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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6.第二天一早,生墨从房间里出来,在二楼的过堂看到睡在沙发上的子白,子白的脸憔悴中还带着微醺,他怀抱着一个靠枕,像是一个贪懒不肯起床的孩童,生墨忙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毯子轻轻盖在他的身上,生怕打扰了子白便就缓缓退下楼梯,下了楼看到孙妈在厨房里已经开始忙活,便嘱咐孙妈等子白醒了,把早饭端上楼去,就要订婚了,如若让老爷看到子白这般不务正业,成天烂醉,恐怕要受到责骂。孙妈听后心领神会点头示意。

吃过早饭,生墨便差着老于一起出门采办,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

听蝶则一早也被差遣有事要做,就是开始要绣送给田家的细软,按照他们老家的习俗,男方家要送给女方家数十样的细软来作为聘礼。这些都要听蝶来做,其实也找了几个绣娘,但是方老爷怕做的不好,便差听蝶主事。听蝶的绣工在老家也是很出挑的,绣出来的东西很多人都喜欢。其实有些事做,听蝶觉得也好,近几日胡旅长总是找由头来约她出去,每次方老爷都是很爽快答应,还往外拥着叫听蝶跟胡旅长出去,听蝶很是为难。听蝶心里也早明白胡旅长的心意,可她确实没往那方面考虑,她对胡旅长顶多就是兄妹这样的感情,都是老乡,特有的一种情愫而已。对于男女感情,听蝶心里一直是暗许子白的。心里想着这些手上还飞针走线,一不小心扎了手,在丝绸上洇开一点红,她不声不响就着这一点红绣了一朵花,一朵两朵三朵,越绣越多,绣成百花被的面,此时正巧孙妈端着早饭经过,看到这样的被面,喜得放下饭菜。

“哎哟!听蝶。你手可真巧。这被面好看极了。这一朵朵花,活灵活现的。要是洞房那晚少爷少奶奶盖上你绣的这床被子,多高兴啊。”孙妈摸着上面的花朵。

听蝶白她一眼,拉过被面,“洞房那晚都盖龙凤呈祥的被面。怎么会盖百花被。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还没绣完呢。”说着又开始飞针走线。一个抬手,差点没扎着孙妈。

孙妈看出听蝶不高兴了。灰溜溜地上楼了。大家都知道,要想在听蝶着讨点便宜,比登天还难。孙妈上了楼,看到子白还在沙发上,把饭菜放在茶几上就下楼了。刚要下楼子白醒了。

“哎!孙妈。生墨呢?”子白起身,眼睛有些干涩。昨晚喝太多酒,还有些干恶。

“您醒了少爷。生墨一早就去采办了。吩咐我把早饭做好了给您端上来。这会子已经出去半拉钟头了吧。老爷吩咐了,说您起来了叫您去货场。那边有货叫您查收。”说完就下楼了。

子白看着茶几上的饭菜,鸡蛋白粥配小菜。一定是生墨吩咐着做的。每次子白喝多了酒早上起来生墨都会准备这样的饭菜,叫他清胃。

两人就这样,不温不火不冷不热的持续到了订婚那天。子白一直憋屈着,生墨依旧每天对他恭谦有礼。故意的跟他拉开距离。子白终日被这样的气氛压抑着,他有些喘息不得。马上就到了订婚宴。这天阳光晴好,方夫人被从老家接到了上海,一看到子白就抱过来,左看右看,不停地说“瘦了。”问东问西问长问短,叫子白很不自在。晚饭时分,母子二人交心谈话,方夫人大多都是问子白这些时日在上海的日常,子白很是孝顺,报喜不报忧。方夫人安心的一笑,觉得儿子长大了,各方面都表现的很好,心里甚是欢喜。眼看就要成家立室,打来的路上就欢喜得很。

