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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4.夜不能寐。就显得悠长。寒夜里,一池的鱼无力抵挡这寒冷的池水,挤到一起慢慢游移,园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回廊上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值夜的家丁巡视一圈回到门廊下,两三人烫一壶酒开始东拉西扯。

子白跟生墨,第一次分床睡了。为了避嫌。必定田沁馨跟着一起回来的,倘若早上一早来问早安,看到二人在一张床上睡,难免心生疑窦。子白拉开帷幔,看到对面榻上的生墨,背对着他像是睡着的样子,他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生墨是睡不着的,两人都有心事,心中有了微乎其微的缝隙,就是这小小的缝隙,使得子白的内心颇有挣扎。他害怕生墨不理他,生墨在生气,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局面,一时间子白不知道如何解决,但是新年酒会上发生的事,他不能说。因为他不想叫生墨卷进来,他要保护生墨,生怕生墨受一点伤害。他开始回想着那晚的经过。

酒会上,他被一群人灌得有些不胜酒力了,给沁馨使了个眼色就退了出去,有人欲要拦住他,被沁馨挡了下来。沁馨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快些离开,出去透透气,以免喝多了伤身。他轻咳一下,环顾四周,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生墨跟听蝶,他看到胡智生也在,仨人相谈甚欢,他也就不忍打搅。则是一个人走了出去。外面下起了细雪,却不觉得冷,可能是酒喝多了身子暖暖的,血液里像是沸腾一样。他俯下身子抓起一把雪,团一个雪球,丢了出去。草丛里却又异样的东西被惊了一下。他以为是什么野猫之类的,没有放心上。但是忽然一个身影溜了,像是一个人。他感觉不妙,寻着踪迹跟了过去,来到了后园,后院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在会堂里寻欢作乐嬉笑怒骂,唯独这里像是与世隔绝,这里守卫也是稀松。他轻轻拨开草丛,看到地上是斑斑点点的血迹,他害怕了。刚要转身欲走却被身后一个高个子男人给截了下来,把他手臂用力掰过来,他被按到了墙上。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他惊慌失措。

“子白。你是子白?!”

那人松开了他。他猛地一转过来,刚要还击。就又被那人拉住了手。

“子白!是我!”那人将他拉到跟前。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田沁馨的哥哥,田沁德。

他一时间有些错愕。“怎么你是。你在这里干什么。方才明明还见到你在大堂。这会子......”。

他又看了看草丛里的身影,仔细看应该是个伤者。呼吸急促而且明显的带有呻吟声。

“子白。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就不瞒你了。这是我们的一个同志,因为急需物资,才来找到我。跟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同志伤的非常严重。你知道现在国军对药品的管制相当的严密,我们的同志很难拿到药。现在前线吃紧,很多伤员都处于无药可医的状态。我的工作就是负责帮他们搞到药品。我跟上海几家医院的医生都有往来,而且医院里也有我们暗地里安排的同志。但是国军现在在各个地方都安排了间谍。我们根本无法行动。今天适逢新年酒会,我搞到了一点药。想着趁这个机会把药送出去,谁承想还是被国军的间谍发现了,我们刚才才解决了那个间谍,不想被你惊到了,我们的这个同志又负伤了。”

子白走过去蹲下来一看,果然负伤了。而且是被匕首刺伤的。

田沁德也过来蹲下。“他们不敢惊扰到酒会里的人。所以不敢开枪。就用匕首。我们被发现的时候,他就朝我们猛扑过来。这位同志为了保护我才受伤了,肩膀被刺了一刀。这样下去可不行。需要尽快包扎。”

子白此时想到了爱德华。这个德国医生很有正义感,是个可以相信的人,而且田沁馨跟爱德华的关系也很要好。如若把这个同志送到爱德华那里,爱德华肯定会帮忙。现在爱德华就在酒会里与人交杯换盏。他安抚住这个受伤的同志,一面跟田沁德商量此事。现在紧要关头,再过一会酒会结束,这里就不安全了。田沁德信得过子白,就由子白来办这件事。子白先是若无其事的回到酒会,借机来到爱德华跟前,小声跟他说有个礼物要送给他,爱德华酒意正浓,两人勾肩搭背的出来了,爱德华还调侃,“子白。你真有趣,什么礼物还要我出来看。难道是一辆大马车,里面装满了酒吗。你知道我是最爱喝酒的了。谢谢你。”

可来到后园,爱德华看到受伤的同志,酒意一下子清醒了。他给伤员看完伤口。说要立马回医院消炎缝合,要不然会感染而且刀口很深这要是继续流血,这个同志的生命会有危险。可是要走就要经过前院,前院守卫森严,这可如何是好。就在此时子白想到一个办法,他将田沁德的衣服脱下来换到了伤员的身上,再回去酒会上将田沁德的帽子拿出来带到伤员头上,爱德华叫来了自己的车,这样守卫们就会以为是田沁德喝醉了,子白跟爱德华一起将他送走。再说爱德华是外国人这些守卫不敢拦他。就这样爱德华跟子白架着乔装成田沁德的伤员上了车,而田沁德则留下来处理现场,他先是悄悄地把间谍的尸首掩埋了,然后如无其事的回到酒会顺走了不知道谁的一件外套。然后就溜了。

