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路上，商央打算跟他坦白一切。
然而，当她推开门，她还是发现自己太过天真。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全朝门口看了过来，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强行闯进耳膜，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出一片放纵的奢靡。
顾棠风坐在靠边上的卡座里，怀里搂着个女人，妆容妖艳，胸大腿长。
他的目光如此淡漠，又隐隐掺杂了一丝厌恶。
“哟，棠风，这就是你找来的小姐啊，够清纯的，不会还是学生妹吧？”其中一个染成金发的男人看起来跟顾棠风差不多年纪，行为举止玩世不恭，还戴着昂贵的耳钉。
其他人也都是一身尽情放纵夜晚的打扮。唯有顾棠风一套标准的西装革履，发型严谨，与环境格格不入，浑身透露出一种禁欲的气息。
见顾棠风的目光落在别处，他怀里的女人抵着傲人的深沟，往他胸口贴过去，不满地撒娇道：“顾总，你怎么一直盯着人家看啊。”
顾棠风朝女人的胸看了一眼，饶有趣味地笑。
商央盯着他在女人身上摸索的手，仿佛有一条滑腻腻的蛇缠绕在她的脖子上，脊背发冷。
“靳放，人我叫来了，喜欢就拿去。”
“顾棠风，你真够意思啊，不愧是我的发小，我刚回国，一个电话你就过来了，还送了这么一位美人给我。我的口味你还是那么了解。”
叫靳放的男人走到商央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搂进怀里，脸贴到她耳边，吐出口热气，调笑道：“小美人，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商央。”
“清新脱俗的名字，来，陪靳哥哥喝一杯。”
靳放搂过商央坐到卡座上，把一杯伏特加放到台面上，挑挑眉毛，暗示看她表现。商央勾唇笑了笑，拿起酒杯二话没说，一口气饮下。
空掉的酒杯啪的放到桌上，商央面不改色，眉眼间没有一丝松动。
靳放骂了句脏话口头禅：“顾棠风，你这是哪里找来的宝？把伏特加当白开水喝。”
一道黑影插在面前，将那些晃眼的耀眼灯光分割成无数段，顾棠风手里拿了一瓶酒，往刚才的杯子里倒满了一杯浓烈的威士忌。
倒完酒，他把手插口袋里，面色淡然看戏。
黏着他的女人挽住他的手，向商央抛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商央抬头，望着顾棠风深不见底的眼睛，一个劲地笑，肩膀不停抖动。她转头看靳放，拿肩膀戳戳他的胸膛，眉眼妩媚地笑：“靳公子，喝完这一杯酒，我们出去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认识你。”
众人听到她的话，发出起哄的嘘声。
靳放假装正经地咳嗽道：“本公子今晚走艳遇了，你们都别破坏啊。”
商央挽着靳放的胳膊站起来，酒杯拿在手里，冲顾棠风举了举，抛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顾老板，这一杯敬你，感谢你对我的照顾。”
烈酒灌进口中，喉咙里像着火似的，短暂的疼痛从遍体蔓延，几乎辣出眼泪来。
商央把酒杯在顾棠风面前倒了倒，滴水未剩。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她的脸上变幻出妖艳的光晕，经过顾棠风身旁时，回头对他天真无邪地笑：“老板，我明天可能要请假了。”
两杯烈酒下肚，若不是强撑，她早就到底，只好靠在靳放身上。在旁人眼中，她像是急不可耐地往男人身上贴，吟吟的笑声在包间里飘荡，听得人心头发痒。
哐的门关上，包厢里突兀的静。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靳放床上玩的花样千奇百怪，不知道那个妞能不能受得住。之前在美国差点把一个白妞玩死，幸好及时送进医院，才救了回来。这个妞太瘦了，不够他……”
旁边的人暗中捅了他一下，让他闭嘴。
包厢里的人逐渐察觉到了从顾棠风身上散发出的无法忽视的阴冷气场。
他身边的女人扭动着妖娆的腰肢，发腻地叫他：“顾总……”顾棠风手臂一甩，那个女人直接被甩到了卡座上，撞到方玻璃桌的桌角，发出娇腻的呼声，伴随着酒瓶清脆的摩擦声。
顾棠风大步跨出了包厢。
酒精慢慢上脑，商央晕晕乎乎，路都走不动，在靳放的搀扶下，一步步朝电梯走去。
她的神智尚存三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就让你靳家……断子绝孙。”她眯起眼睛，伸出两根手指，在半空中朝他下半身比划了两下。
“大小姐，就你这样子，毫无威慑力，”靳放架着她的胳膊，扑哧一乐，“我把你随便扔在街上，就能毁尸灭迹，你还想让我断子绝孙。”
商央打了个响嗝：“你别笑啊，我还真做过。”
