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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酒馆搭戏台,三分定西赵

虞奇“哦”了一声,“洗耳恭听。”

薛秀成微微一笑,说道:“这江陵是兵家必争之要地,是块肥羊肉,不过宣王殿下未必能吃得下去。”

虞奇冷笑道:“这是自然,有薛将军虎视眈眈,自然是不好入口。”

薛秀成轻声道:“我的意思是,即便是宣王能将江陵含在嘴里,也未必能吃得下去,就怕到时烫穿了肚肠不好收拾。虞将军若是一定要吞了江陵,是否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潼川?”

虞奇笑了笑,“你说了这么一大段话,无非是想说我陷入了左右难两全的局面。江陵、潼川难以两全,我若带了大军去江陵,你便会夺下潼川。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

“将军是个明白人,带兵多年又曾今官至兵部尚书,这点粗浅见识自然是有。我今日献上一计,不是为将军,而是为我所谋。不过这个计策于将军而言,有益无害。”

“请说。”

“将军以为,川蜀与江陵,孰重孰轻?”

“对宣王而言,自然是江陵更重要一些,总不能被人打出了江陵再称王称霸,太不像话。”

“看来将军是要舍潼川保江陵。只是江陵位处西赵中原,没有山川依托,若无后盾,必不长久。将军即便能得到江陵,也不会长久。依我看来,宣王之志不在天下,若是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必然会保命服软。至于对谁服软,我可为你举荐一人。”

虞奇笑了笑,说道:“薛兄莫非是要毛遂自荐?”

薛秀成摆了摆手,说道:“一来,我与宣王有些梁子过节,宣王怎么也不会选我;二来,我薛秀成的脸皮也没这么厚,断不会向将军自荐,白白讨个没趣。”

“哦?那我倒是有些好奇,薛兄要举荐之人究竟是谁?”

“吉州聚贤山庄,轩辕靖。”

虞奇微微有些惊讶,问道:“你说那个会在东线上带兵与你呼应之人,便是吉州轩辕靖?”

“正是。此人胸有沟壑,是个志在天下的英雄。到时宣王若是投奔他,他定然不会拒绝。不是看在宣王之面,而是因为你的名声和你手下的十数万大军。这样一来,你非但可以保全宣王以还当日之恩,还可追随明主逐鹿天下,不至于罔顾麾下将士的性命。”

虞奇沉吟道:“不知薛兄为何向我推荐此人?”

薛秀成笑了笑,说道:“你放心,我与那轩辕靖是盟友不错,却只在江陵城破之前。轩辕靖是中原武林的霸主,是天下第六的高手,是壮志凌云的野心家,绝对不会与我暗自为伍。我叫你投奔他,是因为我觉得他是个英雄,是个我可以费尽心思与之周旋的英雄。将军有大才,仅在宣王手下,实在是埋没了。薛秀成的确图谋江陵,的确与你是敌对两方,却也爱惜将军之才,不愿看到将军大才难展。”

虞奇闻言,一脸肃穆,他倒下两碗酒,向薛秀成道:“当初深山雪夜相逢,只觉得你气度不凡,是个逍遥散人。如今听君一席话,当真叫我虞奇大感畅快。将军胸襟举世无双,我虞奇能与平川将军同世为人,实乃一大幸事。我敬你一杯酒,今后即便为敌,也该庆祝。”

薛秀成哈哈一笑,举起桌上酒碗一饮而尽。

这一晚,潼川偏僻巷弄的一个小酒馆,奠定了西赵天下三分之势。

虞奇走后,薛秀成与吕七进在酒肆中又坐了许久。

吕七进透过窗户看向天边的月亮,笑道:“云破月出花弄影,宗主这一席话,为以后的天下搭了个好戏台子。”

薛秀成夹起一块羊肉,向道士伸出大拇指,笑道:“戏台子?这比喻不错,当赏。”说着作势要将那熟羊肉放入道士碗中。

吕七进轻轻一挥袖,桌上的白瓷碗就凌空飞起,移到了薛秀成对面。薛秀成一笑置之,说了句:“迂腐。”便将一块羊肉放入自己口中。

道士轻声问道:“你将虞奇的十万大军推给了轩辕靖,不怕他与你争抢江陵?”

薛秀成笑道:“怕什么?东边不是还有个手握重兵的陈中原,叫他两人互相牵制,岂不美哉?”

不谙兵法的吕七进想了想,奇道:“你是想让轩辕靖与宁王殿下互相牵制?”

