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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高宗在世时并没有册立储君,身边最出彩的两位皇子也是各有千秋都是正宫所出,大皇子长袖善舞精通权谋,而五皇子则能征善战保家卫国。高宗从不偏袒其中哪一位,而是让两人自由发展,甚至在他们都取得不小的功绩后迟迟不愿册封王爵。

那时候纵然高宗年迈无力国事,但大皇子监理朝堂处理政务,五皇子外出征战解决纷争,也是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大的乱子。而且两位皇子关系亲密,朝上众臣可是没有看出一点儿争斗的苗头来。

只是慕府老太爷身为当时的朝廷柱石,却是比其他的官员看得清楚一些。高宗表面上一视同仁并不偏袒,有意无意间却对五皇子更为赞赏些。慕府老太爷在五皇子幼时给他做过武学先生,弱冠后又与他接触,也是比较倾向于支持五皇子李冶的。

那时候,慕府老太爷几乎以为五皇子已经是既定的储君了,将来一定君临天下的人,故而在高宗重病的几年也是安心守在安东都护府,被调去边州都护府的时候也是毫不疑心地去了,甚至带走了刚出生不久的长孙去边州都护府教养。

高宗驾崩的时候,正好是冬日里最冷的时节,边州都护府可谓是滴水成冰无路可行。等到慕府老太爷接到消息的时候,居然已经尘埃落定!

大皇子倚着高宗留下的诏书即位,五皇子平定宣王之乱有功,封一品亲王衔——敬王,赐婚与太后侄女荆氏,不日完婚。

慕府老太爷匆匆忙忙赶去皇城,已经是年后的事情了,刚好赶上了敬王和今上同时大婚的日子,他进了城本打算直接去找敬王,不想在城门口的时候就被人拦下,而后见了今上身边的殿中省总管司薄,听了几句话便惊出一身冷汗,而后灰溜溜地回了边州都护府。

事后敬王送给慕府老太爷的密信极其简略,几个笔迹精瘦的“事败,无所想”让他忍不住叹气。不管怎么样,这次都是敬王自己输了,看他的笔迹也是输得心甘情愿,那他还有什么话说呢。

只是高宗驾崩那几日的具体事情慕府老太爷一直没有琢磨清楚,据他所知敬王势力并不弱,甚至隐约凌驾于大皇子之上,可偏偏登了帝位的是大皇子,这就够让人费解的了。

不过就算慕府老太爷心里难受,也是不愿意做一个祸乱朝纲帮着谋权篡位的臣子,故而也就收了心思专心致志地在边州都护府镇守。也亏得那时候慕府老太爷帮着敬王并不招摇,知道此事的人也极少,今上登基后才继续用着他,也没有让他赋闲的意思。

这些往事都是慕府老太爷对慕辞讲的,说的时候一脸怀念,甚至最后几年脑袋糊涂还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呢喃几句那时候怎么不是敬王上位呢,不然现在的大棠定然会是另一番盛世气象,肯定比现在要好。

慕辞也不算太了解其中的因由,不过根据他掌握的情报来看不仅慕府老太爷帮着敬王,甚至他的父亲和二叔也都暗中帮助过。他能查到的情报圣上自然也知,若是敬王栽了,只怕慕府也会跟着栽跟头,就算不会被赶尽杀绝也会挫伤根本。

慕辞现在只觉得自己陷在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境里,怎么梳理也不能在一团乱麻里找出清晰的思路,只会越来越杂乱。偏偏还赶上了宫城的宫人自杀案,就算有许鸿跟着帮忙也够他焦头烂额。

偏偏这样的事情只靠着兵将巡逻无法杜绝,还要与执掌后宫的人商议,一起把宫城里整顿好了死守严防。只是皇贵妃陈氏去世后无人掌印,解决后宫问题的都是慈安殿里的太后。不过这几日立秋,太后生了小病,于整治后宫上却是有心无力。

若是其他的妃嫔今上还能责备一番,对着自己的母后却也只能无言以对,把怒火全部撒在慕辞一人身上。还好这几日陆岩和他用心把轮值表从新排了一遍,机动灵活没有一丝疏漏,这才避免了自杀案重现。

捱过了五六日,就是和金吾卫换防的时候。慕辞好心好意地提点了一番谢青延注意宫禁,最好再把皇宫里的重要角落多加巡逻,这才把令牌给了谢青延。

谢青延依旧是一张冷面寒霜的脸,盯着慕辞看了许久忽然牵动嘴角笑一下,最后靠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这才离开。

“唠叨的模样真像九郡主!”

慕辞看着谢青延离去的背影只想骂人,因为自小的教养憋了半天却是没有出口,最后低着头嘟嘟囔囔地说着你怎么知道像九郡主,不过见过她一面而已,还没有看到她的模样。

慕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慕府,刚走到了昭华堂没来得及去洛水院,便被慕府的管家拦下来,神神秘秘地拿到了一封密封极好的书信。

“大老爷飞鸽传书送来的,指明是给少爷的!”

