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战飞感叹了一会，再次打量着陈歌，也打量着他手里刀，然后他试探地询问，“陈老弟你是一个人吗？”
陈歌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是杜战飞高兴而诚恳地说，“那陈老弟可愿意加入我们吗？”
陈歌微微一愣。
看着杜战飞诚恳的眼神，他决定坦然告之。
“我现在加入不了，”陈歌指了指左肩的伤处，“我可能已经感染了病毒。”
杜战飞顿时一震，愣在了那里。
陈歌仔细留意着他的神情，发现杜战飞的反应中，并没有惧怕和厌恶，只是满眼的震惊和痛惜，心中一时不禁也微微感动，对这个一脸正气的军人多了一分欣赏。
杜战飞叹了口气，心情沉重地问，“是多久的事？”
陈歌想了想，“不久，大概就一个小时前。”
“一个小时前！”杜战飞惊讶地看着陈歌，然后心中也颇为感动，“即便是这样，你还是来帮助了我们，陈老弟，我真是……”
陈歌微笑地摇摇头，打断了他激动的话语，“没什么，只是力所能及，就顺手帮了点忙，毕竟，至少现在，我还是一个正常的人类。”
杜战飞心中更是万分惋惜，他思索一会儿说，“据我所知，除了初代感染者的病毒潜伏期不太明确之外，后面的感染者，发作时间都是很短的，我印象中，被感染者攻击了脖子的人，发作时间较短，四肢受伤的人，时间相对较长，但是也很少超过几个小时的……”说到这里，他心中又涌出一线希望，“陈老弟，你的伤好像不是噬咬伤，一个小时了都没有异状，那说不定，你并没有被感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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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也不能跟着你们，让你们冒这个险，”陈歌笑了笑，然后声音低了一丝，又说，“而且，如果真的没感染的话，我必须去找一个人……”
杜战飞没听清他的后半句，只是叹了口气，然后迟疑着说，“要不，我们在这里等你……”
“不用，”陈歌心中感动，连忙拒绝他说，“你们快走把，这里还是不安全，你看，车上还有那么多普通人，一旦有什么意外，后果就太严重了，你不能冒这个险。”
……
杜战飞不禁沉默了，回头看到战士们已经把车前清理开来，他咬了咬牙，突然回头跳上了车，然后又很快回来，将一把手枪和一盒子弹递给了陈歌，“会用吗老弟？”
陈歌惊讶地看着他，“这，不合你们的规定吧。”
“现在还有什么规定，”杜战飞苦笑着硬塞到了他手里，“活着就是最高的规定，你，要是没感染，就该用的着，……会用吗？”
“第二代40Z3，”陈歌微笑着说出了手枪的型号，“其实，我曾经……是个警察。”
“豁！”杜战飞惊讶地看他，“难怪难怪，刚才看你这身手，到我们军队怕是要拿个比武冠军啊。”
陈歌摇摇头，目光转向车上那队人，心里一动，把背包卸下来，倒出了自己几乎所有的食物，“你们应该是没有食物了，这些拿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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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不行，”杜战飞慌忙推辞，“这是你拼命换来的食物吧，怎么能都给……”
“我说不定用不上了，”陈歌笑着打断他，“放心，我留了两天的食物，如果我真的没感染的话，你应该相信我，我一个人找食物很容易的。”
“好，我信。”不知道为什么，杜战飞这个硬汉突然鼻子酸了一下，他低着头，向后面招了招手，然后那个小列兵便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按连长的指示把食物抱了起来。
那个一脸机灵相的年轻战士偷偷地打量了陈歌几眼，友好地点头笑笑，然后才转身把食物抱上了车。
——车上顿时传来带着喜悦的惊呼。
“陈老弟，那我，我们。”杜战飞有点不舍地抬了抬手。
“好的，”陈歌主动和他握了握手说，“再会。”
“再会，”杜战飞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用力地点点头说，“希望，还能再会！”
然后，他咬咬牙，转身跃上了车。
在车子发动时，陈歌心里一动，大声说，“等一等！”
然后，他快步追了过去，对探出头的杜战飞说，“如果你们没有好的目的地，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你们可以去试试。”
“哪里？”
“天麓山。”
于是，陈歌把何思涵之前描述的那个地方，照样跟杜战飞描述了一遍。
“太好了，好，我们就先去那里看看，”杜战飞惊喜点连连点头，然后看着陈歌说，“那，陈老弟，你，保重啊。”
“好！”陈歌一身轻松地退了一步，用力挥了挥手，“去吧，再见！”
“再见!”这一回，车上几乎所有人都对陈歌挥动着手。
车开出了几米之后，杜战飞一声令下，车上所有的军人突然齐刷刷地对陈歌做了一个军礼。
就像灵魂中突然闪电般传来一阵战栗，陈歌站在原地，心头微颤，眼睛也微微地湿润了。
如果这是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那其实，也是值得的了。
……
军车上，小列兵低声问，“连长，这个……高手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呢？”
杜战飞依然定定地看着陈歌逐渐远去的身影，那个孤独的身影，在宽阔的长街上，如此微小，却又如此伟岸。
直到再也看不到陈歌的身影后，杜战飞才吐了口气，低声地把陈歌的事跟所有人讲了一遍。
车上顿时寂静下来，士兵们都一脸沉重，肃然起敬。
而默默蹲在车厢里的人，看着手里的食物，心里也不禁百般滋味。
他们都是幸存者，每个人活到现在，都经历过很多故事，在这段灾难的岁月里，他们看到过很多为了活着而不惜苟且，不惜卑劣的行为，甚至有的人自己就做过不太光彩的事。
直到这一刻，他们才感觉到，世上的人千千万，有的人，是草，有的人，是毒，但也有的人，他是光。
唯有这样的光，才能刺透沉沉的黑暗，照亮还有希望的未来。
一个战士低声叹了口气，“这么牛逼的人，可惜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