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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9.农历新年伊始,方老爷嘱咐好上海的事宜便提前回了老家,以便看看房管家准备的如何,再就是开始走访老友,拜见各个重要人物,已做日后“告老还乡”做准备。上海的生意他已经帮子白打点的成了气候,只待跟田沁馨完婚,好借助田家的势力来稳固便可,再者田沁馨又是一个生意上的一把好手,对子白的帮助会很大。方老爷自得其乐,开始做起了退居二线的打算,老家的工厂也实在需要他来做打理,方夫人对于生意上的事实在不是很得手,房管家年事已高对于打理生意也是力不从心,这一年来老家的工厂出货率不是很理想,赶不上上海的供货需求。

自从那晚之后,子白生墨二人的关系有所缓和,生墨知道子白内心很是苦楚,他也不在与子白置气,两人虽没有恢复往日的关系,但两人都不在计较彼此的过失,对于情感,在这花花世界难免有所游离。子白开始忙着生意上的事,周游于各个富商之间,与他们洽谈合作,田沁馨则帮着子白应酬,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样,而生墨则管理起家事,成了方府的新管家。仨人时长坐一起吃饭谈天,没有任何的间隙,田沁馨每每与生墨接触,她都会保留内心的一丝情感,她怕被子白看出内心的异样,女人的眼神虽然会伪装,但也逃不了睿智男人的观察。有时她一个出神,看着生墨的举手投足,也会幻想片刻。子白爱听生墨说书,那一日晚饭过后,借着酒劲,子白赖着生墨,非要生墨说一段,生墨拗不过,只好说上一段。是《林冲夜奔》。

“林冲杀死高俅之奸细二人后,官府捉拿甚急。柴进乃介绍投奔梁山,但昼间恐被人看破,只有夜里潜行......”

一方醒目,折扇一打开,两手张开伏在案上,眼睛在灯光的折射下炯炯有神,描绘出一副林冲夜奔的画面。妙语生花,字字珠玑,在生墨的口中娓娓道来一个英雄的落魄与茫然。田沁馨看的出了神,眼睛直勾勾盯着生墨。直到醒目击在案上,生墨折扇哗啦一声响,告一段落之后,她还没有从幻境中抽离出来。旁边的子白轻拍她的肩膀,她才愣了过来。连忙拍手叫好,好以遮掩自己的尴尬。刚才她仿佛跟着生墨一同入了戏,他仿佛看到生墨在夜里艰难强行,一个人背负了太多的恩怨情仇,仿佛夜色的微光中,难以照亮一颗心的挣扎。她好似一个看客,被这样的男人感动。一心向往,共赴天涯,哪怕沦落,不怨不悔。她喝一口茶,手挡茶碗遮一半面庞,在指尖偷窥生墨的身影,收拾好东西,坐下来继续谈天。子白说生墨的功夫退化了,是经常不练,没有以前那么精彩了。生墨则逃避,说子白太挑剔了,故意找茬罢了。两人的斗嘴像是情侣之间的逗趣,她愣是像个不识好歹的闯入者,在一旁插不上话。夜色渐浓,雾霭笼罩上来,三杯两盏淡酒,越喝越上头。几叠小菜无心下箸,只管酒的浓烈与心的痴缠。三个人心事满满,互道衷肠,不过是醉后的胡言乱语。他们都醉了,醉的酥心烂肺,田沁馨掰过生墨的脸,看着一双黑亮的眸子,这脸庞叫她朝思暮想,恨不得一头扎进去,只要取得半晌温存也好,她与这脸耳鬓厮磨着,完全忘记了子白的存在,斟满的酒杯,像是装满了琉璃一样的迷人眼目,她与他环过彼此的臂膀,交杯酒,在这胡闹的昏天暗地般的情况下,他们一饮而尽。她道:“这样我们就是夫妻了。来!洞房!”她像是一个女中豪杰,在宣泄着自己的内心。

而子白哈哈大笑。拍手叫好。“你们洞房去吧。那我就不用跟你洞房了。我可不想跟你洞房。我心里只有我的生墨。我不能没有生墨。生墨呢?哪去了?生墨!”他胡乱摸索着。在一片狼藉的过堂地板上乱抓一起。眼睛已经醉的睁不开。他们像是最后的狂欢一样不知廉耻的上演着这一幕闹剧。楼下的仆人不敢上楼打搅,只得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听着一切。

生墨闻声连摔带爬的来到子白跟前,两人相拥入怀,田沁馨忙过来用蛮力拆开两人,子白顿时哭喊的像个孩子。“你把生墨还给我。还给我!”

田沁馨搂过生墨,两人醉倒在沙发上,田沁馨像抱婴孩一样抱着生墨,两人都烂醉如泥了,再也起不来,酒瓶倒在地上留着酒水,淌在地板上,淌到子白的身边,他也醉下了,醉的不省人事。

方老爷离去后,给了他们放肆的空间。年轻的心需要宣泄,肆无忌惮的宣泄。他们都挣扎在道德与伦常的边缘。可内心的苦楚没人会在意,他们在假扮着恩爱与倾慕,可是眼目之后是隐忍与背叛的边缘。