“子白。你与田小姐可否真的都中意彼此啊?”方夫人终究还是要问这事的。

子白坐在对面,沉思片刻,“算是彼此相映吧。才认识不久。还有些略显生疏。”他的话,有些勉强。

作为母亲,方夫人知道,儿子对这个田沁馨并没有完全的好感。谈不上两情相悦。母子二人,一脉相连。方夫人看着子白,她知道子白是为了方家才勉强跟田沁馨联姻,这样的婚姻,不过是为了日后的繁荣打下基础。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当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目的也是为了家族的壮大。

“子白啊。这个婚姻大事,不过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感情是慢慢培养的,日子久了彼此都会成为对方的牵连,这一牵一连,日子就长久了。日后你们有了孩子,生活就圆满了。就像我跟你爹,也是这样过来的。我们方家到了你这一辈,就只有你这么一个男丁,你是方家唯一的希望跟寄托。不为别的,子白为了你自己你也要跟田小姐好好的。日后结了婚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相濡以沫。我也就安心了。”

子白看着母亲握过来的手。母子二人四只手围在一起。子白的有些话是不能跟母亲讲的,他唯一可以彻底倾诉的只有生墨,而生墨却偏偏与他生气,不予理睬。他低下头去,无法言喻。

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端起一杯酒,这些时日,他与酒为伍。因为夜里难以安睡,心里像是有巨石压着,喘不过气。他不敢想象日后每夜枕边的人换成田沁馨,该是什么样的局面。他的生活里好像全部都是生墨的欢声笑语,突然换了一个人,他有无法接受。方母方父都已经睡去,下人也都各自回房。他在二楼的过堂上等着生墨,生墨此时在洗漱,卫生间的水声叫子白有些急躁。终于生墨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看到子白,生墨定了一下。

“子白。你该去睡了。明日就是订婚宴了。”他看到子白,心里明白,子白是在等他。

子白放下手里的酒杯,径直过来,双手把住生墨的肩膀,“你是在折磨我吗。你叫我要疯了。”

欲要亲吻生墨。生墨猛地别过头躲开了。两人都在置气。子白狠狠掰过生墨的脸,狠狠吻上去。紧紧相拥,像是要把生墨吞进肚子里。生墨开始挣扎,两人由纠缠变成扭打。终于子白将生墨按到在地,可是生墨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小男孩,可以任由他的摆布,生墨挣脱着与他扭打着,他的唇再一次靠到生墨的唇上,生墨力气抵不过子白的压制,生墨索性用力咬住子白的嘴唇,以至于咬破子白的嘴唇。子白疼痛的看着生墨,生墨的眼睛里充满了气氛跟愤怒。子白第一次看到生墨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惊到了。缓缓起身,四目相对。两人都喘着粗气。生墨仰着头躺在地板上,子白也翻身与他并肩躺在地板上。两人留下泪水。

时间成为最好的杀手,杀死少年单纯质朴的心,当纯情与世俗相撞,输的是命运的折磨。子白跟生墨都已经长大,他们至此方觉,两人的情感只能隐秘在不见光的地下。生墨泪流满面,子白将他搂进怀里。两人再一次像曾经一样卷缩在一起,像是双生子,不离不弃,可是心都有了裂缝。被这样一个订婚仪式所隔阂开。子白吻过生墨的额头,生墨将脸埋进子白的脖子里。肌肤的味道熟稔的像是唇齿交合时的温柔,吸吮出彼此的细胞与热爱。光滑的地板上,两人不动声色,仿佛静置,仿佛死亡。有时候子白真想就此结束,两人可以一同被埋葬。他舍不得生墨,生墨也舍不得他。这一切都被起夜的听蝶看到了,她在楼梯上,后背倚靠着墙。她缓缓下楼,来到大厅。叹一口气。

“唉......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上海啊。我们就不该来。”说着她她从衣服的暗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是一枚红宝石的戒指。是胡旅长带她出去时,送给她的。说是叫她回到家再打开看。她怎么样也不肯收,但是硬不过胡旅长。回到家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枚戒指,很是贵重。她才明白胡旅长的心意。所以一连几天都躲着这位胡大哥。她也不能安睡,好像这些天好多人都不能安睡。子白,生墨,还有她。仿佛失眠是伴随着成长一起到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