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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要做就快点做

总裁去H市出差的消息,商央是公司里最后一个知道的。梁星的办公室也空着。公司里的同事惊讶于她没有随行。傻愣愣地坐了三天的冷板凳,副总裁卫语妆来找她了。

商央还是第一次去副总办公室,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敲响了门,里面的人随口应了一声“请进”。语气很平和,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进门后,她才发现,刘熙也在。

尽管对方上次在洗手间对她说出了那样撕破脸皮的话,商央还是一贯的态度,礼貌而疏离,对她微笑了一下。刘熙没有任何表情地移开了脸,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她。

商央没放在心上,走到卫语妆的桌前,说道:“副总,你找我。”

卫语妆将一份文件递过去,“翻译成英文本,下个月公司要去美国跟对方谈判。尽快完成。”匆匆说完,便不再看她,继续忙手头的公务。

这是命令,是上司对下属下达指令,商央没有拒绝的理由,所以卫语妆才那么笃定她会接受。不过,商央悄悄瞅了刘熙一眼,副总的助理就在面前,却把任务交给她做,好像故意让刘熙觉得她抢了她的饭碗。

默默叹了口气,商央接过韦斯莱收购企划书,准备离开。

到门口时,卫语妆忽然抬起头,瞥了一眼刘熙,喊住商央,意味深长地微笑道:“商秘书,请等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我这里当我的助理?”

此时,刘熙脸色煞白,紧咬下唇,极力隐忍的样子。

“这个……得看总裁怎么说。毕竟,我是他的秘书,不好随意做决定,”商央说,“还有,我可能时间不够,家里有孩子要照顾,不能够加班。”

闻言,卫语妆大为惊讶:“你有孩子了?”

刘熙也猛然看了一眼商央,仿佛不敢相信她的话。

“是的。”

“孩子的父亲是……”卫语妆心里好奇,然而话说了一半,却刹住了车。她意识到这种过于私人的问题,问出口,不符合职场上的礼仪。即使她是上司,也无权过问。

她挥了挥手,就让商央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的商央,眼里悄悄浮现一抹冷笑。

过不了多久,全公司的人就会知道商央有孩子的事情。公司里员工那么多,一百张嘴就有一百个说法,闲言碎语里就避免不了有那种“总裁有私生子”“总裁和商秘书早就生了孩子”的传言。有些人甚至忍不住暗示着来问商央,她都避而不答,更令传闻扑朔迷离。

下午,她向人事部请了假,干脆不出现在公司里。

纪权的骚扰电话一天一通,中午12点准时打来,从未间断过。以往商央都是挂断的,这次,她接了:“纪先生,你是不是找不到一起吃饭的人啊,每天都这个时候打来。你定了闹钟啊你。”

“……”纪权没料到这次电话被接通了,愣了三秒。

“不说话我挂了啊。”

“别!”好不容易打通一次,他哪里肯这么轻易就结束通话,赶紧喊了阻止。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说话就嘴贱兮兮的,依旧是一贯的轻薄笑意:“怎么,今天有空接我电话了,你被炒鱿鱼了?”

“我要是被炒鱿鱼就好了。”商央开着车在街上溜达,找吃饭的地方。

“怎么这么说?”纪权皱眉。

“不想工作,只想坐吃等死。反正人生没多少活头了,谁还拼死拼活工作,给我一张床,我能睡到天昏地暗。给我一张饼,我能啃到地老天荒。”商央说这些话纯属抱怨,无聊发泄一下,说出来就像讲段子,把纪权逗乐了,他在那边笑,笑声悦耳。

笑好后,纪权又对商央打上了歪主意:“看来是顾棠风亏待你了,当她的女人还要给他工作,床上床下为奴为婢,真会资源利用啊。听的哥哥心里那个疼啊,你要不来我这儿,哥哥养你。你想要什么,哥哥都给你买。你就算要座金山银山,哥哥都给你搬来。”

