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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8.田沁馨与生墨对面坐下。小圆桌上,隔着一盏插花,她看生墨低垂的睫毛,像是薄如蝉翼一般飘落在眼眸上,柔和的光晕透过彩色玻璃窗,幻化成细碎的色彩,打在生墨的身上,她被这样的画面吸引,她想为眼前的男子画一幅画,画下他的美好年纪,可以日日留恋。

红酒炖鸡,焗蜗牛,煎鹅肝,酥皮洋葱汤,两杯白葡萄酒,甜点是欧培拉。

田沁馨很耐心的教生墨西餐的礼仪跟刀叉的使用,生墨认真的跟她学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一颦一笑都恰到好处,滴水不漏的演绎了一个上海大都会摩登女性的柔媚与矜持,不像是那些胭脂俗粉的交际花,田沁馨的高雅大气使得她本人自身就散发出一种可以吸引人的极致的冷艳与傲气。她执起酒杯,晃动着杯里的液体,白葡萄酒散发出来的香甜留在唇齿,她教会生墨怎么品酒,说着她在留洋时期的所见所闻,她一个女子,孤独的在异国他乡,受到的种种酸楚以及想家时孤苦无依的悲凉。她说她不过是表面光鲜,实际不过是是父亲的一个交际工具,一个女子在这个世道上,不过一件摆设,漂亮的女人可以靠着美貌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有点心机的可以在声色犬马的男人堆里选一个好男人,但是前提这个男人要有权有钱,这样便保住了日后的衣食无忧,如果美貌没有,还可以借助着学识,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没有学识没有美貌,那这个女人只好随便一嫁,相夫教子,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女人就像是河里的沙,被大浪淘刷的清清楚楚,档次分明,像是一件件商品供男人挑选。这年头,哪来的爱情。她从手包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喷到生墨脸上。生墨被呛了一下。

“我不喜欢子白。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田沁馨夹烟的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举起酒杯饮一口酒。

生墨看着眼前的田沁馨,他好像才开始真正了解她,“嗯。你们表面上很般配。其实......你们很尊重彼此。这样就挺好的。”

“尊重?!哈哈!生墨。夫妻两人最可怕的就是尊重,尊重换来的就是相敬如宾。这样的夫妻生活索然无味。我想要的是可以无话不说无事不做,可以吵吵小架,打打闹闹,没有隔阂的夫妻生活,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像是连体的孩童,而不是躺在床上互道晚安就侧身睡去的两口子。其实子白是一个好男人,但他绝对不会是一个好丈夫。我跟她都心知肚明,我们的婚姻不过是两家建立在利益上的联谊婚姻。是两家相互扶持的借口。方田两家的财力加起来,日后肯定大有作为。我们都是棋子,都是家族利益驱使的一击重拳。我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我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会不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如果不能嫁,我也可以跟着他私奔,哪怕天涯海角,哪怕顶风冒雨。”田沁馨一动不动看着生墨。她的瞳孔里映出生墨无邪的面庞。她心里被这个干干净净的男子充斥着。从第一眼看到他,田沁馨就好像被生墨的那一双眼睛折服了。她从没有见到过哪个男人的眼睛能如生墨这般干净清澈,像是黑曜石,透亮光滑,水盈盈的没有杂质。这种气质是从心里涌发出来的,像是一股泉水,涌到眼睛上。可以清澈见底。

生墨终于明白,田沁馨早就明了,子白对她也是敷衍的。两个人都在装腔作势,互相演戏。他对田沁馨有一丝的怜悯。他知道她过得不快乐。妆容后面,是憔悴的眼睛在诉说着心里的苦闷。田老爷一看就知道是个尖酸刻薄的人,正所谓无奸不商,在商海里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练就了冷峻的心态,为了事业不惜一切。这也造就了田沁馨看透世事的本领。她看人的眼光跟父亲如出一辙,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心思。生墨知道田沁馨能屈能伸,她能够放弃自己的幸福来成全家族的壮大。所以她想也不会想便一口答应跟子白的婚事。