薛秀成点了点头,说道:“一个在吉州,一个在林州,挨的这么近,总会打架的。”

道士笑道:“好哇,你这一招够损的,叫这两人打架你好渔翁得利么?”

薛秀成摇了摇头,说道:“渔翁得利可不敢奢望。轩辕靖有公羊先生辅佐,宁王有天师府和手下一众客卿,只要这两位别想着算计我就谢天谢地了。”

“你割据一个川蜀,再作何谋?”

“自古以来,只要天下大乱,必然会有人割据川蜀。割据川蜀往往只能偏安,不能席卷天下。我看上一处绝好地界,只是在辽莽境内,日后再作打算。”

道士点了点头,愈发对这位薛将军另眼相看。整日里只觉得他无所事事,却没想到他早已将很多事情想得滴水不漏,当真殊为不易。

吕七进想了想,军事上的事情他不懂,也不愿意多过问。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你最近的武学修为,怎么毫无长进?”

薛秀成靠着椅背上,懒洋洋地道:“世间如你这般天赋异禀的人,并不是很多。”

吕七进摇了摇头,笑道:“能千里借剑号令玄武,世间除了你还能有谁?你说你禀赋不好,我看不然。”

薛秀成眯了眯眼睛,看向道士,他问道:“那日在酆都,我本来要与酆都城主大打一架,是你强行压制了我体内的青印杀气?”

“我是在阻止你入魔道。”吕七进平静地道。

薛秀成点了点头,问道:“我问你一事,假如我入了魔道,我还是我么?”

“你会不记得很多事情,会难以控制你自己。”

薛秀成微微一笑,“若是能忘记一些伤怀旧事,倒也不错。”

“有些事情,你越是想要忘记,越是记得清楚。宗主,我今日提醒你一句,以后千万谨记,莫要对玉禾公主种下太深的执念,入魔只在一念之间。”

薛秀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

吕七进轻声道:“很多事情,昆仑山上的听风老手都会对公主说。关于你是如何死而复生,关于你身上的三界气运,公主都会知晓得一清二楚。”

薛秀成叹道:“是啊,可是她的心思,我却越来越不懂。她吸取了龙运,破了体内剑仙封印,等她下了昆仑山,不仅是对我,对整个天下的气运都是一道大变数。”

“你将落魄钟悬挂西赵皇宫之上,本意是要吸取那龙运作为己用,却又为何最后任由公主取走龙运?”

“她想要得到的东西,我向来都会满足她,区区一国龙运算得了什么?”

道士有些怒意,“她想求死,你也不拦着?什么一国龙运?从来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公主想要的,只是你的一颗真心而已。”

“难道我没有付出过真心?只是被她罔顾了。”

“你当着她的面说要杀了西赵皇帝,从江陵到潼川一路上招花惹草,这算什么真心?”

薛秀成瞥了他一眼,问道:“招花惹草?这话从何说起?”

“那渔家女子糖花妞、万鬼窟魔头上官云、红衣女琴师姜姽婳、巴山掌门夫人荆棠、罗家村孀妇罗弗、绕蝶剑胎苏青……哪一个你不曾招惹?”

薛秀成咋舌:“糖花妞、荆棠、罗弗也就罢了,怎么还有上官云和姜姽婳?我可不敢招惹这二位。说的有些过了啊。”

吕七进叹了一口气,正色道:“宗主,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些?”

薛秀成看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道士,他有些无奈:“我这相貌摆在这,你也看到了。有些时候真的不是我故意的……”

吕七进打断他这插科打诨的无赖言语,郑重其事说道:“宗主,你听我一言,既然不能给女子什么承诺,事先就不要招惹,否则真的会很麻烦。”

道士苦口婆心,看来是对此深有体会。

薛秀成忙点头道:“知道你在这方面有些经验,额……你放心,我自会吸取你的教训,不会步你的后尘……哦对了,听说你要带那绿衣女子看海,准备什么时候去?”

道士无言以对,看向薛秀成,真想一脚给他踢出去。想了想还是忍住忍住再忍住,最后无奈一笑,说道:“等江陵的事情尘埃落定,我想去出海访仙一段时间。”

薛秀成点头道:“嗯,是该出去转转,不过你要当心啊,莫要半路思凡,再一不小心让绿衣生了几个小道士出来,那你可就真的做不了道士修不成仙了。”

道士叹息一声,一本正经地问道:“为什么做人和成仙不能相提并论?”

薛秀成眯了眯眼睛,看向天边的月亮,没有言语。

道士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我心中有些疑惑,疑惑不解,便不会飞升入仙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