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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令乐长怀更为沮丧的是,有一次还被一个村里的治保主任扣住了。他想发火,甚至想把那个治保主任大骂一通,又觉得不好开口,就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别扭,他连一个身份也没有了啊。中国要是有私人侦探就好了,他当个私人侦探,工作起来或许也比这样就方便多了。要不是夏冬天来找他,他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脱身呢。

夏冬天来了,跟治保主任说了半天,说她是《上谷市报》的,说乐长怀是她们报社看门的老头儿。治保主任看了她的记者证,又看着他像一个看门的老头,才把他放了。?

回市里的车上,夏冬天故意板着脸说:“老乐,这几天我以为你失踪了,正要发寻人启事呢,草搞都拟好了。”

“哎,对,”乐长怀的眼睛却突然一亮,“你真要发个寻人启事就好了。”

“怎么了?”

“发个寻人启事,就说我失踪了。过一阵子,就没人像对待敌人一样那么注意我了。我就可以跟地下工作者似的,隐姓埋名,一心扑在案子上了。”

“你真是离了案子就活不了了!人家不让你插手案子的事了?你这叫干啥“叫干啥呢,叫职业病吧。如果现在不让你当记者了,不让你采访了,不让写稿子了,行不行?”

“我不当记者了,随便干点什么都行。”

“你们年轻,还能转弯调头。我不行了,只有干这个活儿了。”

“你不去办案子,还不担惊受怕了呢。别说这些了,车里有人注意你呢!看看你这胡子头发,下了车去理理吧,要不,我给你收拾收拾也行。”

“可别介,留着吧,留着还有用呢。胡子拉茬,人家把我当成一个没用的老头子,方便多了。”

说着,夏冬天包里的电话响了。夏冬天接过电话,一听,几乎惊得呆了,手机一下子从手里掉了下来。

乐长怀见了,问:“冬天,怎么啦?”

电话是乐文静打来的,说潞潞丟了。

乐长怀脑子里轰地一声巨响,心里道一声不好!但是,他很快清醒了过来。问:“文静是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夏冬天说:“在家里。”

乐长怀和夏冬天来到乐文静家里,乐文静早已哭成了泪人。熊光明也赶回来了,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子里乱转。

乐长怀急急地问:“怎么回事?”

乐文静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夏冬天为她擦泪,安慰她。乐文静哽咽了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今天下午下了班我接了潞潞,用车子带着往回走。到菜市场时,也就是在菜市场的胡同口,我停了车子买菜,潞潞在车子上坐着。也就是买了把豆角的工夫,我回头一看,车子好好地放着,潞潞却不见了。我拼命地喊着叫着,问这个问那个,才听一个人说,一个戴墨镜的小伙子从车子上抱下了孩子。可抱到哪里去了,他没有看清。”

乐长怀听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潞潞遭劫持了,这又是冲我来的!和枪杀小邢一样。报案了没有?”

乐文静又哭了:“没有。爸爸,千万不能报案啊,这种事,一旦报了案,潞潞就没命了!”

乐长怀不说话了,劫持人质案,他曾侦破解救过几起,那大多是为了诈钱,解救大都成功了;也有失败的,罪犯鱼死网破,杀害了人质撕了票的。没想到,竟然有人劫持了他的外孙子潞潞。潞潞被劫,显然又是冲着这一段时间他插手案子的事来的。看样子,周小京案子,背景太复杂了,不然,他稍一动作,就有人给他下这样的毒手。

乐长怀流泪了,一时竟没有了主意,默默地说:“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

事情轮到自己头上,他们一时谁都没有主意了!

那一夜,乐长怀和夏冬天,是在乐文静家里熬过的。一是为了陪着他们两口子,二是听听有什么信息。他们没有出去找潞潞,他们知道那是徒劳。既然罪犯敢劫持潞潞,达不到目的,就不会让你轻而易举地找到的。

整整一夜,他们谁一点觉也没睡,也没有一点消息,连电话也哑巴了,像是谁把线给掐掉了,一次也没响。

天亮了,乐长怀终于说服了乐文静,去公安局报了案。报案是乐长怀陪着乐文静两口子去的。、接到报案的同志很重视这个案子,作了详细笔录,这属于恶性案件了。马上跟主管局长作了汇报,很快作了人员安排,制定了侦破方案。乐长怀想参与到专案组里去,但局里没有安排他。这不是什么亲属避嫌,而是他退了,不会再安排他了。

