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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7.那一日。仿佛全世界都是一片祥和的,绚丽的冬日暖阳像是怀抱一样,投入整个院子,二楼的过堂里,生墨为子白穿好衣服,子白梳的油亮的背头,蝴蝶领结,一身黑色绅士西装,脚上的皮鞋在临行前生墨又弯下腰给他擦了擦。两人相视,生墨用手帕去碰子白嘴唇上的伤口。子白“咝”一下,紧皱眉。刹那间两人都沉默了,昨晚两人并没有重归于好。生墨依旧一人回房,彻夜难眠。脸上的憔悴说明他心里有些难受。子白也没有安睡,辗转反侧。直到早上昏沉沉的刚要睡去,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今天就要订婚了,大家伙都在忙活着。他是今天的主角,一切事情都是围着他转。一早就被叫起来,吃完饭便就洗漱更衣。惯例都是生墨伺候着,两人之间微乎其微的眼神交流,在这忙乱中像是私底下的小动作。生墨不去看子白的眼神,子白明白,生墨依旧在跟他较劲着。但是今天子白还有目的,就是趁着送聘礼的车队,将爱德华放在他这里的几箱药品转移到田家去,再由沈一蓝送往苏良云那里,这样就能安全的转送到前线了。子白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怕期间出什么差错。便吩咐好仆人,搬运东西时务必小心。因为他把药品就藏在几个放有细软的樟木箱子里,这些东西到了田家都是由沈一蓝清点的,沈一蓝自会安全将药品转移。只要在路上不出问题就成。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难免紧张。手心里出了汗,生墨看出他的神情不对。将一块桂花糕递给他,这是他们儿时就有的心有灵犀。每次子白感到害怕或者紧张时,生墨都会拿一块点心给他,吃过点心子白就感到踏实。子白看着生墨,他接过桂花糕塞进嘴里,在嘴里咀嚼着。生墨以为他是因为订婚才紧张不安的。尚不知子白是在帮着田沁德转移物资。

车队开动了。子白坐最后一辆车。生墨则坐在最前面那辆车上,他们中间隔着六辆车。车队在路上引起路人的侧目,都在议论着这是哪家的车队这等气派。坐在车里的子白是惶惶不安的,因为最近城里有很多中共党员都被秘密逮捕了,田沁德之前很小心的叮嘱子白,千万小心多加注意。就在此时,从另一条路上插过几辆黑色轿车,这一下子着实叫子白害怕了,车队被迫停下了,从其中一辆车上下来一位国军军官,背对着他,军官点上一根烟,一转身朝他挥手,子白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胡智生。胡智生走过来敲了敲车窗。子白把车窗摇下来。

“白少爷。受你们家方老爷子之托。我呢今天来是专门为你开路的。你尽管放心的走着。我前面给你带路。”说完朝子白打一个手势。

原来事前,方老爷就托了胡智生为子白开路,这样就显得他们方家更加有气势了。

子白长舒一口气。这把他给吓着了。他以为是被走漏了风声,这要是被国军的人逮到了,他们方家可就完了。这几箱药品在他心里,此时就跟定时炸弹一样。这条去田家的路,也突然变得好长。往日不过十几分钟驱车就到了,现在车子行驶缓慢,在路上浩浩荡荡的引起路人的议论纷纷。他坐在车里如坐针毡。而此间,方老爷已经在德庆楼候着了,方夫人也是心急如焚急切盼着见到这未来的儿媳妇。听蝶在一旁伺候着,看出夫人的急切心情,忙给夫人端一杯茶,夫人看一眼听蝶,笑一下,拍拍听蝶的手。主仆二人心知肚明,方夫人早有叫子白纳听蝶为偏房的意思,可是听蝶被胡旅长看上了,方老爷还认了听蝶做干女儿,这一下身份变了,方夫人的算盘都白打了。方夫人想着听蝶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日后掌管方家,也会看她的脸色。如若叫别人掌管方家她心里也是不自在的,大权旁落,她就只能待在佛堂里度日了。还不知道这个田家大小姐是何方神圣,自己能不能管控的了。所以她心急。

终于到了田家。田沁德出门恭候。打开车门将子白请下车,一直请进正厅。给田家二老叩拜过之后,才传人叫生墨带人将聘礼一一抬进来,沈一蓝几步上前命人将几十个大箱子全部又抬到后院,以便自己清点。生墨跟沈一蓝交接账簿。沈一蓝朝子白看了一眼,子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两人都心领神会了。田沁德也微微一笑。沈一蓝称因为聘礼太多自己要清点好一阵子,就不一同去订婚宴了,还有明日要准备回礼的物件也要她去准备,所以很忙碌。田家二老也就答应了。就这样浩浩荡荡一行人又前往德庆楼了。只留沈一蓝一人在家。她把仆人都打发下去,一眼就看出了其中一个雕花的樟木箱子。她打开来在被子下面,果然有四箱药品。她欢喜的笑了。

