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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水迷蒙(4)

萧覆这一走,便再也没来过洛水榭,而允儿也自此留在了寝宫,由小顺子带着秋桐照顾。

贵妃滑胎的事,很快便在宫中传开,那些嫔妃们自然是幸灾乐祸,甚至有人说,这是报应。

人向来是这样,鹤立鸡群的那一个,自然是众人的靶子。

当初是沈琬做靶子,如今她倒了,便换成了楚鹂。

看着她倒了霉,其他人便开心得像是自己走了运一样。

这一日,三五个女人聚在御花园中闲聊,提及楚鹂,讽刺的话又是不绝于耳。

“你们又在乱嚼什么舌根?”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们忙住了嘴,转过头看见杜秋蘅正站在不远处。

“参见良妃娘娘。”到底有位阶之分,她们只得起身对她行礼。

“没事儿多读点书,修身养性,别成天到晚就知道说是非论长短。”杜秋蘅不屑地训斥。

背后的几个女人相互交换了个眼色,作鸟兽散。

杜秋蘅在原地停了一会儿,也转身走出园子……

当绿萼进内室传报,说良妃来了,楚鹂一愣,赶紧坐起身:“快请她进来。”

杜秋蘅踏进内室,环顾四周,说了句:“怎么用这么厚的帘子,遮得屋里阴沉沉的。”

“妹妹快坐。”楚鹂笑着招呼,又吩咐绿萼:“记得泡那明前茶。”

杜秋蘅一笑:“你怎么对我这般舍得?”

“因为你是贵客。”楚鹂的眼中,有温润的笑意。

的确,门庭若市时来的人或许不稀罕,但门可罗雀时来的人,却一定是贵客。

“没准儿我是来嘲讽你的呢?”杜秋蘅撇了撇嘴,没有坐到绿萼给她搬的椅子上,而是坐到了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说来话长。”楚鹂轻轻叹了口气。

杜秋蘅眉尖一挑,摇了摇头:“要说男人,可真是薄幸,宠谁弃谁,都是随心所欲,丝毫不念旧情。”

“你倒是个真性情。”楚鹂握住她的手:“可这些话在宫里是说不得的。”

“我如今真是后悔入宫。”杜秋蘅却直言不讳:“当初好这份荣光,现在却看清了,这不过是份别人想给就给,想收就收的虚荣,还不如就在宫外,将短短几十年,活个潇洒痛快。”

楚鹂沉默。

这时,绿萼送茶进来,楚鹂便也借势转了话题。

杜秋蘅一直陪着她到近晌午才告辞,临走之时,握了握她的手:“凡事别太挂在心上,自己的身子最重要,我回头再来看你。”

楚鹂的心中升起暖意,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杜秋蘅随即离开,楚鹂让绿萼去送,独自留在屋里,觉得心中有点闷,便慢慢下了床,走到窗边。

因为滑胎之后不能见风,所以只将帘子拉开了一道狭缝,往外看那湖水,忽然,眼神微微一怔。

当绿萼送了杜秋蘅回来,看见她站在窗边,忙走过去轻声问:“又有东西送来了么?”

“没有。”楚鹂放下手,又回到床上躺下,眼底却有沉思的光……

那天晚上,绿萼又是守到深夜才回房。

楚鹂正在迷蒙中,忽然听见有人在如上次那样敲窗,她骤然惊醒,即刻起身过去,并未急着拉开帘子,只低低地问了句:“是你吗?”

窗外的人“嗯”了一声。

“我如今这状况……”楚鹂苦笑:“即使我想去偷,也无力动手,并非有意耽搁,允儿的事还请你……”

“我知道。”对方打断了她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你先休养好身体。”

楚鹂怔了怔,试探地轻声问:“你在……关心我?”

“没有。”对方立刻矢口否认,像是又觉得自己否认得太快,加了句解释:“你是我的棋子,毁了你便是毁了局,我自是不能让你贸然动手而出事。”

这么长的解释,更显得欲盖弥彰,楚鹂“哦”了一声,心中却更加疑虑。

她总觉得这人对自己,有些不寻常,似乎是……某个关系特别的故人。

长叹了一声,她语气怅然:“有时候,真怀念过去啊。”

帘外的人,迟迟没说话。

“要是我当初,没有进太子府多好。”楚鹂望着黑暗的房顶:“那我就不用遇见你们,遇见这么多复杂的事,只简简单单地当个乡下丫头,哪怕穷,哪怕挨打,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你别胡思乱想。”很久,他终于出声,语气里有丝淡得几乎觉察不出的怜惜:“我走了。”

“你别走。”她出声叫住他:“陪我多说会儿话行么?”

“你别想找着蛛丝马迹试探我。”那边一声冷哼,却终究未离开。

楚鹂笑了笑:“这也不能怪我,谁能没有好奇心?何况你还掌控着我的生死命脉,我当然想知道你是谁。”

“以后你自会知道。”他的话,让她一哂:“也许我还没能知道,便先死了。”

“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杀你。”他淡淡回答。

“对了,沈家是不是也参与了你们的事?”楚鹂忽然问道。

他低斥:“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楚鹂一挑眉:“我怕你们为了利益,让沈琬再翻身,那我的仇可就白报了。”

“你真是……”他在那边无奈地叹了一声:“你放心,沈琬的事我不会让人再插手。”

“那就好。”楚鹂打了个呵欠:“我困了,你走吧。”

“敢情现在,是你支使我,而不是我支使你?”他的语气,带着些啼笑皆非,然后便是一声水响。

她拉开帘子时,他已不见,正剩月色下湖水如烟,迷蒙虚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