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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广陵散

没春秋收起浮世剑,他笑向薛秀成问道:“不知这位大侠如何称呼?”

薛秀成摆了摆手:“不敢当,姓薛名复,可不是什么大侠。”

院中众人都不明白红衣姜姽婳为什么会突然离去,现在又见这刚赢得“浮世剑”的探梅郎与那白发白袍男子搭讪,更加摸不着头脑。

陈抟心中却是明白,当时满院剑气流转,姜姽婳只使出了七分功力,没春秋却是丝毫占不到上风。薛秀成见没春秋不敌,暗中将绕蝶剑气源源不绝灌注入他体内。

绕蝶乃是上古神器,在祝融洞府中承接天地灵气,没春秋得了神剑相助,堪堪可以与姜姽婳打成平手。

绕蝶的剑气源源不断流向没春秋体内,吸引庄中两柄绝世好剑破空而来,两剑疯狂吸收院中两人的剑意。“浮世”吸收没春秋的箫剑,“清欢”吸收姜姽婳的琴剑。两柄剑与两人体内气机融会贯通,各自认了主人。若非如此,以那姜姽婳的孤傲性格,又怎么肯把那“清欢”带走?

薛秀成此举明面上是在帮没春秋,实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几百弓弩指向红衣姜姽婳,这女子虽厉害,却也不是神仙,若是继续纠缠不休,只怕真的会被射成刺猬。薛秀成其实是在给她找个台阶下,至于这女子是否领情,他倒真不在乎。毕竟也不是存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才要救她,只是觉得这天下第七如果就这么死了实在有些可惜。

没春秋对萧玉道:“萧兄,多谢贵庄赠剑。”

萧玉笑道:“春秋兄与姜红衣分别得了浮世清欢,定会在江湖上传为美谈。”

没春秋苦笑道:“可不是!不仅得了宝剑,还顺便搭上个厉害媳妇。”

萧玉笑道:“你们二人琴箫和鸣,很是般配!”

陈抟朝着薛秀成走去,问道:“薛兄,你怎么会和红衣女琴师在一起?”

薛秀成叹道:“我可没跟她在一起。”他指了指没春秋,笑道:“这家伙才要与那凶悍娘们在一起。”

薛秀成此话分明是调笑,奈何陈抟太过一本正经,愣是没听出他是在开玩笑。陈抟道:“薛兄会错意了,我是问你为什么会和她结伴同行?”

薛秀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哪是结伴同行,分明是被要挟的。我和老爷子走到凰澄江畔,那姓姜的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非逼着我带路要找你。还以为你欠了什么风流债!”

陈抟看了江暮雪一眼,讪讪笑道:“我能欠什么风流债?”

薛秀成眼中含笑看向江暮雪,随后一本正经道:“那可不见得!”

江暮雪见陈抟满脸尴尬,笑对薛秀成道:“薛公子,你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难不成你一个人拈花惹草,世间所有男子也都同你一样?”

薛秀成一脸无辜:“我多老实的人,怎么可能拈花惹草?”江暮雪笑而不语。

薛秀成狡黠一笑,故意逗她:“好吧,就算我不老实好了,你以为陈抟就是柳下惠?”江暮雪不言语,分明就是默认了。

薛秀成继续道:“那我问你,这一路上陈抟有没有拉过你的手?”

一言既出,江暮雪顿时大窘,她红脸呸道:“没正经!”转身便走。

陈抟满脸幽怨看了薛秀成一眼,想要跟过去去留住江暮雪,却被薛秀成拦住,听得他叹道:“是不是傻?这时候去岂不是找挨骂?”

陈抟摇头道:“暮雪不会骂人的。”

薛秀成对这木讷少年实在是无语,他苦口婆心道:“现在不骂,以后也会骂,再温婉的姑娘也……"他忽然停下不说,白发人眼中的悲凉一闪而过。

良久,他回过神来,问道:“话说回来,弹琴的为什么非得找你要那劳什子曲谱?”

陈抟道:“薛大哥有所不知,那《广陵散》曲谱之中其实暗藏一套精妙剑法,杨老前辈千叮万嘱不可交给姜姑娘。”

薛秀成“哦”了一声,笑道:“能不能给我看看。”

陈抟道:“曲谱我已经赠给了萧兄,大哥若想看可以问萧兄。”

萧玉听到二人对话,又听陈抟一直叫白发男子为大哥,当下笑道:“这有何难?薛公子若要观看,我这就去梅林小舍取来。”

薛秀成忙道:“岂敢劳烦?理应我亲自去看。”

没春秋笑道:“我听说那林中红梅开得正艳,不如一起去赏梅吃酒。今日遇见薛兄,陈兄两位高人,当浮三大白!”

萧玉笑道:“正好林中寒舍温了一些陈年老酒,萧某今日能请诸位喝酒,何其有幸!”

