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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旧客来访

上妃侧倚在龙椅上,瞧见二人进来,便正起了身,原本手中的案卷也由一旁的花璃接手过去放好。见二人正要向她见礼,她挥了挥手,道:“虚礼就免了。”

肖阳王、商远绪谢着恩,商远绪抬头瞧了瞧上妃的神色。

“陛下急召臣等,是……”

上妃侧过一双琉璃目,落在他的身上,语调缓慢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萧子清是你派去东言的?”

商远绪抿了抿嘴,眼神变得深沉了一分,而一旁的肖阳王听见那名字也微微地皱了下眉。

上妃是为了萧子清?

“是臣。”商远绪拜手垂目,应了。

一阵寂静之后,殿上传来上妃长长的一口叹息。

商远绪听着这声长叹,人却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垂下的眼中有了丝不忍。

上妃与萧子清,原本竹马青梅的爱恋却不幸掺进了一个北周皇朝,意不得舒,情不得解,如今只能同在一朝,让这咫尺天涯割尽缠绵情爱。

“前使秦卜言虽政绩平平,却也无大错小失。为何要把他换回来?”上妃闭着眼,轻轻的柔动着额际。

商远绪抬了头,望着九龙案后的那个俏丽疲惫的女子,看她在粉装下依然有些苍白的脸,看她揉着额际的削瘦的手骨。

他复又低下头禀道:“秦卜言已老,只能守绩,不能创新。萧大人才思敏捷,眼顾大局,且……自愿前行。”

殿上的上妃突的一震,闭上的眼也半睁开来,苦涩的低喃着:“自愿前行,自愿前行……他,终是耐不过了。”

商远绪垂着脸,对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女子多了丝怜悯。

如何的位高权重,如何的手握苍生黎民。生杀予死的无上权力,却也都一样无法与自己相爱之人厮守相伴。

她低下的眼又凄凉起来,想起梦中的那个长叶成歌的男子……

“臣相!”肖阳王皱着眉叫她。

她立刻清醒过来,正了正心神:“臣在!”

上妃在殿上俯望着他,余光瞄到门外的一角青衣,秀丽的眉动了动,突然俏脸生怒,重重的拍了下案面,喝斥到:“商远绪你该死!”

商远绪与肖阳王同时愕然的抬头看着突然发怒的上妃,商远绪立刻跪了下来,请到:“不知臣犯了何罪?”

“何罪?”上妃冷冷的哼了下,一字一顿的说到,“你擅调萧子清入他国,如今又在朝堂上恍惚走神,对孤的责问不理不睬,你还没罪?”

商远绪愣了愣,稍一细想便拱手称罪:“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孤是太纵容你了,”上妃余怒未消,靠回龙椅上,声音也变得清冷似霜,“跪安吧。”

肖阳王侧了下眼,察觉到了什么,便悄悄给了商远绪一个眼神,两人恭恭敬敬的跪了安,退了下去。

刚退到门边,一转身,商远绪便瞧见了前来觐见的御史大夫苏明昌。

苏明昌见过一旁的肖阳王爷,随即伸手搭住商远绪的手腕,一脸担忧的问着:“臣相何事惹得上妃如此动怒?”

商远绪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脱开他的手,快步走了开去。

长长的青石阶上,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身影,让人瞧着备感苍凉。

等肖阳王也别过了,苏明晶方才还亲热挂心的脸立刻收了起来,露出个深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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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远绪走到内殿外,等候的西臣立刻迎了上来,见她一脸正色不免有些挂怀。

“公子,出什么事了?”

商远绪沉着脸没应声,正要走进轿中时,身后传来肖阳王的声音:“臣相留步。”

商远绪回过头,望着那个坐在轿中,掀开轿帘看着她的男人。

她走到轿前,问“王爷有事?”

肖阳王点点头,向她伸出手,轻声道:“你进轿来。”

商远绪瞧着他那只白玉般光滑盈润的手,终是伸了去抓住。待进了轿,肖阳王也把轿帘放了下来。

独轿中挤下两个人,即使是商远绪身形瘦小却也是显得挤了。

她尽量隔开与他的相触,侧头看他一脸笑意,不解的问:“王爷,是有何事相告?”