一口酒气喷到脸上，不怎么好闻，靳放挥挥手，全当她是醉后说的胡话，也不在意，调侃道：“你能活到现在，还真是命大啊。”
“你别不信啊，我说的是真的。”
“好好好！我信，我信。”
“你把我送回家，我就饶了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到了电梯口，商央自己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数手指头。一脸的小孩模样，天真可爱。
靳放摇头笑着，去按电梯按钮：“我哪敢打你的歪主意，傻子都能看出来你和顾棠风之间有点什么。我和顾棠风发小长大，对他的脾气知晓得清楚明了，可从来没见过有哪个女人能让他气成那样。”
听到顾棠风的名字，商央气愤地跺了跺脚：“他是大混蛋。”
“对对对，那个混蛋保不齐要出来找你。我就这么把你带出来，我有点后怕啊。”靳放陪她蹲在旁边，啧了一声，掏出手机，想要打给顾棠风。
商央抢过他的手机：“不准打给大混蛋。”
靳放苦着脸，求饶：“大姐，你不怕他，我怕他啊，把手机给我。”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争抢，商央没蹲稳，身子失去了平衡，靳放张大眼睛，赶紧去拉住她，结果被她的力道扯住。他倒下去的时候，压在了她身上，嘴唇印在她的胸口。
商央迷迷糊糊，抱住了那颗金发闪闪的脑袋，不撒手。
“靳、放。”
刚赶到的顾棠风围观了现场，声音降到了冰点。
靳放的脸埋在商央胸口，举起双手双脚，着急地向顾棠风以证清白：“棠风，你听我解释。我绝对没有碰你女人，是她把我拉下去的。她喝醉了，把我当做了你，这一切都是误会！你要相信我啊！”
“难道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你们想在这里，把事办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送她回家而已。谁知道她酒疯发作，已经认不清东南西北，走都走不动了。我们在等你啊。大姐，你也说一句嘛。”
商央紧紧抱着靳放的头，一脸痴笑：“顾棠风是大混蛋。他是全天底下最坏的大混蛋。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这种人。小靳靳，你比他可爱多了。”
靳放的额头直冒冷汗，哇哇大叫道：“大姐！我不是让你说这些！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啊！”
顾棠风已经不想听任何解释，单手一提，把靳放拉起来扔到一边，横抱起撒酒疯的商央，离开了现场。
到了停车场，把人粗鲁地塞进车里，顾棠风坐到驾驶座上，把领带从脖子上解下来，扔到后座，拉下车窗，启动了车子，让夜晚的凉风灌进来，冷静混沌糟糕的脑子。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商央被车子的惯力带动，身子往前倒去，撞到了头，发出重重的碰撞声。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凭着身体的直觉按住脑袋。
她的安全带没系上。
嗵！
一阵紧急刹车，她又要撞上去。顾棠风伸手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她的脸撞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发出小猫般的呜咽声，如猫的爪子，轻轻挠在他的心窝上。
顾棠风扳起她的脸，对着她的嘴唇一顿啃咬，直到咬出了血，才好泄愤。
“唔……唔唔……”
失去意识的商央，不满地躲避他的惩罚，躲进他的颈窝里，把嘴唇上的血迹擦在了他的白衬衫上，如嫣红的梅花，烙印下深刻的痕迹，擦拭不掉。
她无意识的示弱与撒娇，令顾棠风的满腔怒气，无处发泄。
楼梯走道里一个失控的亲吻，让他找回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有关于那具滚烫身体的全部记忆。也许，眼睛会骗人。然而，触觉却不会。脑子里的那个开关，在触碰她的一瞬间，被打开。他从未如此渴望触碰一个人，探寻一个人身体的秘密。
如果没有那次偶然的失控，她还要欺骗自己多久，表情无辜地站在他面前，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电话里叫她来，鬼迷心窍地想看她出丑。
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调笑，还是第一次见过面的男人。也许她就是这种女人。几个小时前还躺在一个老男人的怀抱里，如今又抱着他的发小难舍难分。这样的女人，需要值得怜惜吗？
玩玩而已。
顾棠风拍拍商央的脸颊，她微微睁开眼睛，空洞地望着他脸上残酷的淡笑，模糊的字眼传入耳朵：“你听好了，我也只是想玩玩你而已。”
有何不可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