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凝视着严冬,心有无奈。
要说见死不救,他万不可能做得出来。但严冬方才的行为举止,实在让他有些不爽。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何况他一个有心有肺的人?
眼看陈飞沉默下来,严冬心中愈发的焦急,连是拿出电话,一边拨号,一边继续对陈飞恳求:“陈老弟,方才的确是我的不对,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你真的要救救我啊,我老严的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话音落下,电话也接通了,严冬对着电话那头苦涩道:“老于,现在只有你能救救我了,快帮我劝劝陈老弟,陈大夫吧。”
电话免提中,于洪波的叹息声传来,他迟疑了半晌才说道——
“陈老弟,这事儿的确是老严的不对,不过他这人就是个犟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和他认识二十多年了,也没少被他气住,可这次……”
“肾脏的病可不是小事,陈老弟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这一回吧,咱们有话,回家来坐下来说,行不行?”
另一边,于小北的声音也传了出来:“陈飞哥,当初你救我的时候,可是说过,医者仁心,现在严叔叔的病你都知道了,怎么能放而任之呢?你要是愿意给严叔叔治病,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怎么样?你还是单身吧?我们学校高质量美女,可不在少数哦。”
噗……
陈飞好悬没喷出来。
原本凝重的气氛,只是被于小北的一句话给破了功。
介绍女朋友?高质量美女?
这都哪跟哪啊!
可以见得,于小北的情商还是非常高得,一般像她这样年纪的人,哪里会有这么强的言语功底?
说话可也是一门艺术。
“介绍女朋友就算了,我这儿一个大车司机,可高攀不起你们那些大学生。”
说罢,陈飞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走吧,‘严叔叔’,咱们回去给你看看情况好了。”
一句严叔叔,说得严冬有些尴尬,而电话那头的于洪波一家人更是微微一愣。
陈飞所表述的态度很明显了,他不看于洪波的面子,不看林美玲的面子,更不会理会严冬。
他完全是看在于小北的份上,愿意为严冬看病的。
此时此刻。
于家。
于洪波哭笑不得起来,对着女儿竖了个大拇指:“我的乖女儿哦,还是你有办法啊,我这个当爹的都自愧不如了。”
“呵呵,咱家小北从小就聪明,这种情况也只有她能说得动陈大夫,方才一个跳转话题,玩得可不比你当年差哦。”林美玲亦是说道。
楼下,陈飞和严冬一前一后的进入楼梯口。
严冬始终微微欠了陈飞两步,俨然将姿态做到了最低。
陈飞也没打算纠结这些细节,他本就有些火气,现在惩罚一下这位老严同志,也没什么不妥的。
回到于家,于洪波三口就等在门口,一见陈飞都是尴尬的笑着:“好了,陈老弟,老严他这人就是那样子,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
“可别啊于老哥,什么大人?你这不是折煞我嘛,好了好了,不说刚才的事儿了,咱们还是先看病吧。”
一路跟着陈飞进入书房,五十好几的严冬,宛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始终低着头。
直至陈飞让他坐下,他才颤巍巍的照做,脸上显露着愧疚:“陈,陈老弟,就麻烦你了。”
陈飞深吸一口气,也不愿纠缠方才的事情了。
只是说道:“中医讲求望闻问切,只管你的气色饱和,实则是阴虚浮躁,恐怕你也看过不少中医,他们都是这么告诉你的吧?”
“对对对,他们都是这么说的,给我开了一些降火的方子,可吃了之后什么用处都不顶。”
陈飞搬着椅子坐在了严冬的面前,指了指他的五官道:“所谓眼主肝,鼻主肺,口对胃,舌看心,耳为肾——五官即五脏。”
“中医都知道这句话,但能深谙此道的人,着实不多,一代代流传下来,大多喜看舌苔,看双眼,却忘了一个最重要的耳朵。”
说到这里,陈飞对于洪波三人道:“现在其实就可以做一个对比,看一看于老哥的耳色,在看看这位‘严叔叔’的耳色,细微观察,便会发现不同。”
这边,还不等几人诧异,于小北就忍不住噗嗤一笑——
“嘻嘻,严叔叔,陈飞哥真是小气鬼。”
严冬也是哭笑不得道:“陈老弟,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可别叫我叔叔,我,我真错了……”
陈飞和于小北嬉笑一声,大体还是多于玩笑。
这时,林美玲和于小北才看起于洪波和严冬的耳朵差距。
就连严洪波自己也掏出了手机,打开自拍功能打量许久,道:“好像……没有什么差别啊。”
陈飞笑着望向林美玲:“嫂子觉得呢?”
林美玲同样摇头:“我还真看不出来什么。”
“好像……”于小北在此时陡然开声道:“严叔叔的耳廓有些发灰发暗?”