来到医院,爱德华给伤员缝合好伤口,此时田沁德也来了,三人碰面,田沁德向两人交代了自己的身份。他原来是一个中共地下党员,他的工作就是负责搞到战士们急需的药品。前线的战士正在忍受无药可医的状态,很多伤员因为不能及时的受到药物的治疗而牺牲。爱德华听到后甚是气愤。现在田沁德手里有一部分药品物资需要送到前线,可是来接头的这个同志又受伤了,而且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还有一位共军的战士也身受重伤,急需药品,此人是一个英勇的战士,参加过很多战役屡立战功,上面命里田沁德无论如何都要救治好这个战士。田沁德希望能够借助子白跟爱德华的力量来完成这个任务。爱德华跟子白面面相觑,两人点头示意。田沁德感激不尽,连连拜谢。他们趁着夜色将这个伤员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爱德华答应田沁德以后会帮他弄到药物,而且会严格保密他们之间的约定。爱德华走后,田沁德再一次拜托子白,希望他能驱车把他带到一个地方,趁着月色,子白驱车载着田沁德来到了一个窄小的弄堂里,黑漆漆的地面湿滑,蜿蜒的小弄堂,拐了几个弯,田沁德左右张望,看了又看后才确定打开了一扇门,里面的空间很窄小。打开一盏灯,灯光昏暗,灯泡上方挂着一个牛皮纸扎的罩子,光线就打在一张破旧的床上,上面躺着一个伤员,身上缠着纱布,嘴角起皮,脸色很难看。眼睛快被额头上流出的脓水糊住了。

“你都看到了吧子白。这就是我们的战士。我们的环境很艰难。我知道你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与你几次见面跟谈话我不难看出,你有理想有抱负也很热血。我们都有一个心愿就是看到神州大地再次回春。就是希望看到新中国振奋的那一天。我们一直在努力着。我们需要帮助。子白请你帮助我们。我田某再次万分感谢。”

田沁德欲要给子白跪下,子白一把拉住了他。

“田大哥。不要这样。我一定会帮助你们的。你说要我怎么做。”

田沁德知道,子白是一个好男儿,子白一定会帮助他。“嗯。子白。你回去后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今晚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一定要守口如瓶。这件事只有你我还有爱德华之间明了就好。我现在这里的药品需要再一次跟上面对接。我会找人发一份密电叫上面再派人跟我对接。你需要做的就是跟爱德华之间的联系,我们的伤员需要他的医术跟药品。既然他已经答应我们的请求了他一定会给我们帮助的,我跟爱德华之间也有往来,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医生,我相信他的人品。但是跟他我就不方便出面,需要你与他来往,我怕国军的人会盯上我。我尽量少做活动。”

“你说的我都明白。你放心吧。”

田沁德走过来,拍拍子白的肩膀。“沁馨能跟你走到一起。我很宽心。谢谢。请你以后照顾好我妹妹。我就这样一个妹妹还望你多加照顾。”

子白按住田沁德的手。两个男人之间,没有杂言碎语。一个眼神就够了。

子白驱车将田沁德送到一个路口,田沁德下了车,他不能再回到酒会,他怕别人起疑心。只有子白一个人回到了酒会。他装作在外面吐了的样子。

田沁馨见了他,有些不悦,“你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我都快招架不住了。”

“对不起啊。刚才实在难受,在外面吐了出来。方才去洗手间漱口来着。冷水洗了洗脸,现在清醒多了。”

田沁馨看了看他,“你没事吧。看你脸色确实不好。生墨呢?哪去了?怎么不在身边照顾着。要不我们先走吧。反正马上要散场了。”

田沁馨一边说一遍用眼找生墨他们。她看到生墨听蝶跟着胡智生在那神侃,一撇笑,扭动着腰身走了过来,“胡旅长。什么事说的这么开心。”

“哟!田大小姐。多日不见,又更加明艳动人了。”胡智生起身迎接。

田沁馨用手一捂嘴,假装不好意思,“胡旅长惯会说笑了。来!陪您喝一个。”

两人一碰杯一仰头,一饮而尽。

此时生墨看出子白的脸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是不是酒喝太多了。”生墨起身扶住子白。

听蝶也起身过来,“哎呀。一看就是酒喝多了。你酒量又不大好,不会少喝点啊。没吃东西呢吧。我这有蛋糕,吃块蛋糕吧。”

子白用手挡住听蝶拿起来的蛋糕,“不吃了。我们回去吧。我不太舒服。胡旅长,我们就不陪您了。先告辞,还望您莫怪。”

子白生墨一起向胡智生行礼作别。听蝶也向胡智生欠了欠身子。而田沁馨则是一个潇洒的‘再见!’

胡智生看着听蝶离去的背影,久久站在原地回味着。他憨笑着。像是一个傻小子。

而子白,上了车,假装难受,可是手却微微颤抖。他怕生墨看出他的小动作,故意别过头假寐,脸靠着车窗。田沁馨也是一身酒气,他们两辆车分别开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