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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门 02

箐河妖是个秦汉粉,其中最爱汉武帝那一家子,当初有事没事就会在群里科普一下她家“野猪”。于是关于“巫蛊之祸”我也知道个大概,说的是汉武帝晚年时,真真假假的被人以巫蛊诅咒,盛怒之下牵连了一大堆人死的死,刑的刑,关的关。上至宗室显贵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被卷入,形同一场东方版的“巫女狩猎”,直至无辜的皇后太子被逼自杀,忠臣上书陈情使武帝清醒过来,才算了结。

这时林二叔说道:“换个角度来看,在‘巫蛊之祸’事发前,长安城乃至整个汉帝国行巫制蛊之风都很盛,几乎无甚忌讳,家里不摆上几个诅咒偶人出门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巫蛊之祸’后,情况直转而下,人们巴不得远离任何带巫带蛊的人事,宫中更不敢拿这种事做文章,所以这将军夫人墓里如果有所行蛊,恐怕在这个时间段之前。”

杨久明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得有道理。”

我也想起了柯特尔所说的魏晋笔记故事,便讲了一遍,并提出我的疑问道:“如果照林二叔你的说法,那将军‘感染蛊毒而亡’恐怕也得再推敲推敲。当时听柯特尔这么说的时候,我还琢磨着是不是笮王这边对他下的毒手,但是,如果当时汉疆那边也神神叨叨的,那么也有可能是出于政治原因有人对他下了蛊。而这样的话,所谓将军夫人追随他自杀恐怕也确实不是自杀……哎,政治圈真乱。”

林二叔说道:“别想得太复杂了,那些几千年前的事儿咱们别管,我提出这个疑问只是想说明,在‘巫蛊之祸’之前,汉人在巫术蛊术上的造诣不比南边夷人差,谁知道这座墓里有些什么坑人的东西。”

我想说如果那两个几千年前的悲催确实是被人害死,那么以他们的尸体来镇压笮王一说恐怕也是当时他们的政敌搞出来的幺蛾子,只想着不让这两人好生生的入土为安,并且还不让两人离得稍微近一些“合葬”——这个“政敌”八成还是个女的,说不定是因为喜欢上将军但是将军不喜欢她而因爱生恨?当然也有可能反过来,是个男的喜欢上了将军夫人……

想着我自己都觉得太扯了赶得上宫斗小说了,甚乱,于是没说出来,站在一边看杨久明给自己带上一双灰色的手套,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但我先入为主的觉得他啊洪鏖啊,他们那一类人的背包都跟机器猫的口袋似的,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绝对都是高科技。

至于是不是真的高科技,我也没问,反正杨久明自己心里有数,他不可能拿自己的命去玩。他戴上手套走到彩门前,身形明显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扯住两个门环,往前一拉,门就这么着被打开了。

当时林二叔就震惊了,嚷道:“这儿还真没个把门的?就算这里不是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墓……”

林二叔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刀疤方的人在旁边喊道:“那……那是些什么?”

“什么?”

我们一起往那边看过去,只见杨久明侧身闪到一旁,露出了大开的门缝,我却觉得里面黑得跟半夜全城大停电似的不可视物,即使N道电筒光也照不进去。这种感觉就像方才照那个潭底浮上来的东西似的,我心里疑惑着不会那些几千年前的死人还跟这里放了个加强版吧?想着却不自觉的往前挪了一步,然而毫无准备的,这一挪一下子就走进一片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

周围乱糟糟的有很多人,而且看上去皆很眼熟,尤其是头上戴着的斗笠。我心里纳闷着,难道一直跟着刀疤他们的其实是这群广西人?可是这群人打扮得虽然像武林高手,当初被刀疤忽悠去跟云骏掐的时候,却也没见着有多高手。而且他们走在了我们前面进了这将军夫人墓,怎么沿途没留下一点迹象?想着我不禁左右看看,想找到林二叔和杨久明,却怎么也没看到他们,连尸体和那几个刀疤方的人竟然也不见了。

这时一个“阴行者”擦着我身边走过去,却似根本没看见我,踢了踢脚下撒了满大殿的金谷子,说道:“这么多东西搬上几年都搬不完,要不留着那笮王老头子,先把这殿里的东西花用出去了再说。”

我仔细看了看四周,在火把、电筒光等各种光源的映照下,可以看清楚这是一座由青铜柱支撑起的前殿,往后去还有一扇门。这前殿上洒满了金谷,并摆放了各种各样的金铜银器,其中铜最多,当中一个青铜制的四奴跪驮大罐子尤其显眼——当然那大罐子在考古学上肯定有个学名,但我也不知道是啥,反正像个罐子,总不至于是墓主人家的泡菜缸。

我的思维又再胡乱发散着,背后则响起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就这点出息?这公主就算是笮王宠爱着的,始终也只是个公主,更好的东西还不紧着自己和王后,差一点也得留给王子。在这公主的陪葬前就迷花了眼,我只能说当心到时候得不偿失。”

之前那人说道:“老齐你真相信那‘鸽子’所说这里是公主墓?我看这么多陪葬品说是王子、王后墓也有可能啊。”

我震惊于他话中所提到的‘那鸽子’——难道我又在失去意识的状况下做了点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但还不等我把这一茬震惊完,现场忽然就混乱起来,“阴行者”们像是被什么惊吓到了,开枪的开枪,四散的四散,而混乱的中心正是那个大罐子。

大殿上的光线也忽然一下就暗了下去,似乎有一层不可见的东西蒙住了光亮,之前我听杨久明说过这种状况是撞了阴气。再看那罐子,一个白乎乎的东西正从里面往外蠕动着攀爬,并且发出咕咕的奇怪声音。

而我还没来得及看仔细,眼睛就被另一个人吸引开了,他就站在我斜对面,所有人都乱哄哄的就他很冷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罐子。而他的脸显然是我的脸——不过二次震惊后,我很快从他的耳环和戒指上知道了这货是谁。这还真让我惊喜,绕了过去打算拍一下他的肩膀,却没想到一下拍了个空,也不知道我们之中谁是透明的,就这么对穿过去了。

我震惊得都快不认识震惊两个字了,而洪鏖转过头来,却似乎也没能看见我,扫视了一圈又转过了头去。但突然他又把头转了回来,直直地盯着我这个方向,一脸的疑惑。

我下意识的出口叫了一声“洪鏖”,却连自己也听不出自己的语气和语调,一切感官混沌起来,仿佛在一场迷迷糊糊的梦中。

“……伊欧?”洪鏖满是惊疑的问出了一句。

我正想接着跟他说话,四周忽然暗得不见天日,似乎听见洪鏖又说了一句什么,但不等我听明白,连同他的声音,所有人、所有事物的声音都一下子不见了。仿佛这黑暗可以吞天灭地。

然而眨眼之间,我却发现我还站在洞开的彩色木门之前,手里拿着电筒,光线虽不强,却也勉强能照出木门之后一座前殿的隐约轮廓和摆设,里面似乎并不金碧辉煌,也一副毫无人气的样子。

于是我震惊得都不想再提震惊二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