死性不改!商央懒得理他,翻了个白眼,冷笑道:“纪先生,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爱钱。金山银山什么的,对我没任何吸引力。你要是能把五指山搬来,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纪权哑然失笑:“不用五指山了,你要说一句话,我甘愿当那只被压了五百年的猴子。”

这种随机应变的情话张嘴就来,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还特别理直气壮,自然的再自然不过,一看就知道是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商央嘴上功夫也不笨,就是平常不显露,三言两语将话抛了过去:“悟空,你放心吧,五百年后,你很快就会遇到一个解救你脱离苦海的人。你要听他的话,不要摘路边的花花草草。”

“别闹。”纪权第二次被她逗乐。

“是你先跟我不正经的,”跟纪权瞎扯一番,心里也舒坦许多,商央要挂电话了,“不跟你说了,我先去吃饭了。待会儿胃又该难受了。”

“你还没吃饭啊,不早说!”纪权似乎过于激动,听动静刚起身,蹭到了椅子响,商央听到他抓起车钥匙的声音,往外面走出去,“哥来接你,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那里有无数人一辈子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我不在公司,刚开车出来了。”商央想说,你千万别过来。

“你别瞎晃了,把定位发我,我过来接你。”

“……”这人,自来熟过头了吧!?

挂下电话后,纪权等她把地理位置发过来,等了三分钟,还没收到讯息。他打了过去,语气不善道:“你要是不发,我就叫黑客定位你的手机地理位置。”

“……”

商央彻底无语:上一次被黑客查到位置,是明泉科要揪出卞伐是谁,以亿为单位的商业利益。这一次被黑,只是为了抓她去吃个午饭。这位纪先生,你能有点出息吗?

地址发给纪权后,不出三十分钟,他就驾驶跑车一路狂飙,找到了她所在的广场。他的车一出现,就引来无数路人围观拍照,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个大明星呢。的确是很拉风的跑车,世界极全球限量版,大写加粗的“我有钱”,妥妥的爆发户气质。

他从车里走下来,一袭高级定制的黑色风衣,黑墨镜,续了短须,嘴里叼了根烟,气场强大到令旁边的路人自动往旁边纷纷避让。商央要不是认识他,还会以为他是来找自己打架的。

“上我的车。”他走到她车边上,敲敲车窗。

“我要开我的车,不然我就不去。”商央摇头,态度坚决。

纪权摘下墨镜,“为什么?”

“怕被偷。”

嗯,没错。

“……”

纪权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蝙蝠侠,旁边围满了羡慕嫉妒恨的路人,再打量了一下她的车,眼神不是一般的嫌弃,仿佛充满了无声的鄙夷:就你这破车,连我车一个轮胎都买不起,谁会要偷!

商央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纪权举起双手,无奈投降:“坐副驾驶座去。”

出发时,纪权觉得自己的脑子进了水,把自己那辆全球限量版的跑车丢在那里,开着她这辆破旧过气的老年车满城跑。这要是在半路上遇到个熟人,那他纪权的脸以后还往哪里搁。

“顾棠风那么有钱,还不肯给你买辆好车?”纪权瞅了一眼身旁的商央,她脸对着窗,在看窗外的风景,这个动作保持了快十分钟。眼睛一眨也没眨过,要不是还有呼吸,纪权还以为她不是活物。

听到话里的讽刺,她终于动了动,转过脸来,斜了他一眼:“车子在我眼里没有好坏之分,能用就行。又不是你们男人,出门还需要讲究个排场。”

“你那是没追求。”

“人都快死了,还要追求做什么。”

她心不在焉,这句话说的很轻,纪权没听清楚,隐约听到了一个“死”字。

“你说什么?”

“我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说了好几个死字。怎么,在顾棠风那里受了委屈,想不开了?”