华灯初上,贝当路的街道开始繁荣起来,行人纷纷,车水马龙。卖花的孩童挨个追着衣着光鲜的红男绿女。“先生买束花吧。”在瑟瑟寒风中,鲜花依旧娇艳。而孩童的手幼小的手却皴裂如树皮,只为挣得几个铜板,换来温饱。生墨唤来其中一个卖花的小女孩。买了一束康乃馨,粉色的花朵,娇艳欲滴。他转手送给田沁馨。田沁馨接过花束,捧在胸前。她第一次这般真心实意的欢喜能有男人送她花。虽不是包扎精美,也没有华丽的卡片,只是四五枝花朵捆扎的小小花束而已,她却喜出望外。第一次有了少女怀春的那种悸动,此刻她很想挽起生墨的手臂在这人潮里慢慢走下去,可是自己必定是子白的未婚妻,又是这大上海的名媛,被人看到终究不好。她多想再走一会,哪怕一小会也很知足。可是这路忽然就到了头。车子就停在那,生墨要回去了。看着生墨上了车,生墨摇下车窗给她作别。她看着车子在夜色中渐行渐远,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马路边将花抱进怀里。忽然像是有泪水欲要涌出,看着花朵,碰在鼻尖。人海之中,没人作陪。原来自己也是有爱的,但是这爱只能掩埋在心里。原来喜欢一个人可以很快乐,原来喜欢一个人同样很忧伤。她掏出一块怀表,是白天趁着生墨不注意时买的。本想着送与他。但还是没有送出去。打开怀表,可以放照片的地方空白着。

回到家,子白依旧在二楼过堂等生墨。生墨噔噔噔上楼,看起来很开心,因为跟着田沁馨今天学到好多,难免心里高兴。一到二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子白。生墨一下子就停住了,脸上的笑没有了。子白把这些细微动作都看在眼里。他起身,来到生墨跟前。两人就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生墨往后退,子白继续跟进。直到把生墨逼到墙根。两人四目相对,面无表情。忽然子白猛地吻上去,生墨像是兔子机灵的躲过,子白随机拉扯,生墨继续拼命挣脱。两人没有争吵也没有话语。全是肢体在进行力量上的抗衡。此时仆人都在楼下忙着,收拾碗筷或是准备明日的伙食。听蝶在张罗清点回老家过节带的礼品,本来这些活都是生墨的,但是生墨今天一天都在外面,这个点才回来,晚饭也是外面吃的。这还是生墨来上海后,第一次跟子白招呼都不打便不回家吃饭的,也是他俩生平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原先可是形影不离的。

子白跟生墨开始了拉锯战,生墨慢慢向自己的房间靠拢,想着一猛子扎进房间,把子白隔离开。子白也看出了生墨的心思。子白心里很是气愤,生墨出去一天也没有跟自己打招呼,这么晚才回来,上楼脸上是欢笑的,可是见了他脸上就变得面无表情,这让子白很是生气。就在这闪电般的时刻,生墨猛地往房间里冲,子白一把拽到生墨的胳膊,两人一起冲进了房间,子白立刻把房门关上锁死。此刻,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连彼此的呼吸声都听的清清楚楚。生墨眼睛瞪着子白,子白也生气的瞪着他。子白扯开自己衬衫的领口解开袖子。他用力抓住生墨,生墨还是拼命挣扎。他索性将生墨按到床上。他扯开生墨的长衫,拉开他的内衣,同时也解开自己的衣服,两人卷进被子里。撕咬着彼此。生墨用力咬住子白的肩膀,子白疼的闭上眼睛,任由他肆虐自己。直到两人都精疲力尽,瘫痪在被子里。子白第一次当着生墨的面流泪了。他心里所有的挣扎委屈都哭了出来。他将脸埋进生墨的胸膛里,生墨抱着子白的额头,不停抚摸着。两人没有言语,也不需要言语。身体是最好的慰藉。马上就要回老家了。他们盼了好久好久。

这边厢。田沁馨回到家也是欢快的来到自己的房间,将花瓶里的花拿出来丢掉,插上生墨送给自己的康乃馨。他把花瓶挪到窗台,这样早上一睁眼侧身就能看到。她托着下巴,看着花瓶里的花朵,微微笑了。这是她从懵懵懂懂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恋爱的感觉,就是在今天下午,这一小段时光里。她与喜欢人,面对面交谈,而且那人还送了她一束花。心里像是荡起涟漪,一圈一圈的洇开。想着想着,羞赧的把脸埋进手心里。这晚。她又要失眠了。以前失眠都是需要借助酒精来使自己入睡,而今夜,她没想睡。看着花朵,她闭上眼想着那个人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