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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元旦晚宴那天。在田沁馨的一再央求下,子白终于答应带着听蝶一同前往。田沁馨知道,晚宴上胡智生肯定也会被邀约前往,这样正好能够促成胡智生跟听蝶见面的机会,田沁馨跟生墨互使眼色,表示两人的计划得逞。生墨拉着子白去选晚宴的礼服,田沁馨则带着听蝶先去洗漱化妆。听蝶得知自己也能参加晚宴,心里就跟开了花一样,对于田沁馨的举动,她实在很是感激,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激动又有些害怕,害怕会出丑,成了人家眼里的笑话,田沁馨则表示不用怕,会全程带着听蝶,以免听蝶出什么差错。

她俩先来到田家,田沁馨的房间装潢很是漂亮,粉色绢纱的窗帘坠在地上,墙上是烫金的花纹墙纸,全套的欧式家具,连喝咖啡的杯子都是描金的,一束鲜花插在水晶花瓶里,一座马车样式的座钟,精致洋气。往里是田沁馨的卧房,里面一张挂着帷幔的大床,碎花的带流苏的床单还有被套,一缕花香从卧房里飘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茶几边,田沁馨则大方的走到她跟前,手里几件首饰在她身上比量着,又挑了几件旗袍,田沁馨又跟听蝶并肩站着,两人的脚一笔划,听蝶的脚略小。田沁馨才看出来,听蝶的脚以前被缠过,但是没有完全变形。

“你以前被缠过小脚?!”

听蝶不大好意思了,“嗯。在进方家以前,家里给缠过。后来进了方家,跟着少爷以后就没再缠。但是脚也有些变形了。”

“你从几岁开始缠的?”

“嗯.....记不大清了。两三岁吧。少爷也曾给我找过郎中看过。问能不能变过来。郎中说因为很小就缠足,伤到骨头了,骨头畸形,变不回来了。我这个算是好的了,没有太畸形,就是脚趾头蜷缩着,老家比我年纪大的,就跟粽子似的。脱了鞋都吓人。”

田沁馨实在无法理解这些封建思想所留下的恶劣行径。她对听蝶有些怜悯,幸亏听蝶被方家买了去,要不然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她帮听蝶捋了捋头发,拉她来到洗浴间,一个大浴缸旁边摆了各式洗漱用品,听蝶看的眼花缭乱,佣人进来到了牛奶撒了花瓣,热水倒进去升腾出一丝丝香甜气味,听蝶不太好意思脱衣服进去,田沁馨笑着朝着浴缸的位置抬了抬下吧,示意她不要害羞。听蝶扭捏着脱了衣服,滑入浴缸。这是她第一次沐浴。以前只见过子白这样洗过,也是倒进好多牛奶,先泡好一会才出来,再洗干净身上。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田沁馨拿过浴球在她后背揉搓着。又拿出一瓶沐浴乳打出泡沫,香味浓郁。听蝶一时间恍惚了,以为在做梦。她拿过旁边摆着的一瓶用品。

“这是啥啊。”

“这是洗发水。你可以挤一点抹在头发上。洗出的头发很顺滑。”说着田沁馨挤出一点帮听蝶抹到头发上。

大约半个多小时。然后在淋雨前冲干净。擦干全身后。听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像是脱胎换骨一样,想着田沁馨天天如此,怪不得人家长得就是精致呢。心里不免更加羡慕。

换上一件秀满牡丹的旗袍,披一件羊绒的披肩外套,耳朵上挂一双紫水晶耳环。田沁馨在后边双手伏在听蝶的肩膀上。看着镜子里一对如花似玉的姐妹,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女人之间的联谊,就在这一颦一笑之间。

随即又驱车来到发廊,给听蝶做了头发,一圈圈的波浪,不再是两把马尾。然后又去鞋挑了一双适合听蝶的高跟鞋。听蝶第一次穿高跟鞋,走路不太习惯,田沁馨跟她手拉手,一步一步的走。听蝶前所未有的一股优越感在心里上升,想不到自己这辈子还能有这待遇。当他从新出现在子白生墨面前的时候,子白生墨都呆了,原来那个得理不饶人叽叽喳喳争强好胜的听蝶也可以是这般的妩媚明亮。听蝶抿着嘴笑不漏齿,整个人焕然一新,连态度都转变了。完全不在曾经的风风火火。孙妈在一旁乐呵呵的,老于则跟孙妈一对眼,两人都觉得听蝶这丫头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也实属难得。

就这样,四人坐上了车前往晚宴。一进宴会大厅的大门,听蝶就傻了眼,这么多人。一个个光鲜亮丽,还有一些外国人。她怕了,紧拉着田沁馨的手生怕自己落单了。田沁馨与子白忙着跟一些人打招呼,应酬才是他俩此行最关键的,两人手挽手在人群里交杯换盏谈笑风生,生墨则拉过听蝶走到一旁拿过托盘开始挑选食物,听蝶第一次见这么多连琅满目的吃食,她都没见过。跟着生墨学,生墨挑什么她跟着挑什么。

“哎!这些东西都不要钱随便吃吗?”她按耐不住问生墨。

“当然啊。这是自助。没人管你。但是你克制着点。拿太多会被别人笑话的。”生墨小声跟她交谈。

“奥......还有这规矩呢。那么不要钱不就是随便吃吗。也没人管啊。”