没春秋叹道:“必是双照姑娘温的酒了,唉,萧兄陈兄皆有美人相伴,我与薛兄却是孤家寡人。”

薛秀成忙道:“你不是有个抱琴的美人刚走?虽然凶悍了点,也不能不承认啊。”

没春秋苦笑道:“凶悍何止一点点?”

那庄主萧隼见儿子与那些江湖高人交好,十分欣慰,知道少年人贪杯,便由着一行人去了梅林小舍。只留下江渔搂在御剑山庄好生招待。江暮雪禁不住薛秀成打趣,索性也不去凑热闹,留在山庄陪伴爷爷。

薛秀成,陈抟,没春秋三人随萧玉来到梅林小舍。走进清雅屋舍内,薛秀成只扫了一眼,便知那木桌茶具皆是价值连城,他笑道:“萧兄,你很会享受啊,啧啧,这屋内布置看似简单朴素,却是每一件摆件都价值千金呐。”

萧玉忙道:“薛兄气度不凡,粗鄙之物骗骗其他人尚可,却是叫薛兄见笑了。”

没春秋瞪眼道:“敢情是在骗我?”

萧玉笑道:“今日之前还敢骗骗春秋兄,今日之后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了。”

“嗯?什么意思?”

“春秋兄与姜姑娘的鸳鸯剑都已配上,试问我怎敢得罪红衣女琴师的如意郎君?”

薛秀成闻言笑而不语,没春秋抬腿就是一脚,踹在萧玉膝盖上,他撇嘴道:“我就不明白了,这萧老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好好一个仙剑煮酒大会愣是办成相亲的了,学什么文士风流?”

萧玉拍了拍比白玉还要名贵的锦缎袍子,同样笑而不语。

倒是只有陈抟说道:“姜姑娘与春秋兄不过是各自取了雌雄剑,我看江湖上议论更多的当是春秋兄的剑术,此番与姜姑娘一战,明年排榜,刀剑榜四大宗师必然有春秋兄。”

探梅郎感激地望向陈抟,搂了搂他的肩膀笑道:“还是陈兄厚道!说到点子上了。”

萧玉不去理会他,从房中拿出《广陵散》的残卷来。

薛秀成接过残卷摊开细看,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才合上帛书交还给萧玉。

陈抟见他看得颇为仔细,说道:“想不到薛大哥你还懂音律。”

薛秀成道:“皮毛而已,和这里的两位行家可没法比。”

陈抟笑道:“反正我是完全不懂的。”

薛秀成问道:“你是杨老琴师的弟子,他难道没有教过你音律?”

陈抟摇头道:“没有,老先生没有认我为弟子,他只不过教了我几天剑意。”

“是剑意,不是剑术?”

陈抟点了点头。

薛秀成皱了皱眉,实在想不出在其中的蹊跷,因寻思:“按理说学了几天剑意不可能有他今日这般成就,只是陈抟是谪仙人,不能以寻常人来看他。”想想便也作罢。他说道:“没春秋,陈抟,我新学了一套剑法,想和二位较量较量。”

陈抟尚未说话,没春秋便喜道:“好啊,正合我意!”

薛秀成对陈抟道:“还请陈兄不要手下留情。”

陈抟知道他要磨练剑意,当下点了点头。

薛秀成像萧玉道:“还请萧兄弹奏一曲广陵散,曲终则剑终,有劳!”

……

梅林茅亭,萧玉盘膝而坐,横琴膝上,闭目弹琴。

林外旷野,雪花与枯叶共飞卷。三股剑气交缠于天地间,一股飘逸潇洒;一股无影无形;另一股却是青红相交,随着琴声跌宕起伏,时强时弱!

一曲广陵散终,抚琴人缓缓睁眼,只见三人走入林间,其中两人尚好,另一人却是完全没有之前走出去时的气度了。

但见他白发披散,狼卑不堪,浑身衣衫褴褛,跟裹着破烂布条没啥两样。

萧玉咋舌:“薛兄,你这是?”

薛秀成笑了笑:“被这两个祸害打的,萧兄,我估计得在你这里躺几天了。”

没春秋奇道:“不是,刚刚打完,你不是说很爽,还要改天接着来?”

陈抟道:“那时并无多大痛感,如今走了几步,只怕薛大哥浑身都要散架了。”

薛秀成咬牙道:“真他娘的疼!”

陈抟笑了笑:“其实无妨,是璞玉也要打磨一番才是。”

薛秀成没好气道:“站着说话不腰疼。”

晚上,薛秀成与陈抟留宿御剑山庄,没春秋没有困意,拿着浮世剑在旷野上晃悠。一时来了兴致,雪中舞剑,长剑破空,势若游龙,浩浩然一股英气。

一剑舞毕,正洋洋自得,忽听一个女子声音道:“你很得意么?”没春秋一阵头皮发麻,望着远处的女子身影,他叫苦不迭。心下里早就把自己骂了几百遍,好好的不睡觉,来这里耍什么剑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