“对啦!”陈飞说道:“耳朵其实是人体最通透的地方,健康的人耳廓红润,而不健康的人,耳朵颜色暗沉。”
“但是现在很少人能关注到这一点,只当是人与人不同罢了。”
听到这话,于洪波一家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中医之道是老祖宗积累下的绝学,在内科方面,决然要比西方早了数千年之久。
直至这时,陈飞才让严冬伸出了手,号起脉来。
书房中寂静无比。
大家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收敛了一些,生怕会影响到陈飞的诊断。
约莫五分钟,陈飞才放下了手,眉头不由的微蹙起来。
只看陈飞的这幅表情,严冬立即就慌了神:“陈老弟,我,我的病怎么样?难道,难道你也束手无措?”
嘶……
于洪波也忍不住倒抽凉气起来,帮着老友祈求道:“陈老弟,你一定要竭尽全力啊,老严他……唉,我代他再给你赔不是了,你一定不能意气用事啊。”
心思灵敏的于小北,这时又显得小狐狸似得几分狡黠:“陈飞哥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她肯定会给严叔叔治病的。”
“呵……”陈飞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你,于老哥这么一个刚正不阿的人,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古灵精怪出来?”
“那,我就当你在夸我咯,嘻嘻……”
直到这时候,陈飞才叹息一声:“病情不乐观啊。”
这话一出。
严冬浑身一颤,脸色也陡然煞白了起来:“唉,那么多医生连病情都看不出来,我早就知道,这应该属于疑难杂症,看来……只有想办法求求李老了。”
“当年,我也有机会见到李老,但那时情况不严重,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谁能想到,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陈老弟。”于洪波忍不住开口:“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陈飞洒然一笑:“我有说……我没办法了吗?”
“这……”
严冬又是一颤,不可思议道:“陈老弟,你……”
“你的病,是有些不乐观,但在我眼里,还没有到棘手的程度。”说到这里,陈飞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吐露心声,只是道:“这样吧,我下楼去我的车上拿银针过来,我试试能不能成吧,要是今天治不好,还有下一次,总之我有治愈的把握。”
陈飞这一番话,只是让人一阵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
严冬虽然着急,但也不敢多嘴。
这时,于洪波道:“还用得着麻烦陈老弟?让小北下去给你取东西就行了。”
陈飞摇头:“我那是辆大卡车,于老哥又不是没见过,她爬上去不方便,还是我去吧。”
最后,于洪波还是让于小北陪着陈飞下了楼。
走出小区后,来到大车前,于小北都懵了:“陈飞哥,你真是大车司机啊?我爸妈那天回来后,告诉我,我还不相信呢。”
“有什么不相信的,会看病的人不一定就得做医生吧?”
两人笑聊着回到于家,陈飞让林美玲腾出了客房床铺。
“严老哥,趴下吧,到时候可能会有点痛,你得忍住不要乱动才行。”
“嗯,我一定忍住!”严冬深吸一口气,满怀期待。
痛?
比起每次病发时的苦痛来,还有什么疼痛是严冬忍不了的?
只要病能治好,再痛他也得忍了。
“陈老弟,我们要不要回避?”于洪波问道。
陈飞想了想,却是摇头。
上次给林美玲治疗,让于洪波回避,是害怕那副旖旎的场景让于洪波面子上挂不住,至于这次倒是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你们保持安静就好了!”
陈飞陡然提气静心,将小木匣打开,放于床边。
至此一刻,三根银针同时被他捏于指间,如花朵盛开般自三个角度斜下刺入于洪波的腰部。
随即,又是三根银针落在左侧,手法如出一辙。
“忍着点!”陈飞再次嘱咐,双手已然浮在了两边银针的上方。
“嗯!”
只在严冬话音落定的瞬间,陈飞掌下的银针骤而颤动起来。
银针的针尾,开始向同一个点汇聚。
“这怎么可能?”于洪波并没有见过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哪怕是他也忍不住惊呼起来。
“老于!”林美玲低声喝道,于洪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上了嘴巴。
三根银针的尾巴都相互顶在了一起,长长的银针弯曲出了一个接近九十度的弧度,组合起来好似一把雨伞的伞骨。
以这伞骨为圆的地方,其中竟然出现了气流的扭曲。
“唔!”严冬忍不住痛吟,双目圆瞪,就连身子也不住的颤抖起来。
“别动!”陈飞怒喝一声,手中的动作却从未停歇。
整整十分钟,陈飞的脸色愈发苍白,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可他背对着于洪波等人,并没有让人发现。
这些天,三番四次的为人治疗,也没有勤于修炼,今天他险些要支撑不住。
就在这时,陈飞陡然收手,六根银针被他撤回木匣,也就在这一刻——
他陡然瘫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砰!
发出一声闷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