局里同事劝了他一阵子,又劝了乐文静夫妇一阵子。说:相信我们吧。你们先回去等一等,有消息马上告诉你们。以往,这些话他也是常常这样对报案人员说的,这回轮到同事们对他这样说了。

也只有这样了,他们只好回了家。再怎么着也得休息一下,孩子丢了,不能把大人也都拖垮了啊。乐长怀能熬的住,熬夜蹲坑习惯了,乐文静两口子是不行的。乐文静两口子回了她们的家,乐长怀回了自己的家,为得是两边有消息,都能及时知道。

乐长怀回到家里,疲惫的像是抽去了骨头,想休息一下,却怎么也躺不下去。潞潞的影子老在他眼前晃,一刻也不曾离开。他只有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盯着电话,盼着电话响。

一会电话真的响了,他马上接过,是乐文静打来的,电话里她叫了一声:“爸……”就哽咽了。

乐长怀知道女儿来电话是问潞潞有没有消息,乐长怀说:“一有消息,我马上告诉你们。你们有消息,也马上告诉我啊!”之后,电话像出了毛病,再也不响了。

屋子里静得可怕。

潞潞丢失的第三个晚上,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把乐长怀从沙发上惊醒。这几天里,他一直是在沙发上坐着度过的。

乐长怀急忙开开门,是夏冬天来了。她一脸的激动:“老乐,潞潞有消息了!”

乐长怀问:“在哪里?”

夏冬天拿出一张纸条,纸上只有几行字,是电脑打印的:只要乐长怀保证不再插手案子,潞潞即刻送到家里。毫毛不损!

乐长怀看完纸条,脑袋顿时感到大了,不知不觉蹲在沙发上。夏冬天想为他沏杯茶,拿了暖壶倒水,水是凉的。显然,乐长怀已是三天茶饭不进了。着急上火,他都起了满嘴的燎泡。

夏冬天打开热水器烧水。水开了,为乐长怀冲了一杯奶,端到他手上,说:“老乐,喝点儿奶吧。怎么着也得吃点东西啊。”

乐长怀接了,问:“这个纸条,文静他们知道不?”

夏冬天回答:“不知道。这几天里,我四处打听潞潞的下落跑了好多地方。今晚刚回到宿舍,打开包找东西时才发现的,就急忙来告诉你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放进去的。”

乐长怀考虑了许久:“冬天,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是一点主意也没有了。”

夏冬天也思考了好大一会:“依我看,你就别插手案子的事了,局里另安排有人了嘛。潞潞要紧,才几岁的孩子啊!”

“是啊是啊,隔辈之人了,以往几天不见,我就想他,何况,现在又被歹人劫持了。文静小时候,我都没有这个感觉啊。”说着,就滴下泪来。

夏冬天的眼睛也红了。

乐长怀抹了一下眼睛:“我稍稍有一点动作,小邢被杀害,潞潞被劫持。我看,周小京案子的背后,肯定有复杂的背景,有大的案子在里头!这个案子弄不清,惩治不了真正的罪犯,罪犯就会逍遥法外,就会给社会造成更大的危害。一个老公安的责任是不允许我放手不管的。”

夏冬天几乎是在求他了,说:“老乐,不是有侦破小组吗,案子会有结果的,你千万别再插手就是了。潞潞的性命要紧啊!”

乐长怀不说话了,但他的大脑在他不自觉中高速地运转着,一会儿是自己的外孙子潞潞,一会儿是罪犯狰狞的面目;一会儿是一个老公安的使命,一会儿又是外孙子潞潞的姥爷!孰轻孰重,何去何从,矛盾重重,进退维谷!

许久,乐长怀说:“冬天,现在,我只能给你一个人说这句话了,这个案子,我就是拼死也要把他拿下来!”

夏冬天见乐长怀这样说,急忙制止了他,而且,自他们相识以来头一回发怒了。她说:“老乐,你不是人,你不是潞潞的姥爷!”

