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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空留残梦到天明(1)

应雅文看着哥哥从京师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眉头都皱成川字了,信上很简单,只有寥寥几个字——以王后礼迎太子妃。

以王后之礼迎娶太子妃,这也太不合常理了,想到李泽走前曾提到张远那厮,应雅文就越发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可如今敌明我暗,根本不知道对方要做什么,委实不好应付。深思熟虑之后,应雅文立刻提笔修书一封,派人八百里急报直接送往古羽关,交到太子李泽手中,又写一封却是给惜梦的,只是外面又套了个信封,上书——赵将军毅亲启,并连夜派心腹赶往忻岚,勿必要亲自交到赵毅手中。交待完后,应雅文才觉得舒了一口气,想了想又吩咐府中的影卫首领敬零,让他连夜带二十人赶往忻岚,保护新妇。

九月初九,忻岚行宫中惜梦正斜躺在床上皱着眉看着屏风外赵毅,沉思许久才道:“你是说我这一场病是被人在饮食中动了手脚?”

“正是。”赵毅低着头,低声道,“林太医已经查实,公主是被人下了药,那药名为‘秋意’,人服之,便会高烧不退,与风寒相似,一般大夫也只作风寒处理,不会想到其他,但为公主诊治的是紫金的太医,故而被看出了破绽。”

惜梦缓缓地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

“张甫近日时常宴请臣,极尽讨好之能事。”赵毅继续道,“臣只是负责送公主到安阳,以后与韩卫少有瓜葛,与这守在忻岚行宫中的张甫就更不可能有联系,可他如此讨好于臣,臣实在是不解。”

惜梦想了想又道:“我昏睡的时候,行宫中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赵毅仔细想了想,道:“一切似乎都与往日一般,可就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对,忻岚行宫中似乎有个偏殿守卫特别严密,我们的人都不能进去。”

“你确定我们的人没人能进去吗?”惜梦严肃地问道。

“臣确定。”赵毅道。

惜梦坐起身,认真地道:“赵将军,我要你亲自去办一件事,一定要小心,不能被韩卫的人发现。”

“臣谨遵公主吩咐。”赵毅躬身道。

“我要你去把那个偏殿探个明白。里面到底住了什么人?为什么弄得这么神秘?和我们此行是不是有关联?你一定要弄个明白。韩卫王让我们留在忻岚,只怕是另有所图,我们一定要万事小心。”惜梦顿了顿,又道,“我只希望能顺顺利利地嫁进太子府,不希望节外生枝,但如果有人要破坏我的婚礼,我也决不留情,即便他是韩卫的王。赵将军可明白?”

赵毅肃然道:“臣明白。”

惜梦点点头:“明白就好,将军先退下吧。”

“臣遵旨。”赵毅躬身施礼,转身出去了。

惜梦看着赵毅的背影,心里涌起了浓浓的不安,忻岚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合常理,这后面到底有什么阴谋?阿泽哥哥,我好想你,我好害怕,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我很不安,我怕再也见不到你,阿泽哥哥,你为什么不在我身边呢?

九月初九,清风寨大厅——

“太子请看。”含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敬远和敬晗将他手中的卷轴展开。

“这是?”李泽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和了然。

含聿含笑点头:“太子所料不差,这正是废墟迷宫的地图。”

一想不动声色的敬远也不由吃惊地问道:“先生怎么会有这地图?”

含聿笑了笑,这笑里带了几分落寞:“这图是含家祖传之物,而那废墟迷宫,确却地说,是我含家之物。”

“哦?”李泽一挑眉,问道:“此话怎讲?”

含聿顿了顿,道:“太子也当知道,昱朝皇室与含家相交甚厚,那迷宫其实是昱朝皇室宝藏的所在地,但是历经百年劫数,仍能保存完整全仗迷宫中的精巧机关,所以迷宫的确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只是清风寨的人又是如何知道迷宫内的机关,而能够在迷宫中藏身呢?”

李泽不由皱眉沉思,半晌才抬头看向含聿:“先生的意思是说……清风寨中有含家的人?”

含聿闻言笑着摇摇头:“非也。这个太子就有所不知了。这清风寨的三当家宣文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三年前他也曾破了飞龙阵,前来请我出山。我虽不曾应了他,但也确实为他的才学所折服,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他遂提出要借这迷宫地图一阅。我本不愿将祖传之物示人,怎奈他心性甚坚,纠缠之下我也只好与他定下赌约,二人手谈一局,他若能胜的一子,我便将地图借他一个时辰。”

李泽一听也来了兴致,便问道:“这么说,那宣文渊赢了先生?”

含聿还是笑着摇摇头:“他没有赢,我也不曾输,最后是和局,于是便将地图借他看了半个时辰,这本也无碍,可后来我才知道,宣文渊有过目不忘之能,故而虽只半个时辰但图却已被他盗走。也正因如此,清风寨众人如今才能安然无恙地藏匿在迷宫之中。”

李泽言道:“如此说来,这宣文渊也是一时俊杰,只可惜投身匪寇之中,必成我韩卫之大患。如今之计,不如趁他对迷宫自信之时,将他一举拿下,以绝后患,不知先生有何想法?”

含聿沉默不言只是定定地看着展开的迷宫地图,良久才道:“穷寇莫追,太子难道不懂么?”

李泽也沉默了片刻,方道:“那依先生之见?”

含聿淡淡地道:“还是放他一条生路吧,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他这样的对手,又怎能这样轻易将他打败?”

李泽闻言第一次在含聿面前露出怒色,一拍桌子,震怒道:“先生这是什么话?战场之上,难道还要讲究什么仁义道德不成?若今日放虎归山,他日有多少百姓要卷到这战乱之中?又有多少兵士因此而丧命?先生可曾想过?两军交战不是为了显示主帅的才能,而是为了天下太平!为了这个目的,兵家还有什么仁义可讲?”

敬远、敬晗二人都楞住了,他们跟随李泽多年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李泽一向优雅从容,几时这般厉色喝斥?

含聿也愣了愣,然后沉重地一叹:“是含聿考虑欠妥,即使如此,为了天下百姓能够安生,那也只好造杀蘖了。”他又看了那图半晌,方道:“迷宫中虽然复杂,要攻进去确实不易,但如果只是要将里面的人逼出,也并非不可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