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种椎心的痛苦中，小舞本能地扭过头，看了陈歌一眼，但马上又扭回去，把额头贴在了玻璃上，闭上了眼睛。
小舞不是那种一冲动就要跟人拼死拼不顾后果活的女人。
即便在这个时刻，她的理智也没有摧毁。
她知道自己绝不能开口求陈歌去救那些姐妹，无论如何也不能。
因为那样毫无意义。
这是一个死局。
要么，是那些姐妹们死，要么，是所有人都死。
这是一道不难选的选择题，这又是一道最痛苦的选择题。
答桉就摆在面前，只是，人们要承受选择这个答桉的痛苦。
所有人都默默转开了脸，不忍再看楼下的画面。
“哈哈哈哈，这只是第一个，接下来，她们会一个一个地死在你们面前，这可是你们的同类啊，你们就忍心看着她们死吗？陈歌，你不救她们吗，你不是很爱逞英雄的吗？”
小舞紧咬着牙关，嘴边沁出一丝血痕。
陈歌静默地站着，眼睛里蕴着深深的杀意。
但是他却突然问乔安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你之前说，豺哥他姓龙？”
乔安愣了愣，点头说，“他自己这么说。”
陈歌走到小舞身边，看了看楼下的情形，又看了看唇边渗着血渍的小舞，然后，他出乎意料地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抱了抱小舞的肩膀。
小舞微微一愣，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陈歌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最后也只是低声说，“别着急，会过去的。”
然后，他也问了小舞一个奇怪的问题，“豺哥这样的角色，为什么可以称为四虎堂的核心呢？龙哥是老大，虎哥豹哥都有几分本事，也有资历，可豺哥为什么年纪轻轻，就可以成为四虎之一呢？”
小舞泪痕未干，却也因为这个问题而愣了一下，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的原因，她一来到皇庭酒店，印象中，豺哥就已经是四虎堂的核心之一了，虽然排在末尾，却的确是四虎堂的核心领导层。
为什么呢？龙哥是总舵主，虎哥和豹哥是干将，豺哥做过什么呢？仔细回想起来，豺哥似乎没有过什么过人的业绩，也没有辅可服人的才干，可偏偏龙哥和虎哥豹哥，却都对他格外宽容，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最小？
小舞一时有些困惑，但她更困惑的是，陈歌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跟眼前的局面有什么关系吗？
陈歌没有解答她的疑惑，他只是突然提高了声音说，“如果你再伤一个人，我就把龙哥切碎了还给你，你尽可以试试，你慢慢玩，我先去给你准备准备。”
陈歌的声音也如同豺哥一样，在空中传出了很远。
豺哥叫嚣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而陈歌却果然毫不犹豫地掉头，转身离开了观察台。
他故意展开了能量场，让豺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行迹。
豺哥的攻心战术，表明上是对小舞，其实主要还是给他看，只要他离开，豺哥就会暂时没有继续施虐的乐趣。
陈歌咬着牙关，下了楼，往后走去。
他倒确实是去找龙哥。
龙哥和他手下的其他人，都被集中绑在餐厅旁的一间侧厅里，虽然没遭什么罪，但显然也没受到什么好待遇。
尤其是龙哥，脸颊上有一处淤青，估计是昨晚被几个“猪脑子”恼羞成怒下揍的。
大早乍一看到陈歌，精神有些不济的龙哥顿时微微一愣，然后目光便逐渐锐利起来，警惕地盯着陈歌。
陈歌也看着他，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在旁边拖了一把椅子，平静地在龙哥面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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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继续无声地对望了片刻，最后，还是陈歌先开口说，“以前我跟豹哥说过，我特不喜欢跟你们这群人讨论世界观的问题，因为我觉得，讨论世界观的前提是，大家都是同类，都是人。……可是，你们不是。”