生墨有些不耐烦,“哎呀!这样人家会看出来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人家当然会笑话你。还有不要给子白丢脸。不要跟什么没见过似的。”

“行了行了!看能的你。我就问问。我还没吃呢。就训我了。”

两人在窃窃私语着。真巧了,被一群人整的透不过气得胡智生刚从人群里出来,肚子也饿了,也来拿东西吃。他走过来,第一眼都没敢认听蝶。让他惊讶的是听蝶被这么一打扮,简直是判若两人。着实叫他心里一阵欢喜。他放下手里的托盘,静静看着长桌对面的听蝶,他两手交叉在胸前搭着,笑眯眯的。此时听蝶跟生墨还在旁落无人的互相打趣着。冷不丁一抬头,看到对面的胡智生。三个人都笑了。听蝶跟生墨感觉有些尴尬。胡智生则笑的开怀。

“姐弟二人好热闹啊。嗯!看你们很会挑吗。全是好吃的。我也饿了呢。一起找个地方先喂喂‘脑袋’?”胡智生调侃着。

“原来是你啊胡大哥。让你见笑了。对了。本来还想着去医院看望你的。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院了啊。”听蝶捋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显得不好意思。

就这样一个动作。却被胡智生看成了姑娘家的娇羞。

“啊?难不成你还想叫我在医院多住些时日啊。我可是受不了了。医院那床太难受了,我屁股都快睡出疮来了。所以就出院了。”他一瘸一拐,拄着拐杖来到两人跟前。侧了侧脸撇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听蝶。好一个如花似月的姑娘。粉扑扑的脸蛋上一双红唇点缀的恰到好处。他又笑笑。

“胡大哥。咱们去那边坐下吧。那边人少。”生墨指着靠窗的一个座位。

仨人来到坐定。食物摆在圆桌上,却没人开动。胡智生叫来服务生,点了三倍红酒。自己又电点上一根香烟。

“啊!那什么......你们搬过去住的还习惯吗。”胡智生先起了话题。

生墨回答:“多谢胡大哥挂心。住的还好。您的伤势恢复的可还好。有没有其他不适的地方啊。”

“啊!挺好。就是这腿......”他凑近了一点看了看听蝶,听蝶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这腿以后是好不了啦。就要拄拐棍了。你说身边也没个贴己的人,生活上多有不便啊。挺羡慕子白的。有听蝶这么好的姑娘伺候着。倒是享福了。”

听蝶面露微笑,“看胡大哥说的。我笨手笨脚。不叫人嫌弃就不错了。胡大哥。你出院我都没去看你。这样吧我敬你一杯。”

听蝶拿起杯子。胡智生也拿起了杯子。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生墨也连忙敬了胡智生一杯。仨人才开始吃东西。边吃边聊。聊到了很多,胡智生说的最多的还是战场上的种种事迹。他说的精彩,听蝶生墨听得也入神,说到高潮处,两人都为胡智生鼓掌。胡智生走到窗边,又点上一根香烟,打开窗户有细碎的雪花飘进来,看着夜晚的黄浦江,车水马龙一派喧嚣,但是远处的战场依旧硝烟四起一片狼藉,他的心还是被系在战场上的,他拄了拄拐棍眉头深锁,呼出一口烟气。看着远方,看着这一川山河。也许明天太阳依旧照常升起,也学明天很多人都再也见不到太阳。转身又看了看这一派歌舞升平,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浮华。

转身。一个绅士的弯腰。

“这位小姐。可否请你跳支舞?”他伸过手。

听蝶有些错愕。“我?我跳不好?”

生墨则怂恿她,“去吧。在老宅我们可都是跟着子白一起学过的。你跳的很好的。去吧。不要叫胡大哥等着。这样可不礼貌。看!好多人都看着呢。”

音乐响起。浪漫的华尔兹。胡智生牵着听蝶来到舞池,灯光变幻出柔和又闪烁的色调。全场都被这一对人给吸引了。男男女女凑过来,看一个瘸腿的军官与一位妙龄的姑娘。他们的组合是其他男女比拟不了的。子白跟沁馨也凑了上来。他们开始了,一步一转身,一个眼神的交换,胡智生只露出半张脸,半张英俊的脸,一半被面罩盖住,眼神却依旧坚毅。听蝶的柔美在一扭一投足之间尽显。他们跳过舞池跳出人群在走廊上穿过,众人的目光被她们牵引着。听蝶的舞蹈课没有荒废,她曾夜夜幻想能跟子白跳一支舞,没想到第一次却是跟眼前的这个瘸腿的男子跳的。她忘记了自己的姓名与高跟鞋的不适,以及忘记了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像是幻化成的一双蝴蝶,在翻转跳跃。田沁馨被他们的舞姿感动了,目光炯炯双手做出祈祷状。有人鼓起掌,接着好多人鼓掌。一曲舞罢,胡智生的目光刺入听蝶的眼目中。听蝶不好意思的躲过,一个翻身离开胡智生的怀抱。灯光亮了起来。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哪家姑娘,能跟胡旅长跳舞而且跳的这么好。

这一幕被才刚赶到的方老爷看到了。方老爷呵呵一笑。旁边的田沁馨的父亲用手戳了戳方老爷。

“这位不是你家那个......”田老爷刚要说出听蝶的名字。

就被方老爷打断了。“啊!这是我的干女儿。听蝶!啊哈。不才!让您见笑了?”

田老爷眯眼一笑。心想。你这老狐狸,见缝就钻,真有你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