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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铺(二十)

除了过年那些天,不论大人、小孩,天天有声有色地传说“鬼”的故事。我又喜欢听有关鬼的故事,又特别怕“鬼”,尤其是晚上,不敢独自一人。

父母亲年前就向我和弟弟进行教育:到时不能说“鬼”、“死”之类不吉利的话。

有一年的大年初一,我和弟弟在堂前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衣服弄脏了,嚷着问父亲:“是什么屎?是鸡屎还是鸭屎?”。在我们那里“屎”同“死”是同音。父亲听了给我就是一巴掌。弟弟为了讨好父亲,说:“我今天不说‘鬼’了。”弟弟没想到,父亲不但不赞扬,反给了他“啪”的一巴掌。

同三叔合伙放鸭的邓大伯,清晨从鸭棚赶来拜年。吃饭前,父亲打了盆水请他洗脸。

我家洗脸,向来都是全家人共一条洗脸巾,共一盆水。依次是父亲洗,我和弟弟洗,最后母亲洗。

邓大伯却客气地推辞说:“你死你死!你先死我后死,你死了我再死”。原来邓大伯是安徽人,他们的“死”就是“洗”。父亲和母亲听了气得脸通红。

有一次,我给三叔拜过年后,急着去看三叔的八哥鸟。我走到鸟笼旁边,只见笼子里面空空的。我连忙问三叔。三叔说“昨晚很冷,八哥鸟走了”。好好的笼子关着,为什么走了呢?我莫名其妙,一再追问,三叔不断绕着弯子解释,最后我才意识到是“冻死了”。

人们特别相信“神”、“鬼”,有什么病痛就求“神”驱“鬼”。

奶奶为了治好爷爷的病,常请些人来家里“求神驱鬼”。

一次,奶奶为爷爷请来道士,在家里“做祭”。

晚上,佛龛前的八仙桌上,点着一盏清油灯,燃着两柱香。老道士带来的“帮手”和村里来的观众,全坐在堂屋两旁的长凳子上。

这次“做祭”,老道士自已没有挂帅,而是坐在一旁指导他的儿子—徒弟。

一阵锣鼓声以后,一个不满十一、二岁的小道士,在老道士的指使下登场了。

小道士手上拿着道具,头戴一顶大得遮住眉毛的法师帽,身穿一件卷着双袖,下半身拖在地上的法师衣。也许是经常熬夜的缘故,小道士的两眼无神。

在断断续续的爆竹和锣鼓声中,小道士迷着双眼,嘴里唸个不停,吐出的词含含糊糊。但“帮腔”的人们,还是与他配合得很不错,在该“合”的地方,还是很有节奏地高声而整齐地“合”了。

夜深了,虽然老道士不断对小道士严厉吆喝,小道士还是眼睛越合越拢,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叫人听不清了。

“可怜的孩子!”,在场的人们发出了怜悯和同情的感叹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