乐长怀站起来,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夏冬天。

他的眼睛里在喷火,夏冬天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一时心里毛毛的,竟有些害怕了。

她看见他的眼睛直了,胡子在抖动,嘴唇在抖动,突然预感到有什么不好,就想过来扶一扶他。

还没有等她走到跟前,乐长怀感到一股热流,腥腥的咸咸的,在胸腔里涌动。突然,他感觉到轰地一声,似乎是天崩地裂了,似乎是天塌地陷了。乐长怀下意识地一把推开猛扑过来的夏冬天,狮子一般地吼道:“苍天啊,你是要我老乐的命啊!……”

一句话没说完,一大口鲜血喷出。鲜血,染红了夏冬天的满身。

乐长怀报病危。

他的肺部多处破裂,造成了大量的出血,通俗一点说,是气炸了肺。开始是保守治疗,输止血药、输血,手上脚上插了好几根管子,却不见血止住,仍咳血不止。不得不作了开胸手术,清理结扎了破裂的血管和破裂的肺组织。

这一切,乐长怀自然不知道,那时他还在昏迷着,正在生死线上挣扎。他醒来时,已经是住院住了半个多月的时光了。

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躯壳,身体轻若羽毛,轻轻的飘荡,悠悠的,空洞洞的;房间里四壁雪白,他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似乎什么也没有了。有大夫和护士在走动,他觉得他们好像一个个白色的幽灵,遥远的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许久,他看见了乐文静和夏冬天,才慢慢地觉得,他还活着,他又回到了现实生活当中,他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上!

乐长怀鼻子一酸,眼泪就顺着腮下来了,淌进他满脸杂乱的胡子里。他的、嘴角动了动,努力地说了一句话,却谁也没听见。

乐文静从爸爸的口型上知道他是在问:潞潞有消息么?潞潞回来了么?

她没有回答他,却忍不住哽咽了。

乐长怀不等她回话,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潞潞尚未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他痛哭地闭上了眼睛,肺部一阵尖尖地刺疼,又一下子处于了昏迷状态那天,一口鲜血喷出,乐长怀就跌坐在沙发上,昏了过去,脸像一张黄纸,跟死了一样。好在夏冬天没有慌乱,及时拨打了“0”。

乐长怀急需输血!不巧,那天急救中心抢救一起因车祸重伤的十几人,血源告急,又是晚上,一时很难组织血源。夏冬天就让大夫抽了自己的血,给乐长怀输上了。说来也许是真的有缘,夏冬天和乐长怀的血都是“〇”型的。

待乐文静两口子听到消息赶到急救中心,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乐长怀仍在咳血,还没有脱离危险。早乱了方寸的乐文静看着爸爸生死难料,又思念生死未卜的儿子,一下子也病倒了,也不得不住院打上了吊针,这几天才刚刚好了一些。

局长张少平前来探视,见乐长怀一家人成了这个样子,很是感慨,想想乐长怀大半辈子献身公安事业,保护了多少人,挽救了多少人,自己一家却落得这样。自己也干了半辈子公安,其中苦与乐,悲与愁,来自上上下下的压力,甚至明枪暗箭,也是别人难以想像的。可是,自己是一局之长,对社会,对上级,也对他的下属们,是负有责任的。他对不住老乐啊!就流下了眼泪。向医院交待,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乐长怀,治好乐文静的病,一切费用局里兜着。张局长心里比谁都清楚,要治好乐文静的病,是早日把潞潞解救出来。可是,来医院之前,侦破小组向他汇报,潞潞尚无任何消息。他就想发脾气,这么个案子就破不了,吃干饭的!想想发脾气又有什么用,火才压住了。

最遭难的还是夏冬天,现在她手里就有劫持潞潞的罪犯的条子,这个条子,交不交给张局长?交给张局长,是侦破案子的重大线索。可是,病重之中的乐文静,会同意吗?她原先就是坚持不报案的,她比谁更担心儿子的安危啊。情急之中,只好先悄悄的跟熊光明商量了一下这件事。

熊光明看了看条子思虑了好久,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潞潞已被劫持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把条子交给局长吧。”待张局长交待完,要离开医院时,夏冬天才把条子交给了张局长。张局长看了,眼睛亮了一下,问:“什么时候,你在哪里见到的这个条子?”

夏冬天就详细向张局长说了。张局长有点火了,问:“怎么不早说?”