慕辞摸着竹筒上清晰的刻痕,分辨出来是一个变形了的“辞”,方才谨慎地点头,把竹筒藏在衣袖里。若非没有必要,慕成化大可直接写了书信让驿官捎回来,现在偷摸地送信只怕又有了什么风吹草动。

管家低声说了一句上午刚来的,二爷不在家现在也不知道这事。慕辞给管家道谢,想了想转身往昭华堂的书房去。这几日他已经忙得草木皆兵起来,现在得了迷信也没有去洛水院探望李玖的心思,不如先找一个地方看看迷信的内容。

竹筒里轻轻抽出的并不是纸,而是折叠精致的一块黑白相间的蝉翼帛,黑色是极小的字迹,白色的是帛本身透明的颜色,在书房里透过帛可以隐约看到脚下地板的纹路,令人忍不住称奇。

慕成化从安东都护府送来的帛书简略,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却是提点慕辞的几句话,静待风吹草动事态发芽,不要提前露出马脚。

慕辞把帛书看了几遍确认是慕成化的亲笔手书,这才把帛书折叠好又收了起来。昭华堂书房里一直是慕辞存放重要东西的地方,里面有着四处暗阁和机关,当初设计书房的时候他可是费尽心机。

这边刚把帛书收拾在稳妥的地方,那边已经听到了刘宴和旁人隐约的交谈。他蹙眉正想出声,却是忽然听到了李玖的声音。

“你在里面么?”

慕辞刚应了一声在,那边李玖已经推门进来,看着站在书架前的慕辞问一句站在那里做什么,正对着光不觉得晒得慌啊!虽然已经立秋,不过夏日的余威依旧,现在的阳光也是强烈的时候。

“你不是昨日说待在房间里无聊嘛,我今日路过这里忽然想起来书房还搁着基本杂书,就想着找出来,算是给你找一份消遣的东西!”

李玖听候也打消了心里的疑惑,兴致勃勃地问一句什么杂书,可是我爱看的传奇话本,还是才子佳人的名录啊?李玖记记后就喜欢一些才子佳人伤春悲秋的话本故事,或者剑客仗剑江湖的传奇。只是慕辞看书一向正统,所谓的杂书也没有传奇和话本故事,都是几本言语风趣的异域志而已。

慕辞表明依旧温雅微笑,一边根据自己的记忆把手边的几本书拿出来,还好就是这几本了。刘宴打扫书房的时候从来不敢动书架和书案上的东西,也幸好他没有动,不然慕辞只怕不知如何应付了。

“看看这两本异域志异,两本记着西域天竺的趣事,一本写着西洋国的风土人情和他们的航道,我隐约记得还有海上的特产,只是记不清内容了……”

这三本书慕辞都要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看得了,能隐约记得里面的内容就是不错了,更详实的却是想不起来了,只得对着李玖尴尬一笑。

李玖顾自坐在书案前的椅子上,拿着一本略略翻看,里面的内容倒是不错也是言语风趣幽默,却始终没有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让她动心,没一会儿就无趣地放下来,却是不想拂了慕辞的一片心意。

“看着还好,等我回去了详细翻翻,看看有没有记着大海里的鲛人……”

后来那三本书倒是被慕辞带去了洛水院,不过李玖却是没有怎么翻看过,而是另外吩咐明艳,让她趁着出府采买针线的时候偷偷摸摸地买了几本话本,那种才子佳人风花雪月,往往缠绵悱恻最后却不得善终的故事,她这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到也不是李玖粗俗,不喜欢诗词歌赋或者正史,不过是因为幼时跟着今上的时候看了太多那些,及笄后没人管着便猖狂地看起来那些禁书,越看越觉得有趣便停不下来,也就成了一种无伤大雅的习惯。

这种话本故事从高宗末年开始在市井书肆流传,受了大家闺秀的喜欢便玩强不屈地发展起来,即使一再被封为禁书也在市面上流通颇广。现在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年的发展,几乎要成了一种新文体。

只是这样的话本近年却是愈发烂俗,科举不第的落榜书生,心里怀春无处诉说的大家闺秀,撞在一起便干柴烈火一般烧起来,做尽了能做的不能做的事后两地分隔,然后闺秀茶饭不思以泪洗面。

最后的结尾不是书生发愤考了状元,迎娶大家闺秀做了妻子一路官运亨通,就是闺秀相思入骨过世,书生满脸泪痕地拿着一束野花站在孤坟前长歌凭吊,最后愈发消沉颓唐一蹶不振。

就算偶尔李玖会质疑一番状元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考上的,那荆白打小的天才神童,最后殿试不也只得了探花么!可是这些念头一闪而过不过是个笑话,随后她还会继续看下去。

还好有了静姑姑的提醒,不然那日李玖一定忘了重要的事情。那日已经是七月十三,离中元节只差了一天,差了一日就要是中元节了啊。

中元节,可是小公主勾枢的生辰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