“纪先生,你今天都提了无数次顾棠风,你是不是暗恋他啊?虽然你是男的,但是我也不会把他让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得。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我们貌似不是很熟,总共才见过三次面。我也高攀不起。今天只是想还你个人情,才跟你出来吃饭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我和顾棠风感情稳定,性生活和谐。”

“噗!”

纪权狐疑地望她一眼,神情淡淡,跟平时的她没什么两样。两人斗嘴时,她依旧牙尖嘴利,常常堵他个无话可说。可他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但问题一定出在她身上。

商央本以为以纪权泡妞的手段,会把她带到格调高价格高的高级餐厅去,却没想到把车停在了一个废弃厂房工地前。四周荒无人烟,对方脸上的笑容不是很善意,嘴角略微勾起,似笑非笑的居心叵测。

一种不安感浮上心头。

她觉得自己傻透了,太掉以轻心了。她连纪权的身份背景都没有搞清楚,只知道他性别男,名纪权,这个名字还可能是个假名。对方对于她来说,几乎就是一个信息空白的陌生人,她怎么就失了分寸,独自跟他待在一起,甚至被他带到了一个疑似绝佳的犯罪现场。

趁纪权转身的间隙,她悄悄后退,移至驾驶座旁,想打开车门逃跑。不料,纪权这时候转过身,表情凶狠,眼睛里闪过一丝慑人的寒光,冲她而来。

她大叫起来:“你别过来!我要报警了!”

“报警?”

纪权锁紧眉头,看了看她全身处于防御状态的架势,顿时明白过来。鼻腔里发出一记不屑的冷哼,嘴角向上一扯,抬手在她的脑门重重一拍,骂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这里是我家,你以为我要把你先奸后杀啊!我长得有那么像坏人吗!”

捂住额头,商央想说:有,大哥,你黑道气质特别浓厚。

看到她的额头红了,纪权有些心疼:“痛不痛?”

“我打你一下,你试试看痛不痛!”商央怒了。这个粗鲁的男人,下手没轻没重的。她还记得在DeepNight酒吧门口,他两个保镖是怎么把惹她的流氓打得半死不活的。

“好啊,你来打我啊。”

纪权张开双臂,把脸凑到她面前让她打。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了哭笑不得。明明都快三四十岁的男人了,行为举止有时候却像个耍无赖的街头小流氓。嗯,开限量版的流氓。

商央绕开他走:“等我吃饱了再打你。现在快饿死了。”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一顿豪华大餐,没想到却来到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都快三点了,她还没喝到一口水!

看到她走远的背影,纪权笑着喊道:“你是不是不舍得打我啊?”

“纪权,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还要不要吃饭了,不吃的话,我现在就走!”

这是她第一次叫全他的名字,而且还是在生气时。她站在那里,几近抓狂,脸上吹胡子瞪眼的小表情被他看在眼里,心里怪痒痒的,恨不得立马扑上去,给她顺顺毛,舔舔爪子。

他走过去,拍拍她的手臂:“走吧,走吧,我做一顿好吃的,补偿给你。”

商央想哭:“等你做完,该吃晚饭了。”

“烛光晚餐多浪漫啊。”

“……”

商央都要转身走了,纪权忽然说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一根手指轻轻勾住她皮包的肩带,把她拉住。商央不耐烦地回头看他,对上他浅棕色的眼睛,目光里带着半分熟悉的嬉笑,半分轻盈的落寞,嘴角微微翘着,然而,却只是浮于表面的微笑。

他的神情略显委屈,仿佛在哀求她似的,像只被遗弃的大狗。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纪权松开了手指,放她离开,大手一挥,转身进屋:“路上小心点。”话还没落地,就见身旁匆匆疾走过一个身影,比他还早一步进了房子。

“要做就快点做!”

纪权扑哧笑出声,望着登堂入室的女人,摸摸鼻子:这话,怎么听上去,那么让他想误会呢。

当然,他也只是敢想一想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