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社会发展的当下，人们对中医的认识越来越单薄。
中医养生的确让人觉得信服，但要说治病，更多的人还是选择相信西医。
有人说，不是有报道称，中医可以治疗癌症吗？
哪怕有这样的媒体报道宣传，可很多人还是以为，这只是病人在走投无路时，对中医抱有得一丝期望。
也因此，哪怕陈飞之前所展现的望诊能力，让人为之叹服。
但就在非典动辄致命，和中医多于调养的强烈对比下，难以让人信服。
中医总被人以玄学相联系，而这其中也的确有所关联。
不过因为有心人无德的宣传，而导致中医的名声被抹黑。
例如。
上世纪七十年代、八十年代，全国上下曾经掀起一阵气功热潮，下到十几岁的少年，上至八九十岁的老者，都极度痴迷于气功的修炼。
一场气功大师的讲座大会，动辄都会吸引成千上万人的爱好者慕名而来。
可最后的结果呢？
因为盲目的追求，导致不法分子发现了有机可乘，以多种手段行骗获利。
以至于在一次次骗局被揭穿后，气功的名声一落千丈，连带着不少正统中医，也被牵连其中。
这也是为什么，中医越来越不被人看好。
哪怕方才陈飞和苏宇说得义正言辞，也不被人所信服，且更是在他们离开后，响彻一阵戏虐的笑声——
气功治疗，你是七十年代回来的逗比么？
离开会议室。
苏宇的神情显得几分落寞：“国医无人信服，祖宗几千年的传承积累，眼看就要毁于一旦了。”
对于这一声叹息，陈飞并没有去接话茬。
中医真的会泯灭世间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苏宇这样去争一个孰强孰弱，只是徒增自己的烦恼而已。
医者，治病救人为首任。
套用网络用语来说，治自己的病人，让人别人无病人可治，这样不就足够了嘛？
吴若男则笑道：“苏医生，反正明天的治疗照旧，你又何必这样唏嘘感慨呢？等事实摆在面前了，打得是他们的脸。”
“我知道。”苏宇苦笑点头：“可他们的态度，让我觉得无可奈何，哪怕是方院长，其实在一众省医院大夫面前，也自觉低了一头。”
的确。
哪怕有卓老的关门弟子苏宇打包票，做陪衬，他也并没有相信陈飞的话。
难道作为中医，反而质疑起中医的能力来了嘛？
如果连这样的医界前辈，都有了中医不敌的想法，那未来的中医，哪里还有半点儿的光明通途可言？
终于。
听到这话的陈飞，还是忍不住开了声：“不，苏宇，你不同笼统的以一个人去定义所有中医。”
“你觉得那位方院长，现在还算是一名医生吗？据我所知，院长一职考评的不是医术，而是行政管理能力。”
“除此之外，别怪我说句不好听的话……”
“你出诊一次的诊金，太过昂贵！”
话到此处。
苏宇的脚步只是猛地一顿。
昂贵？！
中医看诊的费用的确比西医贵出不少，越是知名中医，出诊费就越是高昂。
相较之西医，几十几百元治好的病，在中医这边，一次看诊，一剂汤药，动辄就是上千元。
普罗大众并不能消费的起这样的中医治疗。
一个最浅显的例子，哪怕在偏远的农村，大家有了病痛，也知道花三四块钱去卫生所，买一包消炎退烧药吃。
西医因为实惠廉价，而网罗了整个病人市场。
再来反观中医，名医诊费动辄成千上万，已经成了行业潜规则。
就连苏宇自己，对于十几万的诊费，也早已觉得理所当然。
念及此处，苏宇从医生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质疑。
而当他走出医院行政楼时，陈飞和吴若男早已没有了踪迹。
他哑然失笑：“是被人看扁了嘛？也对……”
“哪怕是师父他老人家，逃不开那些俗物，不如陈神医啊。”
正当苏宇准备离开，吴泽远也才挂了电话，走了过来。
他方才就看到陈飞和吴若男离开的身影，可由于正在和领导通话，不得已没有询问，这时才对苏宇道：“苏大夫，发生了什么？陈先生他们是……”
“陈大夫刚才告诉大家了治愈可能性，但无奈何没有人相信。”
这话一出，吴泽远也是一阵苦笑：“那现在是……”
苏宇道：“现在情况照旧，讨论疫苗费用的事情，与我和陈大夫无关，明天的针灸治疗还会进行。”
说罢，苏宇也扬长而去。
吴泽远方才将情况汇报后，的确是提到了陈飞和苏宇的情况。
两位年轻的中医大夫，的确有可能治愈这次疾病，但问题是……
哪怕是领导，似乎也不太信任两人，反而着重考虑了‘疫苗治疗’的方案。
作为下属，吴泽远当然没有任何的决断权，甚至在考虑层面上的因素，都没有任何效用。
实则，吴泽远是愿意相信陈飞的，因为那神奇的一幕，实在让人觉得震撼。
