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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家铺(二十一)

在春节至元宵节那些日子里,村子里的人常“请筲箕仙姑”。

一天,邻村刘“巫婆”带领两年青姑娘,在爷爷堂屋里,摆一张方桌。方桌上放一只簸箕,簸箕里放上适量的大米。另外,在一只筲箕上绑上一根筷子。

一切准备好以后,等到天黑,刘“巫婆”就点起蜡烛,烧起香、纸,把所有的杂人赶出堂屋。现场只留下她和两个姑娘。

“请神”开始了。

刘“巫婆”指导两个姑娘分别站在方桌对边,一边用一只手掌托着口朝下,高度以筷子能触到大米为准的筲箕,不停地转动;一边嘴里不停地念:“筲箕姑,筲箕神,正月请,正月临……”。筷子不断地在大米上划痕,刘“巫婆”不断地用手上的小木板,把被筷子划乱了的大米摸平。

就这样不停地转,不停地念,直到两个姑娘感到累得吃不消了,刘“巫婆”才开门把人们放了进来。

村子里的人们,一涌而入,抢着拜“仙姑”,抢着提问题。有的问“今年年成好不好?”;大多数人,请“仙姑”把自己死去的亲人“唤”来,然后问:“你是谁?”、“你在那边好不好?”。据说筷子行走如飞,把答案“一一写在”大米上。

大米上显露出来的是不是字,是什么字,谁也说不出来。人们只能求助于“巫婆”,“巫婆”说了算。

奶奶更是虔诚,跪在桌旁,嘴里念念有词,请“仙姑”和已故的亲人保佑爷爷。

奶奶求过“仙姑”以后,爷爷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有一次,父亲患了眼疾,一双眼又红又肿。从镇上买来正面黑色,看上去如“襄阳布”的“太阳贴”,剪成同霉豆腐大小的正方形,贴在左右两边的太阳穴位上。几天后仍不见好转。在乡亲们的指引下,只好去求一个闻名遐迩的“仙姑”。

那天,父亲向辣儿家借了一条老水牛,让我在前面牵着,直向聂家港走去。

我们很顺利地找到了那位“仙姑”。

“仙姑”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穿着整洁,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虽然搽脂摸粉,但还是没有掩饰住满脸皱纹。

“仙姑”接过父亲带去的香和纸,立即去到一间黑房子里,随手关上了门。

很快,门缝透出了火光,那是“仙姑”在烧纸。随着火光,“呢哩哪嗼”的念咒声传了出来。

过了好一阵子,房门“咧呀”一声开了。“仙姑”边撩起大衣襟擦着脸上的汗珠,边跨了出来。

“仙姑”没理会父亲,只是直向八仙桌走去。她双手捧起桌上的瓦壶,仰起脖子,将壶嘴对准自己的嘴,“咕噜咕噜”,大口大口地喝水。

父亲很着急,迫不及待地想了解“神”是怎么说的,也就凑了过去。

“劳神了!”父亲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红纸包恭恭敬敬递了过去。

“仙姑”边用手接过红纸包边说:“你是被树桩‘患’了。我在‘过阴’时,看见你家大门前,有一根拴牛的木桩,你回去把木桩拔掉就会好的”。

父亲感到“得救了”,连声说“谢谢!谢谢‘仙姑’指点。”

告别“仙姑”,我牵着牛走在路上。我听到牛背上的父亲,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自言自语“不对呀!大门前是稻场,没有树桩,从没人在那儿拴过牛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