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商央和总裁一起来上班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公司。
商央尚未知晓自己已经成为了公司的名人，像往常一样，端着顾棠风的专属杯子去给他泡咖啡，不出意料被听到了几个女同事在茶水间里的七嘴八舌。
“那个商央到底什么来历，总裁还真的在公司跟她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丝毫没有避嫌的意思。你们是没看到，他们两人进电梯时，总裁把她护在身前的场景。更加狗血的是，他们后面站着卫副总。”
“真的！副总什么反应啊？”
“还能有什么反应，她跟总裁两人互相点头打了下招呼，就这样子而已。”
“卫总真不愧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呐，在喜欢的人和情敌面前，能够做到临危不乱，镇定自若成那样子。我还真有点佩服她了。要是我，早就甩情敌一巴掌走出去了。”
“你就别想了。我们总裁桃花多的满天飞。这些年被顾总扔到垃圾桶里的花啊、巧克力啊、领带啊、各种礼物都够开一家店了。前两天还被芙燃大小姐当众表白。结果还是被商秘书捡了个便宜。”
“我总觉得老板的秘书来头不小，能跟总裁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是上流圈子里的吧。梁特助见了她都十分客气，殷勤的不得了，差不多都把对方当做总裁夫人对待了。”
“我听说她是国外名校毕业的经济学博士，当一个区区的总裁秘书，未免也太屈才了吧。”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公司所有女人的头号公敌了，还有一个卫副总那样可怕的情敌，接下来，好戏有的看了。哼，让她见识见识，想当总裁的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堆无聊的碎碎叨叨，商央再无听下去的欲望。她跨进茶水间，从她们中间穿过，踮起脚尖，打开上面的储物柜，拿出咖啡。她们难掩脸上的心虚和尴尬，或嫉妒、或不甘、或好奇，却都用同一种虚伪的讨好来打听她和顾棠风的关系。
“商秘书，听说你已经和老板同居了啊？”
“对啊对啊，公司好多人都看到你从总裁的车上下来，总裁还帮你拿包了呢。顾总可是所有人眼里的大众情人，至今为止，我还只见过他对你一个人那么温柔细心呢。”
商央机械性地扯了扯嘴角，当做是微笑。她不想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亲耳听到就更糟糕了。她虽然不惹事，但也不代表怕事。
泡好咖啡后，她站在门后，转过身来，对她们说道：“有些话在公司里还是尽量不要说出口，免得隔墙有耳，被有心之人听进去，传到当事人耳中就不好了。我是无所谓，但是总裁和副总裁作为公司的领导，被下属议论，终归是不恰当的。”
几人面面相觑，表情很是丰富。
商央满意地一笑：“望你们好自为之。这一次，我就替你们保密。”明明心里对她嫉恨得要死，却不得不装出讨好她的样子。人心真是虚伪。只有愚蠢的人才会轻敌。
刚出门，就碰上刘熙。对方朝她无奈地叹气，“商央，你这样很容易得罪人。”
商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苦笑道：“从小到大，我得罪的人不计其数。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不好才会令别人不喜欢我。后来我明白，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始终不喜欢你。他们只是厌恶心里那个软弱无能的自己而已。所以，我何为要为自己不在乎的人改变自己呢。”
刘熙凑到她面前，神情里藏匿了一层警告的敌意，压低声音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番话，特别嚣张。”下一秒，脸上扬起轻松的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过，也很解气。让我仿佛看到了大学里刚认识的那个你，活在校园传说中的那个高冷学霸，完美地让人嫉妒。”
商央歪着头道：“嫉妒？我只是不合群而已。”
刘熙的眼神闪过一丝微不可微的阴暗，开玩笑道：“你啊，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恨。当时我们那一届的女生寝室里，就我们412寝室天天都有人来送情书和礼物，全都是你和芙雪莉的。幸好我已经有了免疫力，不然也会跟她们那样议论你呢。”
“刘熙，上帝总是公平的，”商央举着杯子，从她旁边擦肩而过，“我送咖啡去了。”
刘熙在她身后冷笑：上帝对我这类人是不公平的。
敲门进了办公室，商央把咖啡在顾棠风的电脑边刚一放下，对方就推了一份较厚的文件给她，“把这个看完。一个小时后董事们过来开会。你也要参加。”
商央拾起那份文件，掀开封皮，“韦斯莱公司收购计划书。”韦斯莱是美国硅谷的一家高端计算机公司，属于世界五百强企业。顾氏集团要收购它，看来是要向世界更高技术的领域拓展。
顾棠风靠近座椅里，端起咖啡杯，嘴角含笑端详着她：“有什么想法吗？卞伐小姐。”不同情况下，他会以不同的称呼叫她。这次，是从商业角度，想听听她的专业意见。
商央莞尔一笑：“看了之后再告诉你。不过嘛，计算机是21世纪前景最广阔的领域，任何创新发展都有无限延伸的可能性。要在当今世界立足，一要有资本，二要有技术。我很看好它。”
听她谈起商业上的事情，也能说得神采飞扬。她身上那一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自信，除去美丽的外表之外，也足够绽放闪亮的光芒，像一颗耀眼的明珠，生来要成为人们眼中关注的焦点。
望进眼里，顾棠风一时为她心动。随着相处的加深，他发现，她身上还有好多的闪光点等待他去发现，即使是一两个无伤大雅的缺点，也会被他当做可爱的个性。
“韦斯莱公司的资料有没有？要原文的。”
他放下咖啡杯，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扔给她。商央接过文件，抱着资料正要走出去，马上被他叫住了。她回头疑惑地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顾棠风指指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下令道：“坐这儿看。”
商央呆了呆：“为什么？”
“外面吵。”