“这下前线的同志就不怕没药治伤了。”说完。她叫人把箱子抬进了仓库,自己则亲自将门锁上。很快便去自己的卧房开始给上级发密电。

而到了德庆楼的子白一行人,心里也就踏实了。田沁德下了车临上楼时拍了拍子白的后背,对他迅速的使了一个眼神。两人都安定了。子白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一丝小动作却被生墨察觉到了,他有些莫名,这个田沁德跟子白之间好似有什么事情是别人不能知道的,就连田沁馨好像也要瞒着。子白挽起田沁馨的手,两人一同进入包间,一同出现在长辈们面前,一对璧人,完美无瑕。恭敬地向长辈们一一行礼,胡智生做见证人。两人喝过酒,就当是订婚了。一纸婚约,两人就此连接起来。自此田沁馨已经是半个方家人了,就等着过门这一道坎了。方夫人见了田沁馨,一见便就喜欢,乐呵呵的拉过来,握着田沁馨的手揉搓着。这样的一个美人,白璧无瑕,晶莹剔透。近距离看也看不出瑕疵。索性将自己手腕上的传家玉镯套在了田沁馨的手腕上。听蝶在一旁,看到方夫人此举,心里一下子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碎了。她什么也不去想了,自己始终是没这个福分。田沁馨很乖巧的向未来的婆婆敬酒。方夫人喝多田沁馨敬的酒,开怀大笑。夸田沁馨懂事,也说自己的儿子有福气。两家人其乐融融。而此时,胡智生看着站在一旁的听蝶,也笑了笑。两人面面相觑。胡智生在等听蝶的回应,而听蝶尴尬的冲他一笑了之。

眼看农历新年就要到了。方家提议田沁馨一起回去跟着祭祖,自此田沁馨也算是方家人了,方家未来的女主人,理应前去祭拜祖先。田家人爽快的答应了。在订婚宴结束后,方老爷就差生墨去操办田沁馨一同回乡祭祖的事。生墨立马给方管家发电报,叫方管家提前就开始布置。而这边生墨又要开始准备物品,农历新年回家,要带回去的东西很多,又是不停地采办,着实叫他头疼,方老爷为了彰显气派,在礼品清单上例举了好多东西。子白以为订婚结束了就有时间可以跟生墨静下心来谈一谈,可是又有了这一出,叫他又成日里看不到生墨了。听蝶因为绣活都结束了,也闲下来,胡智生又天天来相邀出去。而方老爷则是日日忙于应酬的事情。子白则成了闲人。田沁德说陈庆大的伤势好转的很快,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可以暂时不用爱德华成日里前往了。这样子白也就不用奔波医院跟郊外的租屋了。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子白心里空荡荡的。

这日生墨外出采办,在贝当路遇见了田沁馨。田沁馨出来跟几个商友谈合作事项,正巧遇见生墨。她见生墨正在跟老于以及几个仆人采办洋货。就上前搭话。

“生墨。买这么多是要做什么啊。”她站在生墨的身后。

生墨一回头,原来是田沁馨,“奥。少奶奶。这是老爷名我置办的年礼。回去后要送给有来往的几个府上。”

田沁馨走过去,翻看了几样洋货。都是俄国的东西,质量也还算上乘。她笑一笑。

“这些都不算是最好的。我看你啊也不会挑。跟我来,我教你。”说着拉着生墨走进洋行里,她挽过生墨的胳膊,像是亲密无间的姐弟,生墨有些不自在,羞涩的很。他从来没有被一个女人挽过胳膊。男女授受不亲,这是自小书本里学来的。田沁馨看出了他的羞赧。坏笑一下。“怎么。害怕我吃了你啊。看你。这在国外很正常。都是女士挽着男士的手臂逛街的,还有亲脸也是一种礼仪,吻手也是礼仪。”说着田沁馨欲要吻生墨的手,吓得生墨忙把手抽回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看你吓得。来!我教你怎么挑选烟丝还有咖啡。这个你可要跟我好好学。我很懂的。”。

在田沁馨的指点下,生墨很快学会了怎么挑选的洋货,他这才知道原来田沁馨什么都懂,在跟人谈事情的时候专注的样子好比一个男儿,很有架势。他从侧面看田沁馨觉得她大方又活泼,一点不扭捏作态,但是有时也很温柔妩媚像一个小女人,乖巧温存。他好像微微的被眼前这个女子吸引了。看她张罗着采办事宜,指点仆人们拿货,头头是道。货物全部装上车,轻点完毕,把账单跟收据交给他。生墨才从想象中惊醒了。

“想什么呢。哎呀。我都饿了呢。正好前边有一家法国餐厅。你没吃过法餐吧。我请你啊。来!跟我走。”说着拉着生墨往前走。

“少奶奶。我还要回去复命呢。”

田沁馨一下子站住,回头,“老于!你们回去好了。回去就说我说的,叫生墨陪着我逛街。”

老于只好听命。给田沁馨行个礼就跟着几个仆人一同上车了。

生墨只好跟着田沁馨去吃法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