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两天，乔安过得浑噩而清晰。
浑噩是说，她几乎不敢让自己去想任何事情，她总是尽量让自己的脑袋空空的。
清晰的话，是指她这几天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做一件事情。——训练，不断的训练，不要命的训练。
之前，超强度的训练大多要陈歌强迫她，她才能坚持，但这两天，她每天都训练超过六个小时，每次都直到自己几乎要昏迷过去才会停止。
这样也好，她就没有力气去想其他事情了。
赵露和小舞她们都会偶尔来看看她，肖成刚也来过一次，看到她的状态，都是又惊讶又悲酸。
但至少，他们放心了一点，乔安并没有寻死觅活。
她只是很沉默。她沉默地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第三天的时候，龙哥竟然派小舞过来请乔安，说是有些话说。
乔安想了想，便跟着过去了。去的地方是一楼会客厅，四虎堂的主要头领都在。
“老五的事，我们都很意外，”看到乔安后，龙哥表情沉重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很诚恳真挚地劝慰说，“希望五弟妹还是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的好。听说，这两天你身体好些了，那就好，那个，317的房间，你还是尽管放心住着，另外，你如果有什么要求，也尽管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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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在进来的时候，她的目光迅速地落到豺哥身上，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钟。
豺哥被那道冷冰冰的目光刺得微微直了直身体，然后又因为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而有些恼羞。
自己难道还怕这个女人吗？现在那个棘手的陈歌已经死了，她还能有谁护着不成，呵呵。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松，眼睛就开始不老实地在乔安身上上下逡巡，眼神里充满了猥亵的冷意。
乔安却已经不再看他，听了龙哥的话之后，她平静地回了一句，“谢谢龙哥，我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只有一个要求，怕是说出来，龙哥也很难办到。”
在座的几个人听了这句话，本能地直了直身体，有些不自在地对望了一眼。
碍于面子，龙哥还是得勉强问了一句，“五弟妹不妨说说看吧。”
乔安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过了几秒钟才慢吞吞地说，“其实，我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我要让害陈歌的人，都去死……”
乔安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笑，但这句冷冰冰的话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恨意和诅咒。
豺哥顿时收敛了笑容，冷着脸盯着她，龙哥和豹哥却又不太自在地对望了一眼。
然后豹哥说，“那个，伤老五的那个超级感染者，不是当时就被老五干掉了吗，老五也不算冤了，……那个，弟妹你别太难过了，伤身。”
乔安自然能猜到这样的结果，她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是吗？是吧，呵呵，那就谢谢几位大哥了，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然后，她便转身离开。
……
龙哥和豹哥交流了下眼神，对于乔安的冷澹反应都有些无奈和不悦。
豺哥则目光闪烁地盯着乔安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小舞，你跟着去看看吧，能照看就照看一下她。”龙哥对小舞挥了挥手，把她打发走之后，才回头瞪了豺哥一眼，“你这次也太胡闹。”
豹哥也叹了口气，也责怪地看着豺哥说，“老四，你这回确实过分了。”
“这有什么过分，难道你们真要把那个姓陈的当自己人？”豺哥满不在乎地靠在沙发上摆着腿说，“物资都拿到了，还留他干嘛，碍我的眼，我看着不爽。再说了，你们没见过他对我的态度吗，打从一开始，他有把我放在眼里吗？这让小弟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豺老四以后还怎么混？”
“短视！”龙哥用指头狠狠地点了点他，“这点物资能撑多久？能吃一辈子吗，以后就不用再出去了吗？陈歌那么好的身手，能为我们所用有什么不好？你啊，就是太短视，太狭隘，成不了大事！”
“怕什么，我就不信这些鬼东西能一直不死。”豺哥满不在乎地站了起来，敷衍地说，“大哥三哥，我去下面看看。”
豺哥从沙发上站起来，拍拍屁股径自走了。
龙哥和豹哥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俩对陈歌，也不能说完全是虚情假意，毕竟对于这样一个有真本事的人，他们未尝不愿意真心地拉拢。
只是，现实总是功利的。如果陈歌能好好回来，那龙哥一定至少会象征性地惩罚豺哥，以示公正，但现在，陈歌人都没了，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毕竟，老四才是自己人。
……
小舞出了门后，加快脚步跑了几米，追上了乔安。她侧着头，有些担忧地观察着乔安的表情说:“乔安，你到底，想要怎么做？”
那天小舞故意对乔安所说的那些话，目的其实只是想用仇恨来激起乔安的求生欲望，但是，乔安刚才的表现和这两天疯狂的训练，让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话或许真的会促使乔安去做些铤而走险的事情。
乔安侧过脸看了看小舞，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小舞就更加担心了。她用力拉住乔安的手，迫使她停下了脚步，然后有些急促地压着声音说，“你可千万不要去冒险啊，……你不是豺哥的对手！……而且他手下人又那么多，你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
乔安这才正视了她一会儿，然后她轻轻地挣开了小舞的手，表情平静的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舞看着乔安平静得几乎要透出死气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读懂了她心里的想法。——原来乔安根本没有放弃过去死的念头，只是，对豺哥的仇恨，让她想到了更疯狂的死法而已。
甚至很有可能，她将做出什么疯狂危险的事，试图跟豺哥同归于尽。毕竟，极度的恨与极度的爱，都让人心生执念。
这个猜测让小舞觉得十分的焦虑苦恼。
她预感自己终究会有负于陈歌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