而此夜,听蝶跟胡智生从剧院走出来之后,他们惯例去逛街,他们来到四马路,方家的公司就在这条路上,听蝶从公司门前停下,想着子白每天都会来这里打理公司事物,也不知道这楼上那个窗户里是他的办公室,子白从来没有带她来过这里,她只听生墨讲起过,今天来到这里看到方氏印刷局的牌匾,她才知道原来就在这里,她看了又看,脸上带着笑,公司大门如此气派。而不远处的斜对面就是一家照相馆,她忙跑过去,橱窗里灯光绚烂,她趴在玻璃上看里面摆的物件,全是新娘子的穿戴,耳环珠冠手链戒指当然还有婚纱,雪白的婚纱在假人模特上穿着,像是艺术品一样被展览,上面有零星的碎钻在闪耀,她眼馋的笑着。胡智生看出了听蝶的心思,拉她要进去,听蝶松开他的手,扭捏着不要进。胡智生一个笑,“怕什么!跟我进去。”硬是拉着听蝶进了照相馆。

老板一看是个军官,连忙招呼着。将胡智生请到椅子上坐下。

“这个小姐看上你们家这件婚纱了。多少钱。给我包起来。”胡智生说话很是硬气。

照相馆老板连忙卑躬屈膝的说:“老总。我们这件婚纱是展览品非卖品。我们放在这不卖的。”

“胡说!摆出来光叫人看不卖这算什么道理。这样吧。你开个价。多少我绝不还价。你要是不卖.......”胡智生眼皮轻轻挑起来,邪恶的看着照相馆老板。

老板被这眼神吓得不敢看他,额头上有了汗。

听蝶忙过来劝胡智生。“胡大哥。我不喜欢这件婚纱。我就是看看。没想着要啊。你别为难老板了。人家不卖肯定有不卖的道理。咱走吧。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明天不是还有会要开吗。还忙着呢。咱走吧。”说着过来拉起胡智生的袖子。

照相馆老板也不敢吭声,见听蝶说这话,算是稍微舒了口气。

“你能瞒得了我。你肯定喜欢这件婚纱。刚才我看的真真的。你眼里就跟开了花似的。怎么着啊老板。多少钱啊。我买了!”说着抬了抬屁股又坐下。显得有些不耐了。

老板又从新恢复紧张状态。

“哎呀!胡大哥!我真不想要。你买了我也不要。哎呀。要不这么着吧。你看这样行吗。我穿着这件婚纱拍张照。就算你给我买了这婚纱了行吗。”

胡智生听了听蝶这句话,觉得也不错。穿着婚纱拍张照。他心里也确实想看一看听蝶穿婚纱的样子。

照相馆老板这次算心里踏实了。长舒一口气。传唤化妆师带着听蝶去里面打扮换装。

胡智生嘴角一上扬,用手抓了一下腮帮子像是抓痒一样。

不过片刻。帘子一拉开。听蝶走出来的那一刹那,胡智生呆住了。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听蝶出现在他眼前,雪白的婚纱衬托着无暇的肌肤,白里透红的面庞微带着笑,头上的珠冠夹着坠地的婚纱,细碎的水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听蝶微步来到胡智生跟前,胡智生愣住了,慢慢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定定的看着听蝶。照相馆老板乐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来。你们俩来这边。”忙招呼他俩来到幕布前。

听蝶穿着婚纱。胡智生一身军装。站在漫天花雨的幕布前。

老板说:“小姐你的头微微靠向你身边的男士。男士要带点笑容。好的。不要动。”

“咔”一声响。定格了两个人。

老板说一周后来取。

出了照相馆,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突然间就尴尬了。前面不远就是上海的红灯区了,听蝶不知道,而胡智生知道,那是上海著名的花街柳巷。听蝶无心的走着,在不远处她好像看到一个人,一个女人,好生面熟。这张脸是她不会忘记的。她忙走进了去看。

“姐姐?!”她的声音很小。以至于身旁的胡智生没有听到。

或许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姐姐怎么会在上海。听蝶有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姐妹俩关系很好。听蝶当初被方家买了来,姐妹俩就分开了。本来方家是要买走姐姐的,但是觉得姐姐年级大点了,怕买回来后不好调教,就买了相对年级小的听蝶。听蝶在进方家之前不叫这个名字,她叫绿荷,姐姐叫翠莲。方管家当初一看听蝶心里便就喜欢,觉得这个小丫头日后肯定会来事而且肯定讨人喜爱,便就跟方夫人说年纪小的妹妹更叫乖巧,所以方夫人就命方管家买来了听蝶。至此姐妹俩就分开了。中间姐妹俩见过一面,那是翠莲快要家人时,特意来到方府要见一见自己的妹妹,姐妹俩在方管家的带领下见了面,一见面就抱着哭。翠莲说自己要嫁人了,嫁到很远,再见面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自己特意做了一个香包给听蝶带来,绣的是喜鹊,针脚虽然没有听蝶的好,但也是姐姐的心意,穷人家也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听姐姐要出嫁,听蝶立马拿出自己的一对银镶玉的镯子给姐姐,这是子白赏她的东西,也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也算妹妹给姐姐置办的嫁妆。自打那次之后,姐妹二人就再没见过。但是她不会忘了自己姐姐的长相。应该是姐姐。或许是自己眼花了,这几日忙着给子白的订婚做针线活,眼花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此时胡智生把听蝶拦住了,不叫听蝶往前走了。听蝶纳闷,问他为何。

“嗯。前边就是红灯区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过去的。”

“红灯区?胡大哥。这红灯区是干啥的啊。”

胡智生吸一口气,“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好比妓院。”

听蝶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忙退步。胡智生招来自己的汽车。两人坐上车。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