开始觉得新鲜有趣,听姑娘唱歌看美人跳舞,有些为老不尊,却也没有什么龌蹉心思,老人心怀赤子之心,陈抟看得清楚,所以也就不去管老人是否是在胡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