龙哥先是怒视着陈歌，最后却牵动了一下嘴角，有些轻蔑地说，“一大早来看我，就是想来骂我几句吗？”
“不是骂你，”陈歌很诚恳地摇头，“没有要骂你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
好嘛，骂得更狠了。
龙哥冷冷地瞪着他，片刻才说，“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我只是突然有点好奇，你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呢？”陈歌歪着头打量着龙哥的神情，揣测着他的心理，“还有，当初你们到底是怎么处理豺哥的呢？”
龙哥看着陈歌，然后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陈歌摇了摇头，很平静地继续自己的猜测，“豺哥是没有丧失神志的感染者，所以，他不会攻击你们，这么看来，当时皇庭酒店依旧是安全的。”
“那么你们为什么会离开那里，到这里来呢？”
“按照你们以前的德性，在这样的世界末日，都不忘搜刮别人的钱财。所以，当发现豺哥具有的特殊能力后，你们觉得，你们的机会来了，可以在这个世界横行了，然后，你们知道这里是首富钱豪铎的住宅，就特意寻过来，毕竟，首富的府邸，很可能藏着数不清的财富。”
“可是为什么你们看中了这里，却没有直接把这个地方抢下来呢？还故意散布虚假消息，把附近的幸存者全部引过来。哦，你们也不想人类全部灭绝，毕竟手底下全部是一群行尸走肉，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你们想控制所有活着的幸存者，让他们成为你们的奴隶，你们的臣民……龙哥，你还真有一颗想当皇帝的心啊。”
在陈歌平静的猜测中，龙哥笑容渐渐消失了一些。
“你们唯一没有想到的是，我们会凑巧听到了那个消息，又凑巧赶了过来。所以，你们才匆匆忙忙地想破坏小区，提前完成控制幸存者的计划。”
“不过你们没料到的是，钱首富建造的这座城堡，还真的很坚固。”
“呵呵呵，你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事后诸葛亮吗？”龙哥嘲讽地打断陈歌的话说，“知道又怎么样，你们赢不过我们，我们有多少人，你能想象到吗？”
“你们……”陈歌也嘲讽地笑，“你，把那些感染者当你的同类是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豺哥死了，它们还是你的自己人吗，哦，也没错，那时候，你就有机会真正地成为它们的同类了。”
龙哥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他冷冷地瞪着陈歌说，“老四怎么可能会死，哼，你们杀的了他吗？”
陈歌身体微微前倾，语调缓慢地说，“虎哥都能死，为什么豺哥不能死？”
龙哥身体勐然一震，“虎子死了？老二死了？你胡说，不可能！”
面对龙哥的咆孝，陈歌慢慢地坐直了身体，却一句都不再多说。
越是如此，龙哥便越相信陈歌说的是真的了。
“混蛋，混蛋！我杀了你，我杀了你啊！——”
陈歌静静地打量着他，最后点了点头说，“但凡你对别人有一点这样的人情味，你也能算得上是个人吧。”
龙哥的咆孝声戛然而止，他狠狠地盯着陈歌，眼神里恨意滔天，“老四一定会杀了你，我一定要把你们杀的干干净净，一个都别想活。”
陈歌轻轻地笑了一声，“龙哥不愧是龙哥啊，就算被绑得跟粽子一样，说话也这么有气势。你不觉得，你在我们手上，豺哥会有点投鼠忌器吗？”
龙哥微微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冷笑说，“你觉得老四这样的人，会受你的威胁吗，我们的命，对他可没那么重要。”
“哦？”陈歌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突然看着龙哥粲然一笑，“那他可真是个不孝子啊。”
龙哥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但是因为有绳子帮着，又勐地跌了回去。
“你，你说什么！”他像看到鬼一样看着陈歌，想掩饰却已经来不及了，“你，你是……”
陈歌笑着站了起来，“我是随便猜的……”
然后，他转身径自走了出去。
“你，你回来，你给我回来！……”龙哥在后面愤怒地咆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