肖阳王白吟陌靠倚在一边的轿壁上,声音慵懒无力:“许久没去你府中了,前任商相的南寻香也是许久没有尝到。不如,在你远行前,也让吟陌了场心愿,喝上一盅百金难求的南寻香吧。”

她眨了下眼,低声笑起来:“王爷,劳您费心了。”

肖阳王轻轻哦了一声,一脸新奇:“倒说说,本王如何替你费心了?”

商远绪笑笑:“王爷本不喜那杯中之物,何况,只是一盅南寻香,哪用得着请臣入您轿中呢。”她转过头,从轿窗的缝隙中往外瞧去,“只怕是为了刚才的苏明昌。”他只是顺手布了个疑阵而已。

虽是顺手,却也是助她良多。苏明昌的眼线,恐怕会在他出了阅政殿的下一刻便会承禀他‘商臣相与肖阳王共承一轿,似在密谋’之类的话了。

肖阳王望着她的眼中多了份激赏,这才开口说到:“上妃突然发难,想必是瞧见了殿外的他。只不过,上妃开口便是如此大罪,又有苏明晶在外听着。只怕明天的朝会,不会那么简单。”

“是。”商远绪点点头。

肖阳王瞧了瞧她越发瘦削的脸庞,脸上转了副温柔的模样,唤起她的小名:“远绪,难为你了。”

商远绪难得的真正讶了下,回过头时正瞧见他眼中的疼惜。看着那双与梦中那人相似极了的眼,她更是感触颇多。

如果,关心自己,疼惜自己的人是那个人……

她挂下眼睑的眼中含着一个自嘲的笑,声音变得轻柔起来:“远绪自愿的。”

“自愿的啊……”肖阳王转回头,倚回到轿壁上,喃喃自语,“萧子清也是自愿请任去东言的。”这一声自愿里饱含的辛酸苦楚,又是有几人能猜透摸清的。

商远绪瞧见他陷入沉思,于是拱了拱手,小声道:“臣先告退了。”

肖阳王随意挥了挥手,脸上依然是深陷往事的恍惚神态。

她挥开轿帘,出轿时,又听见他在里面大声的叮嘱:“臣相一定牢记刚才的话,必定得依言而行才好。”

她再度拱手拜别,然后才回去西臣那儿。

西臣撩开了轿帘,她却迟迟不入轿,一旁的西臣猜着她的心思便询问着:“今日秋高气爽,公子要步行出宫也行的。”

她点点头,起步往外走去。

她习惯边走边想事,每每有西臣在旁照应着,也不至于会走岔了道儿,迷了路。

上妃原本召见肖阳王与自己,恐怕是有事相商,只不过碰着了苏御史,有些话不好言明只能作罢。她皱着眉,想着其中细由。

上妃她虽看重萧子清萧大人,却也是个眼光远达,心怀大局的人,不至于会在这事上迁怒于她的。那,她故意让暗处的苏明晶瞧见自己被喝斥问罪的模样,必然是有了什么决断。而那个决断,肯定与自己有关。

她张眼望了下头上的天,又习惯性的回身找寻着西臣的影子。瞧见他在身后,她才抬了脚继续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行走在宫墙中,一转角,却听见有人高声的谈论。

“冰炎国今年的贡礼好像已经送来了。因为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年,派来的使臣似乎是位上将军。”

冰炎的上将军?!原来如此。

商远绪停住了脚,有趣的抿了下嘴,站在一墙之隔的宫墙外光明正大的偷听着。

“是啊。可是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些。只是那么少的贡礼,犯得着派一位上将军送来吗?只怕会另有企图。”

啊,这声音他认得。是新进的太仆丞,在苏明昌手下供职,好象是叫——叫刘康的。商远绪从披风下伸出手,来回的搓着自己冰凉的脸,却摸见了唇角处小小的一弯笑。

出了那闷死人的宫殿,她心情也畅快了不少。

“公子——似乎很开心?!”西臣居高临下的望着那张突现光彩的脸,迟疑的问。

“啊,听见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西臣啊——”商远绪往自个儿的住所方向瞧过去,眼里难掩兴奋,“要变天了,别回官署了,直接回府吧。”

她舔舔被刮得有些干涩的唇,让它沾上一层亮色,然后甩着袖,转身往南门处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