夏冬天说:“那天晚上,我见到这个条子,就给老乐去看了。他见了,不想撤出案子又担忧潞潞的安全,一时急火攻心,就吐血晕倒了。这又送医院,又抢救的,我也一下子懵了,一时慌了神啊。”

张局长想了一下,嘱咐道:“这事不要对任何人说了。”

专案组按张局长指示,以乐长怀的口气,写了不再插手案子的保证,让夏冬天悄悄地放在了条子上指定的地点,专案组悄悄地守候了几天,却不见任何动静。是罪犯知道乐长怀绝对不会写不再插手案子的保证也绝不会撤出案子,还是罪犯知道乐长怀现在仍在昏迷中根本写不了了?反正,那个唯一的线索,也一时搁浅了。

乐长怀和乐文静的病情在大夫的精心调治下慢慢地好了起来。

清醒以后,乐长怀才慢慢知道,他的生命是夏冬天用鲜血换来的,心里就十分激动,还有一股说不出的什么感觉。虽然潞潞至今下落不明,仍像块石头一样沉甸甸地压着他,但他仍想和夏冬天说些什么,他觉得有好长时间好长时间不和她说话了。话没说出来,却先咳嗽了起来。

夏冬天担心他一咳又要出血,忙制止他,说:“你千万别激动,大夫说,激动对你的病情不利。你也不能说话,身体好了,说话的日子有的是。也不能想事,什么也不准你想。”

夏冬天不准他说话,他可以不说话;不准他想事,他却还是不由得想了,这是谁也制止不了的。他想潞潞,孩子现在在哪里,到底怎么样了?反来复去,怎么也想不出个眉目,却想得肺部丝丝拉拉地疼起来,就不敢再想了。他感到现实太沉重了,沉重的使他几乎要窒息,沉重得使他几乎再也不能承受。那么,就逼着自己想点轻松点的事吧,他就想眼前的夏冬天。夏冬天这样好的人,这样好的姑娘,对他百般痴情,若和她结合,那是他乐长怀求之不得的事,可又是万万使不得的。如果说,过去自己身上一身的刀伤枪伤,自己从来没有在乎过,那么这一场大病,就大伤了他的元气了。能不能恢复,他心里没有一点底,也没有了一点信心了。即便这回他死不了,今后的日子,恐怕也有可能就抱着药罐子过日子了。自己的这个年龄,自己的这个身体,委屈了夏冬天,他至死也会有负罪感的。

面对替他而死的小邢,面对尚无下落的外孙子潞潞,面对失去儿子的乐文静,他已经有够多的负罪感了,绝不能再对不起夏冬天了;不和她结合吧,夏冬天的心也太好了,感情也太热烈了,看样子真的要将他这块坚冰融化的。自己呢,从心里说,也真的割舍不下她。人啊,为什么自己的事情自己都不能左右,?为什么自己都想不透自己啊?

想不透,他就换个思路想想,换个角度想想。一想,就又想起了外孙子潞潞,心里就紧紧地一抽,肺部又尖尖地刺疼起来,额头渗出一层汗珠。

夏冬天替他把汗擦去。埋怨道:“叫你什么也别想,你就什么也别想。现在你身体这个样子,想什么也没用啊!”

乐文静出院了。

她能够出院,除大夫的精心调治,领导、同事们开导,更多的还是自己劝自己。虽然,潞潞的生死不明使她的心常常像被揪去了一样的疼,夜里常常哭醒,整天恍恍惚惚的,像是生活在梦里,精神几乎面临崩溃!但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比较起来,她从小就生活在这个环境里,小时候和妈妈一起为爸爸担心,遭坏人的骚扰和恫吓,这样她的承受能力相对就强一些。人不能光顾自己,爸爸那么大病,不能再让他为自己操心,给他增加负担。此外,小邢的父母的探望,给予了乐文静相当大的安慰。小邢的父母,为小邢的死,对乐长怀有情绪,很反感。现在,听说乐长怀失去了外孙子潞潞,乐长怀和乐文静都病重住了院,一家人都这样了,才理解了他们干公安的包括他们的亲人,都有着面临着奉献和牺牲的严峻现实,就来探望乐长怀了。他们什么也没有给他带来,也没有多说安慰的话,只是在乐长怀病房里坐了一会,又去乐文静病房呆了一会,一下子就沟通了,就什么都理解了。乐文静心里酸了一阵子,就想,人家小邢也是孩子,只不过是比她的潞潞大一些罢了,小邢也是父母的亲骨肉啊,小邢的父母也是孩子的父母啊。比起乐文静她们来,他们的年纪又大了许多,自己承受能力该强一些的。再说,你就急死病死,能换回潞潞来么?如果真的能换回潞潞,她自己宁愿去死啊。