他只说了不耐烦的三个字，就低下头去工作了。外面吵关他什么事，那也是她遭罪才是啊。而且，外面根本一点都不超，连纸片落到地面上的声音都能听到，顶多会有路过的脚步声时不时响起。
商央看了看他旁边的位子，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的办公桌特意空出来一半，似乎是给她留的。
她无力地叹了口气，听话地坐了过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低头工作的顾棠风嘴角悄悄扬起了一丝柔和的浅笑，眼角余光里轻轻一撇，她就在他眼里。
两人共处同一间办公室，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偶尔交头接耳，讨论几句，听取对方的想法。总裁的办公室是名设计师的杰作，整体为多面几何体，三分之二的墙面是由透明的玻璃围成，从里到外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每部分都设有自动窗帘。
此时，玻璃墙毫无遮挡，从外面经过的员工可以望见坐在一起认真工作的两人。并无任何暧昧调情的举动，反倒是他们心无旁骛埋头工作的模样，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和谐感。令看到他们的人，都觉得两人之间似乎格外的默契与般配。
一个小时后，商央将文件整理好，站了起来：“总算看完了。”她张开双臂，转转酸痛的脖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转过头，顾棠风正拿起她看过的文件。他从头翻到尾，很多地方都被她作了仔细的标注，而且用不同颜色的笔，分中英文写的。
见顾棠风的神情很是专注，修长干净的手指缓缓抚过那些字迹清秀的注释，仿佛在触碰字迹的主人。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放在商央床头的那首诗。
在厉害的顾棠风面前，商央始终自信不起来，即使是自己的强项，也会有一丝扭捏：“好久没研究这种东西了，也不知道分析地恰不恰当。”
顾棠风未做评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只是问：“收购计划书也看完了？”
“还没呢。再给我半个小时，我应该能看好。”一个小时内光看完那一份厚厚的公司资料和财务数据就已经累得够呛。现在眼睛疼，眼前都是ABC转圈圈。
“正好，这份计划书今天要初次审定，开完会后，你出一份计划书给我。”
“啊？”她只是个打打杂的秘书而已，让她写收购计划书。
“差不多了，收拾一下，去会议室吧。”
商讨收购韦斯莱的会议由副总卫语妆主持，那份计划书也是从她手里经手的，对这个方案最熟悉。而且她的办事能力是顾棠风认可的，众人都知道这位雷厉风行的女副总，是总裁的左膀右臂。
会议厅里坐了七八个董事，每个董事身后各自跟着手下，一眼望过去，场面还算热闹。最好的位子当然是留给总裁的，顾棠风一坐下来，整个会议室里的气压格外低，众人说话都会不自觉压低声音，生怕会被他注意到似的。他的目光，带着与生俱来帝王般的凌厉。
谁被他看上一眼，就觉得有种被盯上了的大难临头危机感。他的坐姿还挺惬意，身子侧坐，西装裤下的双腿架起，一手靠在会议桌上把玩着一支名贵钢笔，淡淡的目光在众人神情各异的脸上漫不经心地游荡过，无形之中有一种压迫感。
商央坐在竖排位子的第二排，跟董事们的下属坐在一起，目光被顾棠风的手吸引了过去。
那只手长得很好看，像他的主人，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孤傲与高贵。十指的骨节细长，宛若钢琴家那双手，应该在黑白琴键之间弹奏出优雅的世界名曲。
她回想起被那双手触碰时，细腻的肌肤，微凉的温度，安心的力道，那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令她不由得脸红心跳。
简直了！看下手都能犯花痴，这完全不是她高冷女学霸的作风！
商央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在心里大骂没出息。会议室里本来就挺安静，她拍脸颊的声音虽然不大，还是很突兀地在几十平方的封闭室内响起，将周围其他人的目光引了过去，包括顾棠风的。
顾棠风见她脸颊异常的红，眉毛微蹙了下，朝那个方向的她询问了一句：“你很热？”
商央坐的位子很不起眼，但是也显示了，她只是个普通的员工，并不是公司高层。董事们从未见过她，却很意外堂堂总裁竟然会跟一个小员工主动搭话，还用一种关心的语气问她热不热。这就不由得让他们大生好奇，看那位小员工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尴尬的商央用手中的文件挡住脸，悄悄地朝顾棠风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于是，顾棠风的眉头松了松，便不再看她了。
正在准备待会儿会议发言的卫语妆也朝她那里看了一眼。目光一凛，并不是明显的敌意，但也绝非善意，好像是见到了令她不太满意的事物，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懒得再多看一眼，就低头操作笔记本。
卫语妆长得很漂亮，肤白貌美，身材高挑，留了一头知性的中分及肩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现出紫色的光泽。她不是那种不苟言笑的刻板女人，至少在公司遇到过几次，她也对会商央的问候点头回应。在男人主宰的商界，她凭借着出色严谨的办事能力，八面玲珑的交际手段，为自己博得了一片天地。
这样的女人，即使不放在商场上，也足以万众瞩目。
她还挺想跟卫语妆做朋友的。商央想。独立自强的女人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尊重。
会议进行中，她一边听着卫语妆的发言，一边看手头的书面文字。听到某一处的数据时，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立即将文件翻到刚才卫语妆讲到的那一页，再三确认了那几个数字。
果然错了。
握笔的手紧了紧，她抬头看了看众人，没有人发现那个错误。刚才要不是在顾棠风办公室刚看过韦斯莱公司的财务数据资料，她也不会留意到这一个微小的差错。
这实际上，是翻译上的错误导致的。
她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挣扎，直到最后卫语妆发言完毕，要进行众人讨论时，她举起了手。
“我能说几句吗？”
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