可当下……
“唉！”他叹息一声，也只是默然的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
众人见到吴泽远，都是兴奋起来，秦院长当即问道：“吴秘书，领导的意思是……”
吴秘书酝酿一下情绪，微微点头：“领导原则上同意了治疗方案和所需花费。”
可是，这话一出，大家却不由的一愣——
原则上？
华夏文明的语言艺术实在高深莫测。
所谓的‘原则上’看似是认同，可其中又夹带着不认同。
讲桌前的维奇雷更是不由的皱眉，根本捉摸不透这其中的含义：“吴秘书，请问所谓的原则上，是基于什么原则？”
有这么一个干脆直接的‘美籍华人’村人，对于一种混迹体制内的院领导而言，俨然是一个好事情。
自己不好说的话，有人直接代劳了。
吴泽远深吸一口气，脑子里尽量摒除个人观念中对陈飞的期许，只是说道：“有一个前提，这个疫苗必须是具有效用的，我们不会对失败产品买单，也不会拿四位老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维奇先生，您必须给我们一个准确的答复。”
hat-the-fuck？！！
维奇雷在听到这句话时，险些就要爆粗口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和导师做保证？我们研究病毒，制作疫苗，只是友情帮助，这里面的主次关系，吴秘书是不是搞错了。”
按照逻辑来看，一方友情帮忙，一方本就不该质疑什么是否有效才对，这是人情世故。
可在华夏，这样的逻辑行不通，特别是在牵扯到官方事件时，大家只追求结果，且必须是好的结果。
对于维奇雷的直接，吴泽远就更干脆了——
“我没有搞错什么，这就好比是买卖双方一样，你的东西有效用，我们才会为此而买单，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好吧。
说实在话，吴泽远此时是夹带了个人情绪在内，他并不是很看得惯这个美籍华人。
“哦买噶！我真是无法理解您的逻辑……”
“所谓的帮助，是没有利益关联的，这和生意没有任何牵扯。”
维奇雷都直接飙起了英语。
很显然，在座的众人也都能听懂。
只在当下，吴秘书就干脆的用英语回复：“这就是‘原则上’，如果贵方没有一个确切的保证，我们无法支付这昂贵的疫苗制作费用。”
“是的，维奇先生的确实在帮助我们，但帮助的出发点也是希望病人痊愈，因此，在这一方面，我想我们双方的意志，并没有任何冲突。”
要比起兜圈子，说套话。
一个连婉转迂回都搞不明白的美籍华人，又怎么会是在体制内生存若干年的吴泽远的对手呢？
“ok！你赢了！”
“这个保证我可以给你，这次是我的失误，类似于此类的‘帮助’我相信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因为导师已经准备开始着手制作疫苗了，我无法在这时告诉他，你们不再需要这个东西，记住……绝对没有下次！”
话音落下，维奇雷直是转身而去，羞恼不已。
场间。
秦院长、方院长等领导层，并没有觉得这整件事中有什么不妥。
领导的处置办法，是将人民群众的生命，放在第一位的，无可厚非。
至于维奇雷的个人情绪方面，当然得有所舍弃。
不过。
对于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套路，他们俨然深谙此道。
“维奇，等等，你别生气。”
“雷大夫，你听我说，这件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
显而易见，维奇雷最终还是会被众人哄得飘飘然，尽可能的忘记这一次得不愉快。
其实维奇自己也明白。
和官方打交道，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顺应本心。
导师之所以友情帮忙，亦是看重来年的华夏医学交流会，要以西方医学代表的身份参加会务，他需要一个敲门砖。
当然。
如果说，在价值八十万美元的疫苗中，没有相应的利润，也是不可能的。
对于西方人而言，无利不起早，不仅仅是商人的思维方式，几乎所有人都根深蒂固，将此种念头视为理所当然——
我付出了，为什么不能要求回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