乐长怀的病情也有了很大的好转。那天,他对着夏冬天,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久久地看着她。那目光,是父亲看女儿的目光。

夏冬天也看着他,说:“老乐,我批准,你可以说话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干嘛老这么看着我?”

乐长怀轻轻地叹了一声,说:“我的病好了,你却累垮了。”

这话让夏冬天有些失望,但心里暖暖的。说:“垮不了的。不过,我倒是愿意老一些……”

乐长怀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就故意把话题岔幵。说:“我的病好了,出院吧。在家里也可以养着。”

“还是怕我累着?不行。大夫说,顶少还得再住一个月呢。”

“再住一个月,就把我憋死了。也不全是怕你累着,我这一住院,不知要花多少钱,局里有时办案经费都紧张,能少花一个就少花一个吧。”

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而且是一个晚上下的。头一天擦黑儿的时候才开始下,第二天一早,房子上地上树上都白了。仿佛是一夜之间,换了另一个天地,整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干干净净,空气也清新了许多。好几个冬天,上谷市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人们的心情就很好,觉得心胸顿时开阔了许多。大街上有一个骑车人摔倒,后边就十个八个的跟上来,不分男女地挤压在一起,谁也不气不恼,倒引得一阵又一阵的笑声。雪把人的灵魂净化了,把人与人的关系融洽了。

出院以后,乐文静一家就住在乐长怀这里。一来是为了照顾爸爸,二来是公安局家属楼相对安全一些。

乐长怀的病,由乐文静和夏冬天的细心照料,药又一直没断,恢复得较快,他已经觉得没有什么不好得感觉了,只是身子发软,不如以前那么有力气了。夏冬天给他买了一套健身器,让他锻炼身体,也为的是占住他的时间。她嘱咐他:“锻炼也得循序渐进啊!这么一场大病,完全恢复,总得有个过程。”

乐长怀说:“歇的。”

他很喜欢雪,想去雪地里走走,乐文静和夏冬天不让他出去。说:“你肺不好,冷空气一刺激,对身体不利。”其实也是怕他碰上同事,打听案子的情去医院复查了两次,完全好了,创口愈合得很好,肺工作得也很正常。大夫们都很惊讶,乐长怀这个年纪,这么大的病,这么短时间恢复得这样好,是很少见的。

乐长怀说:“我身体素质本来就好嘛。”

给他主刀的那位大夫说:“你身体素质好,这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你身体里淌着的血,是夏冬天的血。一个年轻女子,又是没有结婚的人,她的血对你的身体,毫无疑问是大有益处的。这里头有个采阴补阳的问题啊,连我们的老祖宗都知道这个道理呢,不过方式不同罢了。”

说得乐长怀脸红了,连陪他来的乐文静和夏冬天,也有些不好意思。

乐长怀干干地笑了笑,说:“什么采阴补阳?要不是我身体基础好,要不是我心理素质好,任谁碰上这种事,不趴下才怪呢!不服,你试试?”

大夫说:“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对于这个发现,我现在正做为一个课题研究呢。真有重大发现,我得感谢你老乐和夏冬天呢。”

乐长怀在家里养病,真的没有再想案子上的事了。案子有人管着,他还想那个干什么?前一些日子,他连自己的命还顾不上呢。再说为了案子,搭上自己一条老命倒不可惜,也把外孙子潞潞搭上了!一想到外孙子,他的心就揪得慌,肺部也就隐隐作疼了。

这一段日子,?过得沉闷却相对安定,除一些老朋友偶尔来探视一下,基本上没有别的事情。乐长怀去过局里几回,是去向侦破小组打听外孙子潞潞的消息的,外孙子无时不刻揪着他的心啊!组里的同事对他很热情,消息却总是叫他失望。(未完待续)